閉門禁足的日子裡,陸詩予不由得回想起從前的日子,小時候自己背詩背得多,得了老太爺的賞,剛一出門就被陸婉婷搶了去。陸婉婷非說自己趁她睡着的功夫趁機多背了幾首詩,所以纔在兄弟姐妹中奪了頭彩,所以這賞自己拿得並不光明磊落。還有一次,自己失足跌落一處水池中,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音,這時恰好陸婉婷經過,自己不斷地撲騰着水花,可她卻冷冷一笑,轉身離去,根本不管自己死活,後來還是多虧堂兄陸晉之趕來,才使得自己免於溺死在水中。
陸詩雨記不清從何時起,陸婉婷對自己的恨意逐漸加深的,只記得有一次大夫人找了一位能掐會算的江湖術士,說二房會搶走大房子女的運勢,再加上大房本就囂張跋扈的性子,所以愈發地對自己仇恨不已。在上一世,自己在睿親王府備受冷落之時,陸婉婷卻在背後煽風點火,不斷造謠污衊自己,使得睿親王對自己更加懷恨在心。
總之,她陸婉婷從小被大夫人和老太太嬌寵慣了,府裡的任何人在任何方面都不能超越她,更不能奪了她的風頭,挑戰她的權威。自己前世就被她壓制得死死的,這一世自己本打算低調行事,過幾年後出了府,就萬事大吉了。可是,自己沒想到,她陸婉婷愈發地變本加厲,從今往後,一定要時時刻刻提防她才行。
這時候,妙雯走過來說道:“小姐,都是我害了你,要不然你也不會被老太爺禁足。”
“這不關你的事,她陸婉婷就是想找我的茬,不過是拿你當作引子而已。”陸詩予一邊寫字一邊說道。
妙雯見陸詩予咬牙切齒地寫着字,便心生好奇,由於跟着小姐也認得一些字,待待湊了過去,卻發現小姐滿篇寫的都是人名,一個是江慕遠,一個是陸婉婷。
妙雯十分不解地問道:“小姐,你這是……”
“這是我最痛恨的兩個人,我要時刻提醒自己,今生今世一定遠離這兩個人。”陸詩予的神情中滿是憤恨。
妙雯表示困惑:“小姐,你惱火大小姐這事我能理解,可三殿下他……”他也沒怎麼惹到小姐啊。
“三殿下這個人呢,冷漠自私,無情無義,所以這就是我痛恨他的原因,總而言之,我陸詩予此生絕不與此二人爲伍。”陸詩予說完之後便將紙張整理好。
晚間,正當陸詩予準備入眠之時,突然外面傳來叫喊聲:“走水了,走水了。”
陸詩予立即起身,發現外面火光沖天,連忙披上衣裳,叫醒妙雯,準備衝出去。可由於自己被罰禁閉,這門是從外面鎖上的,一時間很難衝撞開。
陸詩予和妙雯一邊朝外面大喊,一邊用力砸門。可是外面的人忙於救火和奔命,根本沒人理會悅楓苑的呼救,而陸詩予和妙雯身形弱小,根本撞不開這門。
眼見火勢越來越大,陸詩予急得不行,便抄起傢伙砸向窗子,妙雯在一旁也用力擊打着窗戶。過了好一會兒,陸詩予終於得以破窗逃出。濃煙滾滾之下,陸詩予帶着妙雯捂着口鼻衝到了安全處。
這時,陸詩予回過頭去看,發現陸府已是火光一片,陸家大宅算是毀了。老太太和其他各房眷屬不停地哀嚎,這宅子有着太多陸家的心血和財物,這下全都毀了。
待火勢完全撲滅,已是後半夜。晚風襲來,陸詩予感到陣陣寒意,和妙雯相依在一起,身旁是陸家的一家老小和僕婦雜役,大家全都頹然地坐在外面,眼睜睜地看着百年老宅毀於一旦。
第二天,天剛亮時,來了一隊人馬,前來調查陸宅失火一事。
“在下都衛司祁玉琛,前來調查陸家失火一事。”祁玉琛下馬之後,跟陸家的老太爺和其他主事的人一一打了招呼,隨後又帶人仔細在陸家周圍探尋和調查起來。
午間時分,大夫人沮喪着臉對老太太說道:“方纔三房找了會算命的李先生,李先生說陸府有白虎女,所以會有此劫數。”
老太太楞了一下,隨後思忖了起來:“府上屬虎之女只有詩予一人……”
這時,大夫人連忙趁熱打鐵:“可不是麼?詩予那丫頭,整日在府裡鬧事,老太爺剛把她禁了足,原以爲能消停一陣子,可沒想到卻發生了更大的亂子,攪得這陸府實在是不得安寧。”
老太太思慮片刻後,說道:“一個算命先生說的話,倒也不足爲信,詩予那丫頭,脾氣確實倔強了些,但也從未做太過出格的事。”
大夫人略有些失望,不過也順着老太太的話茬接道:“也是,街頭算命的先生,說的話也不能盡信。”
由於陸家大宅大部分被火焚燬,所以一家老小隻能暫居在都衛司安置的臨時居所裡,這裡自然比不上陸家大宅那樣氣派和舒適,可眼下實在沒有其他辦法。
第二天,有人前來稟報,說是有位道姑站在陸家臨時居所的大門外,口中還唸唸有詞地說這裡有煞氣。
老太太連忙命人將道姑請了進來。道姑一進大門,便開始四處張望,一邊指指點點一邊反覆唸叨着一些話。
老太太見這位道姑面貌清秀,衣着翩然,便開口問道:“這位仙姑,聽說你覺得這裡有煞氣,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貧道從此處經過,便感到這裡有股子煞氣,十分不吉利,特來提醒一二。”道姑手執拂塵說道。
由於府上剛遭了難,因此老太太對道姑的話十分感興趣,於是問道:“那依仙姑所見,這煞氣來自何處?該如何破解啊?”
道姑立即開始一邊揮舞着拂塵,一邊閉上眼睛,口中唸唸有詞,不多時便睜開眼說道:“此處有女,命格頗硬,輕則府上不寧,重則家宅遭殃。”
老太太頗爲吃驚,復又問道:“請問仙姑,此女有何特徵?該如何破解?”
“此女生於七月,夜裡子時出世,實乃克家克府之女,應當令其遠離府宅。”
老太太心下大駭,這說的不就是詩予嗎?前有李先生說詩予令家宅遭難,後有仙姑說詩予克家克府,眼下又出了這等亂事,豈不真的應了此種說法嗎?
想到這裡,老太太疑慮道:“實不相瞞,家裡確實有孫女生於七月子時,可她才年方十三,遠離府宅,能去哪裡呢?”老太太此時心軟了下來,詩予自從有弟弟出生,便不受二房待見,此前二房遠赴千里之外,也沒將她帶上,可憐這丫頭,真是無人疼養。
這時,仙姑接道:“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可以給那位姑娘說一門親事,如果年齡尚小,可以先將親事定下來。如此一來,那位姑娘也就算不得府上之人了,這煞自然就化解了。”
老太太聽後不住地點頭:“好!好!此種方法甚好。”簡直是兩全其美,一方面給詩予尋個人家,另一方面也能化解府上的煞氣。
正在這時,祁玉琛帶人走了進來,拱手對老太太說道:“因都衛司調查失火一事,還請老太太行個方便,祁某要挨個詢問府上之人,接下來要詢問的是女眷。”
老太太心知都衛司是皇上的心腹,一來是調查和督辦涉及皇室貴族及朝中重臣的案件,二來也是打探各路消息、向皇上及時通報下情的地方,此時陸家全家都在都衛司的安置和管轄之下,斷然沒有不配合之理,於是說道:“那就有勞祁大人了。”
這時,祁玉琛轉身見到一位道姑,便詢問道:“這位是?”
老太太連忙解釋道:“這位是陸家請來的仙姑,讓仙姑幫忙化解府上的煞氣。”
祁玉琛白淨的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但神情仍極爲嚴峻地對老太太說道:“祁某經過初步調查,得到的結果是有人故意縱火,所以接下來要鎖定縱火之人,而並非是府上有什麼煞氣。”
老太太聽得一愣,隨後唉聲嘆氣道:“請祁大人多方查辦,定要將此人捉拿歸案纔是,我們陸家都被他毀得不成樣子了……”
“祁某一定竭盡全力,督辦此案,定將縱火之人繩之於法。”祁玉琛面目嚴肅地說道。
在老太太千恩萬謝之後,祁玉琛開始挨個進行詢問,並且將每個女眷都隔離之後再一一問話。
另一邊,妙雯飛快地跑向陸詩予所在的房間,氣喘吁吁地說道:“不好了!小姐!我方纔在門後面聽到老太太和其他人說話,聽說來了一位仙姑。”
“仙姑?”陸詩予十分不解。
妙雯點點頭:“就是仙姑,仙姑說府上之所以遭難,是因爲有一位煞氣之女,而那女子……就是……”
看着妙雯欲言又止的樣子,陸詩予心下頓時明白了幾分,氣憤地問道:“就是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