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能平復的情緒，尤其是調集全部注意力專注地忙碌更是能解決情緒問題。寧子默深諳此道，於是在凌勝男走的當天就全情投入到工作中。
無論寧子默自己如何對待自己內心的波折，反正韓清華看着手上那份寧子默給出的ERP行業趨勢分析是越看越心驚。韓清華算得上是ERP行業裡摸爬滾打過幾年的老鳥，可與寧子默給出來熱騰騰的分析報告比起來，他覺得他那些瞭解怕只能算得上是管中窺豹。
韓清華手中的分析一共列舉了陸家企業的各項數值綜合對比，國內的行業龍頭金碟、用有也位列其中，但也僅僅是在目前的綜合對比中能比排名末尾的“銷售力量”稍微好些，但在潛力評估上卻完敗給死命對手。
要知道，其他三家巨硬、骨殼字、司艾普可是業內知名企業，“銷售力量”未來的潛力評估竟然和專業做ERP的司艾普旗鼓相當？
“‘銷售力量’到底是一傢什麼公司，爲什麼你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竟然能和司艾普不相上下？”韓清華頗爲不解，但是他和寧子默共事這麼些天，已經明白寧子默是一個有的放矢的人，不會胡亂說話。
寧子默面對韓清華的認真，準備好的信息倒是信手拈來，“‘銷售力量’的創始人可是從骨殼字出來的高級副總裁，27歲的時候就已經是骨殼字最年輕的高級副總裁了。1999年他創立銷售力量的時候才37歲，他可是對傳統的ERP提出挑戰，崇尚SAAS業務模式。如果其他幾家在SAAS業務模式上反應太慢，肯定要被銷售力量所反超。所以，銷售力量的潛力評估絕對高於金碟、用有。”
“你就這麼篤定SAAS模式的未來發展會超越現有的軟件服務模式？”韓清華聽到寧子默的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是不信，而是看到評估後不由地相信這種可能。
寧子默撇了撇嘴，拿指尖瞧了瞧桌面道，“1985年，松下推出了愛妻號全自動洗衣機，打着愛妻的概念讓這個品牌得到了好幾年的蓬勃發展期。然後在90年代中期，那一撥受到愛妻號廣告宣傳和家人影響的下一代成長起來後，愛妻號洗衣機的保有量依舊佔據這全自動洗衣機市場的不小份額。
這種影響了兩代人的概念，與SAAS的軟件模式有很多異曲同工之處。SAAS模式也一樣，SAAS是Software-as-a-Service，就是軟件即服務。與傳統的高額買斷門檻費比起來，SAAS類型的軟件入門費用極低。這對於任何中小型企業而言，意味着系統化管理的門票降低費用，同時企業試錯的成本降低。便讓中小企業擁有了企業信息化管理的嘗試可能。
SAAS模式看似短期內賺不到什麼錢，但就像愛妻號洗衣機做口碑做長效收益一樣，只要將客戶引進門，用對應軟件業務模塊去和這些企業的業務需求做匹配，只要能幫助客戶達到提升業務效率的成果。那麼這些企業就會在嚐到甜頭後，就會不斷地以低價格的月費來繼續購買新的軟件模塊來匹配新增的業務，從而最終達到提升企業發展的目的。
要知道用軟件來提升企業業務能力是21世紀企業的硬需求，在這個發展過程中不斷有中小型企業發展成爲大型、巨型企業，而且資本運作的出現也會幫這些企業縮短髮展所需要的時間。在這個過程裡，SAAS模式的軟件可以從小就培養客服的成長，直到它成長更大規模時，SAAS軟件已經適應了企業的規模。如此以來，成爲大型企業和巨型企業的它們即使需要大型ERP，它們會選擇誰？
再者這個世界上富人永遠都是少數，而大多數的人都是像我們這樣的屌絲，企業也是如此。而SAAS模式的軟件服務針對的就是屌絲企業，屌絲企業的需求又有很多雷同的地方。所有雷同的屌絲企業只要做好用戶畫像，咱們就會有一套對應的策略和業務來響應服務，就具備巨型軟件所不具備的大量適用性。”
望着韓清華，寧子默嘴角帶笑，“我們也是屌絲，所以我們可以陪着屌絲一起成長，到最後終會有屌絲成爲大企業、巨頭企業，這不是一件很帶感的事嗎？”
“老大，你都是百萬富翁了，哪裡還是屌絲啊？”一旁的莫凡突如其來的飄來這麼一句話，“氣”得寧子默翻了個白眼，韓清華也瞪了他一眼才讓他安寧下來。
“你這麼一分析，我突然覺得在ERP行業裡，我們有巨大的發展潛力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目前只是有些企業還沒有嚐到甜頭而已，但SAAS模式就可以通過試用的方式讓用戶嚐到甜頭，我們只要做出來就具備喝頭啖湯的可能。”寧子默放下鼠標笑了笑，“所以，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寧子默說的一點都不謙虛，這讓幾個受到傳統教育的高材生們你望我，我望你有些不能適應。
見他們有些彷徨，寧子默又加了一把力，“就比如像聯創這樣的小企業，只是中華大地上就有成百上千。做好聯創，我們就能服務好其他類似企業。
對於這樣的企業，你一個月收幾百元的服務費，對他們而言還不是九牛一毛。但對於提供服務的我們而言呢？按照199元每月來算，1000家這樣的企業我們每月就能收到近20w。”
精準的數字永遠比言語更能吸引人，一個月20w的收益擺在那裡即使是虛的，也依舊讓馬進、陸振宇的眼睛意閃起精光，莫凡更像是現在就賺到一筆大錢一般狂喜起來。
韓清華瞧着衆人這副模樣，不得不對自家這便宜小舅子調集人動能的能力暗自稱歎。當然，韓清華看到的，更是寧子默看問題本質的能力。
彼時軟件行業的大門檻和企業從小至大發展的不對等，確實是成爲大多數中小企業電子化發展的掣肘。寧子默不單是看的明白，更是說的清楚。重要的是那份其他三人可能沒聽太明白的行業趨勢分析，簡直就是ERP行業的指路明燈。那三個傢伙有些得意忘形，甚至都忘記了這東西還沒做出來。
韓清華揚了揚手中的分析報告，出口打斷了三人歡聲細語，“子墨，你這份分析花了多長時間？”
“3天時間，共計18個小時。”寧子默隨口答道。
聽到這個答案，剛剛還很興奮的馬進、陸振宇和莫凡，頓時愣住了。
剛剛這段行業趨勢講解和答疑只用了20分鐘，但寧子默卻用了3天時間，18個小時來做準備。
寧子默這個年輕人的行事風格，他們幾人在過去這一個多月的配合中已經非常熟悉。他是個將時間視爲生命的人，可爲了讓他們明白要做的事和未來的方向，他還是投入了大量的準備時間和準備工作。
而他們竟然只是在爲了可能的收益而興奮？
“子墨……我們~~”莫凡感覺自己有些愧疚。
寧子默卻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有爽點的目標找到了，剩下的路就非常清楚了。韓哥最近把聯創的項目規劃做好，等女媧到位咱們就動起來，到時候，千萬不要給新人比下去哦。”
三個25、6歲的人，在一個17歲的少年前連連點頭，這一幕要是給其他人看到，怕是要嘖嘖稱奇了。
韓清華見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就調轉話題道，“老莊近期在轉讓店鋪，事情忙完就回歸到軟件老本行。”
“嗯，米國的資料也給我準備好了，這幾天我就要去背景準備簽證方面的事。老莊那邊的項目，我和他單獨對接。”站起身時，寧子默指了指旁邊的辦公室，“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我去看看我姑父那邊的情況。”
韓清華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那裡的時間已經走到寧子默平日去圖書館的點，他便好奇道，“今天不用去圖書館了嗎？”
“不用去了~~”已經走到門口的寧子默，步子頓了頓，聲音似乎有一些走調，“以後都不用去了。”
……
“誒，今天不用去圖書館了？”
“以後都不用去了，只要專心做事了哦。”
“哦，”張青山點了點頭，隨後將一份合同從抽屜裡抽出來遞到寧子默面前，“聯創的小奚總野心很大，她計劃把我們和五一路上那家品牌、兼容機業務都做的電腦公司一併收購了。倒是給了我一個不錯的價格，足夠你二姑父我，去特區後還能再重新再做一番事業了。”
寧子默接過來的合同上寫着白紙黑字，亞青包括店鋪和渠道關係一同轉讓，加上庫存供給220w。這個價格在2001年，那是相當之高了。
“看樣子，這位奚姐姐還是個小富婆？”寧子默翻完合同的最後一頁，笑了笑，“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聯創的老奚總，奚衛國在咱們行內還是很有口碑的。小奚總作爲她女兒雖然接任時間不長，但還是沿襲了家長的風格。再加上我們雙方都請了法院的朋友和專業的財務來交接這些事情，肯定會一切順利。”
張青山說完突然話鋒一轉，“怎麼你不忙你自己的事，反倒來關心二姑夫這些小事了？你都把路飛和君雅逼的又努力了幾分，還是要勞逸結合哇。”
過去這一個多月，除了過年假期那段時間外，路飛儘管就住再對門，卻只去找過寧子默三次，而妹妹張君雅更是沒什麼時間去看他。一方面是學業繁重，另外一方面就是他們在閒的時候，寧子默都在忙，忙於工作一下子也沒有什麼可以聊的話題。
尤其是凌勝男這麼一走，
似乎，
又得給自己，
回到孤獨、單調的工作中去。
***+***
凌勝男的離開就像是帶走了寧子默一個叫做興趣的東西，無論是圖書館還是書甚至還有遊戲，自那天后都被寧子默拋諸腦後。剩下的，只有工作，
工作，
工作。
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寧國平特意還去兒子屋裡看了一眼。雖然火盆在這個月已經不太能用得上，但是晚上站在兒子身後去看看他的工作，卻成了寧國平近些時日的習慣。
鍵盤上噼裡啪啦的細密聲響，轉瞬間就變成屏幕上一串串的字符和漢字。
看着兒子認真專注的樣子，寧國平總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
單位在開年後就已經沒有什麼正經工作，稍微有些人際關係的都已經忙碌着一些不知所謂的安排。以至於就算是一些沒什麼本事的人，都在爲各種安排而忙碌着，唯獨自己，竟然有些無所事事。
走出寧子默臥室的時候，想着最近身邊的一系列變化，寧國平腦子裡那一團漿糊，似乎終於有了一些頭緒。
……
離寧家較遠的漢南某處屋子，晚上總是亮着昏暗的燈光。
這一夜，還有一男一女的竊竊私語。
“趙哥，奚總那邊最近在調集款項，準備要支付購買兩家公司的資金。我們要是再不動手，錢可就沒有多少了。”
“那些錢我們動不得，我們現在要等的是每個季度要情結的供應商回款，那可都是現金！”
男人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引起女人一陣騷浪的低吟。
好了一會，女人的聲音都變的有些顫抖了，依舊還問着問題，“那什麼時候纔是咱們動手的機會。”
“嘿嘿嘿，不要急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就準備好你的財務章，再把你趙哥伺候好了，過幾天，咱們就可以逍遙自在了。”
“嗯~~~趙哥你可真厲害。”
“哪厲害？”
一縷精光在昏暗的房間裡閃動着，伴隨着一個極速的節奏，這屋子又變了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