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夢芸趴在沙發上,看着在化妝鏡前轉來轉去的閨蜜,感覺都快要被她轉暈了,可她依舊樂此不疲地更換着身上的衣服。
百無聊賴間,奚夢芸看着閨蜜的背影,好奇道,“琳琳,那天你醒來後,在救護車上和子墨說了句什麼話呀?”
奚夢芸的話讓鏡子前換衣服的司馬琳停止了轉動,沒兩秒她又把那套衣服丟在牀上,從衣櫃裡拿出一套長裙。
良久,纔有聲音傳過來。
“纔不要呢,”司馬琳側仰着臉,鏡子裡的她滿是笑意,“那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奚夢芸撇了撇嘴,無奈地繼續看着她搭配着身上的衣服。
其他司馬琳都已經換了幾十套不同花樣,可她仍覺得不滿意。
難道,她就不累嗎?
奚夢芸有些想不明白,
喜歡一個人時,真的會讓人這麼不自信?
不自信到,能讓一個在英國大學裡校花級的女孩,如此地小心翼翼?
可奚夢芸一想到讓司馬琳小心翼翼的那個人,就能釋懷一些。
畢竟,如果是他的話,
不要說同齡人,
大多數和他年紀相仿的青年才俊,
都會相型見拙吧?
……
“子墨!!!”
奚夢芸餘光裡看到那個叫周志剛的男子舉起了一臺主機箱時候,意識到不對。
可她只來得及喊了寧子默名字,就見到周志剛將機箱甩了出去。
奚夢芸感覺時間都凝固了。
空中的機箱,
司馬琳驚恐的眼神,
寧子默回頭的側臉。
就像照片一樣凝固在那裡。
下一秒,印象裡從未有過勇敢的閨蜜,竟然抱着寧子默的脖子想要把他扭過去。但她的力量明顯不及寧子默那麼大,當寧子默意識到不對,卻只夠時間把司馬琳抱着擋在身前往旁邊躲了一步。
只一步,
然後,
就是那臺機箱,
砸到他們的淒厲場面。
奚夢芸一時分不清,
那飄在空中血滴,
到底是寧子默,
還是司馬琳的。
周志剛跑出了聯創,可沒有人去關注他,因爲聯創屋子裡的人看到的一切讓他們驚呆了。
司馬琳癱倒在寧子默懷裡,寧子默被砸的挪了一大步才穩住重心,在匆忙趕來的韓清華攙扶下他纔沒有倒下。
“子墨,你眼睛旁邊出血了……”
“我沒事,打電話叫救護車……不不,司馬琳有車,要送她去醫院。”儘管臉頰上滿是火辣的疼痛感,儘管精神有些恍惚,但寧子默顧不上自己,趕忙指揮身邊人緊急情況。
他太大意了,
大意到他說奚夢芸忽略了人性,
自己卻得意忘形地忘記了周志剛的存在。
以至於他遭到報復時,卻還給司馬琳帶去了無妄之災!
這個傻姑娘!
她竟然想要把自己撥到一邊,
她羸弱身體的抗擊能力能好過他?
她難道傻了嗎?
傻姑娘!!!
傻姑娘!
寧子默一邊在心中唸叨着一邊快速地解開圍巾,因爲他幾乎感覺不到司馬琳呼吸。在韓清華幾人的幫助下,寧子默攙扶着沒有意識的司馬琳坐下來,伸手到她鼻子前探查着。
整整3秒,沒有呼吸!
一邊將圍巾攤在地上,一邊把司馬琳的腦袋靠在圍巾上,寧子默趕忙吩咐,“誰會開車,去把車開到門口準備着。另外打120叫救護車,都準備着。”
奚夢芸茫然地走上前去,看到寧子默在司馬琳的脖子邊摸索着。他右眼角邊一直到耳朵都有一道疤痕,不斷有血滲出來。他的眼睛一直都微弱地跳動着,額頭滿是汗水,顯然是強忍這疼痛。
突然間,他擡起頭看了過來,“她有什麼病史嗎?”
奚夢芸有些茫然。
“她平日有沒有什麼病狀,心臟病、哮喘這些!”寧子默焦急的臉上,表情都有些猙獰。
“她……她……好像……有哮喘……”奚夢芸這纔想起起來。
寧子默看着倒在地上的司馬琳,5秒時間,她脖頸間的脈搏約等於無,可能是哮喘和腦補創傷造成的惡果。
寧子默急了,一邊扒開司馬琳的外套,一邊又對身邊的人不管不顧地吩咐到,“你們幾個人背身圍着我,2步之外,其他人不要堵住兩側的風口。”
張青山眼見不對趕忙組織人手動了起來,所有人都意識到問題嚴重並極力配合着,韓清華也已經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寧子默顧不了那麼多,司馬琳的呼吸、脈搏和心跳都停了下來,這是心臟呼吸驟停的表現。如果8分鐘內的黃金救援期不用好,會從第6分鐘就開始有腦細胞死亡。
十指交叉着按壓在下胸骨交界,劍突往上兩橫指的地方,寧子默暗自吸了口氣。
雙手臂必須伸直,不能彎曲,壓下後迅速擡起,頻率控制在每分鐘80-100次。
心裡默唸着這些信息,寧子默控制着力道快速地按壓着。
他已經分不清讓自己視線模糊的東西,到底是淚水還是血水。
他哪能想到讓路娜躲過了慘劇,卻又讓另外一個姑娘遭受無妄之災。
前世里路娜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寧子默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瞬間。
司馬琳膚色本來就白,這短短的2分鐘時間就已經像極了那時路娜的臉。
……
“芸芸,那天他搶救我時哭了?”司馬琳的聲音突然幽幽地飄了過來,擾了奚夢芸的回憶。
“嗯。”
奚夢芸點了點頭,又想起那天寧子默在爲司馬琳做心肺復舒時,見她一直沒有醒的跡象,一邊堅持做着心肺復甦一邊卻哭得像個孩子的樣子。
一羣成年人,就這樣看着一個少年做着努力,卻站在一旁什麼忙都幫不上。
而少年的汗水、淚水、血水混在一起,
他那個樣子,看的讓在場的好多人都抹了把淚。
“那……他還吻我了……”司馬琳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那是因爲你心跳恢復了,還沒有呼吸,所以子墨要給你做人工呼吸。”
“那爲什麼……我醒來後……他會抱着我哭啊……”
聽着司馬琳喃喃言語,望着天花板,奚夢芸想到那天閨蜜終於恢復意識時,寧子默又哭又笑抱着她的那個場景。
他才17歲,
他都經歷了什麼?
“或許,是因爲他~~不想失去~~朋友吧。”
那邊沒了聲音,奚夢芸整理情緒起身走了過去。
司馬琳此時穿着的長裙把她身形完美襯托出來,見奚夢芸走過來,司馬琳笑着在鏡子前轉了個圈,臉上一幅小心翼翼的表情,“你說這樣他會喜歡嗎?”
奚夢芸嘆了口氣,很是無奈。
儘管才見了寧子默兩次,但是司馬琳卻陷進去了,但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無意間經歷了一次生死,搭救她的那個人也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有一些異樣的情緒,再正常不過了。
但她喜歡的那個人,現在才17歲。
單只是年齡這個坎,她都邁步過去!
奚夢芸砸了砸嘴,末了還是開了口。
“琳琳,子墨是很不錯,你因爲他救了你就喜歡他也沒錯……但是……如果你去喜歡他……勢必會很辛苦。”
“我知道哇,所以,我只是想想就好了。”司馬琳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吧,去送送他!”
奚夢芸看着她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眼神裡露出些許隱憂。
“也不知道他臉上的傷恢復的怎麼樣了?那麼一張帥臉,留下一道疤多難看啊。”
***+***
今天是寧子默從北平回來的第二天,也是離開漢南前的最後幾天。張青山特意在漢南的石獅大酒店擺了一座,20個人的大圓臺包間,招待和寧子默相關的所有人。
此時,大包間的圓臺邊圍坐了一圈人,韓清華帶着軟件部的幾人一進門,先給張青山帶着去和一邊的長輩打了個招呼。介紹完人,韓清華他們就坐了下來。正準備和寧子默打招呼的時候,見他身邊粘着人,便只能招了招手。
反正也都隨意慣了,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哥,你要走了我還有點捨不得。”坐在寧子默身邊的張君雅把腦袋掛在哥哥肩膀上,說話時腦袋一擡一擡,像極了吃豆人。
這麼萌的妹妹在旁,寧子默不斷地夾着花生米送到她嘴裡,“我在特區等你啊,等你考上大學咱們不就團聚了嗎?”
兄妹倆這副模樣看得路飛忍不住就想吐槽,“切,誰還沒有個妹妹咋地。”
“咋啦?有本事求你爸媽給你再生個妹妹唄。”寧子默不屑地頂了回去,頓時惹得一桌子大人都笑了起來。
路建國訕笑了笑,瞥了一眼寧子默身旁還空着的兩個座位,“還有誰沒到?”
“哦,聯創的奚總和她的朋友,”張青山離路建國更近,代替自家侄子回答了這個問題。藉着突然又問道,“建國,聽說你想讓路飛直接接你的班。”
“是哇,最近生意一直不錯,我感覺忙不過來了。這路娜和清華吧,各自有自己的事。我想着乾脆讓路飛來接班得了。”路建國哈哈大笑,“反正畢了業也是要工作,我這一年好歹幾十萬的家業,比他畢業後要好吧?”
“哈哈哈,你這樣安排,子墨肯定不樂意,他還想讓路飛大學畢業後去幫他呢。”張青山把路建國的視線,往自家侄子那邊帶了帶。
路建國頓時一樂,“哈,子墨有啥安排,說來聽聽唄。讓路叔也開闊開闊眼界。”
“哎呀,他小孩子能有什麼安排。大年初一,先賺了10w美金。2月裡,那家新公司又獎勵了他10w美金。前些天,他又賺了10w美金。他一說人手不夠就把我公司軟件部,連帶你女婿這一組4個人都挖走了。加上新加入的展鵬和阿信,現在一共有6個人。
就這樣,他還鬧着說不夠。非得要去米國前,讓我幫他把特區的軟件公司搭起來。恐怕還要十幾二十號人吧。”張青山說的輕描淡寫,就像是沒有看到路建國臉上的驚訝神色一般繼續說道,“前些日子,買我公司那家聯創的奚總,想要投資給子墨100w。他沒接,他說他今年過完每個月至少賺5w美金。
我幫他算了筆賬,5w美金純利大概就是40w人民幣的樣子。所以我想想,你女媳跟着我的前途怕是比不上跟着他,於是就聽之任之了。你說說,路飛跟着你才賺多少錢,子墨能樂意嗎?”
寧子默從未對路飛保密自己的事情,但路飛聽着心驚卻死守着死黨的秘密。路建國知道寧子默休學的事,但從沒聽說過寧子默休學後竟然辦了這麼多大事。
30W美金,240w人民幣。
這才幾個月時間?
他路建國一年都攢不下30w人民幣。
這還怎麼比?
掂量了半天,張青山也沒有插話,反倒是轉去一邊加入了韓清華他們的話題。好一會瞅到張青山有空,路建國才抓這他的胳膊問道,“那你說,我這還是讓路飛去跟着子墨?”
“現在不行,”張青山搖了搖頭,順手隱蔽地指了指韓清華道,“子墨跟我說過,你女媳3-5年內肯定是可以做到年薪百萬的。”
路建國的眼睛瞪得像牛那麼大,張青山憋住笑繼續道,“知識是革命的本錢,子墨肯定是讓你家路飛走你女媳相同的路。你呀,就別拿你的老黃曆擋着下一代的發展嘍。我們現在,才賺幾個錢啊。”
路建國緩了半天,突然嘆了口氣,“哎,現在的年輕人,看不懂啊。”
張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如學我,把漢南這一攤子倒騰出去,乘着還能活動,去外邊闖蕩闖蕩。”
路建國陷入了混沌,好在敲門聲解救了他。
服務員推門進來,身後跟着的正是奚夢芸和司馬琳。
一襲長裙的司馬琳一進門就乖巧地把在座的長輩叫了個遍,三兩句話下來,一屋子長輩都和她熟絡起來。
待看到寧子默肩膀上還掛了個小美女時,司馬琳楞了一下。
下一秒,她擡起的胳膊帶着長裙飄揚在包間裡,一臉燦爛的笑令人印象深刻。
“子墨,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