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渣男之死

早春的夜,冷風夾雜花香,吹得滿園芬芳。

小宮女去承安殿轉達了慕容拓的邀請,烏蘇沫正和豫親王商議着和談事宜,烏蘇沫揮退了小宮女,打算前往,豫親王叫住了她:“這或許是桑玥的陷阱,我認爲你還是別去的好。”

烏蘇沫妖嬈的面龐上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別忘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桑玥不敢殺我。”

豫親王狐疑地凝眸:“你就是想去見慕容拓的吧!”

烏蘇沫的美眸輕轉,她的確有點兒這個意思,遂也沒反駁豫親王的話,豫親王紅光滿面的臉色一沉:“沫兒,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胡國的長公主,帝位最有力的競爭人選之一,你不能對男子動情!別忘了,你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同樣身份尊貴的弟弟!”

烏蘇沫這個人衆星拱月慣了,哪裡受得了豫親王如此**裸的指責?她的眸光一涼:“我敬重你是祖父輩的人物,一直對你禮遇有加,但別以爲這樣你就可以干涉我的決斷!”

豫親王笑容不復:“沫兒!你別小瞧了桑玥,小瞧了慕容拓!”

烏蘇沫從未小瞧過他們兩個,但被人指着鼻子教導,逆反心理作祟,她薄脣一勾,笑得瑰麗:“豫親王言重了,沫兒向來有自知之明,不會小瞧任何人,時辰不早了,沫兒要回房歇息,豫親王也早些睡吧。”

烏蘇沫的前腳跨過了門檻,豫親王的神色一肅:“沫兒,我是爲你好,你算計了慕容錦,桑玥和慕容拓這會兒子怕是已經反應過來要找你尋仇了,他們的確不會殺你,但對你動動手腳折磨一番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今晚你哪兒也不許去!”

冷冷地掃了豫親王一眼,烏蘇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她一走,豫親王便叫來暗衛:“你去金桔園告訴慕容拓,長公主不見他。”

“是!”暗衛身形一晃,躍出了金桔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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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蘇沫去金桔園撲了個空,小宮女如實稟報說有人提前支走了慕容拓,不用想烏蘇沫也明白這是豫親王的手筆,她自問不是個衝動的性子,但也絕對不允許有人忤逆她的決斷。她跑去豫親王的房間,跟他大吵了一架。

“豫親王!你要我說多少次,我對慕容錦沒有別的想法!我就是去殺他,你爲什麼不讓我報仇?”

豫親王是個笑面虎,雷打不動地一天到晚嘴角都掛着合宜的笑,但此時被烏蘇沫氣得再也笑不出來了,自從出了那檔子醜事,烏蘇沫就越來越沉不住氣,他不禁懷疑自己的籌碼是不是押錯了。但押都押了,總沒有反悔的道理,他按耐住火氣,語重心長道:“沫兒,自從認識慕容拓之後,你就變得方寸大亂,你捫心自問,當真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烏蘇沫的呼吸滯了一瞬,她風流慣了,哪裡會往情愛方面想?就算有感覺又如何?也輪不到豫親王對她指手畫腳!她敷衍道:“行了行了,你別說了!不要因爲我失誤了一次,就給我打上一個‘失敗者’的烙印!我有我的任務,你也有你的任務,別管得太寬了!”

“沫兒!這是你對一個長輩應有的態度嗎?”豫親王的話裡已有了不容忽視的怒意,就算烏蘇女皇來了也得給他三分薄面,烏蘇沫這個小丫頭翅膀硬了就敢給他臉色看了,是嗎?

烏蘇沫今晚的心情原就欠佳,又被豫親王草木皆兵地懷疑了一通,她是真真氣不打一處來:“豫親王!我是女皇冊封的長公主,比之你,身份哪兒遜色了?不要倚老賣老,在我面前得盡便宜!”

語畢,烏蘇沫撞開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迴廊下,門口的暗衛面面相覷,兩個主子似乎吵得挺兇,十幾年來頭一回啊。

烏蘇沫氣得半死,一回房豫親王的暗衛就傳了話,讓她把計劃提前到今晚。她疑惑了片刻,即刻開始着手準備對桑玥施展黑巫術,原本只想讓她輕輕鬆鬆地死去,但現在她滿肚子怨憤,覺得那樣實在不解氣!她拿出隨身攜帶的罐子,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將錦囊裡的髮絲丟入其中,只聽得罐子裡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響,斷斷續續,不盡真切。

她抱着罐子走到後院,將裡面的寶貝全部放出,只留了母體,這樣才能方便召回它們。這些寶貝,她養了將近十年,每一個都價值連城,她可捨不得讓它們有去無回。

……

春夜,忽而來了場淅淅瀝瀝的雨,不大,卻稍了嚴冬一般的寒氣,這樣的溫度,低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桑玥和慕容拓處理完冷芷珺一事,回了東宮正要歇息,慕容拓的暗衛發來飛鴿傳書,他接過一看,臉色瞬間就垮了!

桑玥的太陽穴突突一跳,一股不安的感覺涌上了心底,她擡手,細撫着慕容拓緊鎖的眉頭,試探地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慕容拓一把將她擁入懷裡,親吻着她的額頭,話裡含了極重的隱忍:“玥兒,答應我,不論你聽到什麼都別激動,你懷了我們的孩子,什麼都比不得你們重要。”

慕容拓極少喚她的小名,認識以來這是第二次。

桑玥定了定神,心平氣和道:“我不是個衝動的性子,你但說無妨。”

慕容拓掬起她清瘦的臉,深情得凝視着她,選了一個平適的語氣,不過分悲傷以免她壓抑,也不過分淡定唯恐她寒心:“林妙芝……去世了。”

妙芝……去世了?

桑玥的身子一晃,腦海裡響起了陣陣驚雷,炸得她頭暈目眩,不知身在何方。在祁山的時候,她曾去探望過妙芝一次,那時她雖不算安好,但六王子說尚能拖到年底,怎麼……忽而就去世了?

她按住胸口,疼痛和愧疚像一波海浪瞬間淹沒了她:“我太沒用了!要不來菩提根!怎麼都要不來!”

慕容拓吻了吻她的脣,寬慰道:“這不是你的錯,那菩提根原就是烏蘇女皇給姚俊傑續命的藥,已經用完了,沒有多餘的了,你不要自責。”

姚俊傑十幾年前被傷了心脈,烏蘇女皇親自去熄族,找夫餘金要了世上僅剩的一些菩提根,一個菩提根可續命一年,上回荀義朗刺傷了姚俊傑,已經耗完了最後一個菩提根。

桑玥仰頭,深吸一口氣,眸子裡的哀色似晚秋最後一片凋零的霜葉,悲涼得令人心疼:“我怎麼不自責?我到現在都沒能找回小石榴!她臨死前也沒能見上小石榴一面,我怎麼對得起她?”

慕容拓輕撫着她的肚子,試圖以此來提醒她,她不再是一個人,她得顧着肚子裡的孩子,“你已經盡力了,若沒有你,她不會有機會跟心愛的男子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旅程,這半年她過得很好,縱然未見小石榴最後一面,但能跟六王子過上恩愛和美的日子已是她從前不敢奢望的幸福,六王子說,她走得很安詳,沒有痛苦。她一直知道你在尋找小石榴,也知道你終有一天能找到他,她對此深信不疑,因此她才能走得安詳,她這一生沒有遺憾。”

桑玥伏在慕容拓的懷裡,當初慕容拓失去楚嫿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她現在就是什麼樣的心情。哪怕她很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她還是痛不欲生。

“慕容拓……”除了叫慕容拓的名字,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表達什麼樣的語言。

慕容拓輕拍着她的肩膀,輕聲道:“她當初那麼愛桑玄夜也不曾爲了他而出賣你,可見你在她心裡有多重要,你振作起來,好好地活着,她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桑玥按住他覆在她腹部的大掌,眼角急速竄起一層水霧,那水霧後隱隱藏着的,是一股子十八層地獄的鬼冥幽火,她努力平復了瀕臨崩潰的情緒:“我曉得分寸,不會讓孩子有事的。”

“太女殿下,豫親王說要和你做筆交易,換胡國玉璽,在城南的香滿樓。”門外,響起了子歸的聲音。

桑玥的素手一握,這麼晚了,去香滿樓?

慕容拓拉過被子給她蓋好,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下一個溫柔的吻:“我去會會他,你和小玥玥安心等我回來。”

語畢,慕容拓起身,桑玥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慕容拓扭過頭:“怎麼?捨不得我?”

桑玥的瞳仁徐徐攢動,眸光冷冽得如百尺冰泊:“豫親王自有他的好去處,你不用刻意做什麼。”

……

香滿樓是京都享受盛名的齋菜館,豫親王這個喜食嬰兒湯和嬰兒腦的人竟然約他在齋菜館見面,真真是諷刺極了!

慕容拓拿着令牌,連夜趕去了香滿樓,而今已將近子時,寬闊的大街不復先前的熙攘,店鋪裡亮着微弱的燭火,照着剛經歷了一場淅瀝春雨的街道,在溼漉漉的水灘裡反射出星子一般的光。

香滿樓頂層的豪華包廂內,豫親王端坐於檀木扶手椅上,在他身前,是雕刻着春桃夏荷的長桌,上面擺放着筆墨紙硯,瞧着筆頭烏黑溼潤,想來剛停筆不久。

豫親王十分和善地指了指一旁的位子:“曦王殿下,請坐。”

暗衛檢查了椅子確認無礙,慕容拓適才緩緩落座:“豫親王,你深夜相邀,究竟要做什麼交易?”

豫親王單掌一拍,桌上的紙張像一支箭矢飛向了慕容拓,慕容拓眼疾手快地一抓,緊緊地握在了掌心,他打開一看,薄脣勾起了似嘲似譏諷的弧度:“豫親王,你怎麼不去搶?這是一個戰敗國所能享用的和談條件?割一座礦山,得一百萬兩黃金,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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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親王笑了笑:“誰不知道曦王殿下有錢?南越的經濟和大周的經濟都在你和桑玥的掌控下,本王只要點兒身外之物,哪裡算過分了?”

慕容拓嘲諷一笑:“你這是中飽私囊吧!怎麼,你打算造反不成?”

豫親王的眼眸裡掠過一絲暗光,脣角的笑意不變,燭火在他鴉青的髮絲上勾勒出淺淺光暈,襯得這張紅光滿面的臉越發年輕了:“你怎麼想都好,籤個字,蓋個你的印鑑,爾後將胡國玉璽還給本王,本王就了了你的一樁心事。”

慕容拓對於胡國內部的事宜毫不關心,豫親王有野心也好,沒野心也罷,他只關注他心底的疑惑,他濃黑的劍眉一蹙:“做交易之前,先回答本王的問題,是不是你逼死了林妙芝?”

豫親王爽朗一笑,眼神裡稍了一分無辜:“本王沒有逼她,不過是給她看了點兒東西。”幾件帶血的衣衫而已,她是自個兒嚇死的,關他屁事?

老奸巨猾的東西!慕容拓的腦海裡把所有的事情過了一遍,林妙芝的死訊、今晚的談判看似沒有關聯,實則都是豫親王在一手操控和推縱的。他分明是想讓桑玥在無比愧疚和緊急的情況下答應他提出的任何條件。

如此,交易的籌碼應是小石榴無疑了。慕容拓冷冷一笑:“人呢?”

豫親王搖了搖食指,笑得意味深長:“先簽字蓋章。”

“萬一簽字蓋章了,你卻不放人,本王不是白忙活一場?雙方交易都得有誠意,你起碼得讓本王知道那孩子在不在你手上。”

“說的……好像不無道理,讓本王考慮一二。”

慕容拓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眯了眯,考慮?他怎麼覺得豫親王像在拖延時間?他的大腦飛速旋轉,反正桑玥說讓他別輕舉妄動,他且稍安勿躁。

豫親王左思右想,時而望天、時而茗茶、時而搖頭嘆息,就這樣磨磨蹭蹭了半個時辰,慕地,他瞥了眼牆壁上的沙漏,放下茶盞,拍了拍手:“把人帶上來。”

須臾,一名暗衛抱了個兩歲半的小男孩兒步入了房內。那小孩兒儘管瘦得很,但皮膚卻粉嫩粉嫩的,十分可愛,一雙琉璃眼珠子晶瑩璀璨,卻全無這個年紀的天真懵懂,而是透着一絲惶恐和不安,他的小手緊緊地拽住自己的領口,三月夜,寒風依舊,他卻穿得甚爲單薄,手指凍得烏青,牙齒隱隱打顫,發出磨人的聲響。他似乎對這種場面習以爲常了,不哭不鬧,不喊不叫,就靜靜地等着。

慕容拓見過畫像,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林妙芝的孩子。

“怎麼樣?看到了,該簽字了吧?本王以胡國皇室的名義起誓,只要你簽字交出玉璽,本王就一定把他還給你!”對於今晚的交易,豫親王不打算做任何手腳,實際上,在宮裡他們已經做了手腳,只要支開了慕容拓,再支開子歸,桑玥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了!再者,這份合約簽下去,他簡直賺翻了天!

錢財乃身外之物,哪怕散盡家財,只要能換回妙芝的孩子讓桑玥安心,慕容拓就會覺得無比值得。

他提筆,簽了字,並拿出曦王印鑑蓋了章,隨後讓暗衛把裝着胡國玉璽的錦盒遞給了豫親王。

豫親王仔細驗了玉璽之後,滿意一笑,大掌一揮,那名暗衛一拋,小石榴飛出了窗外。

慕容拓的眸光一凜,施展輕功躍窗而出,在半空接住小石榴,穩妥地落回了地面,他再擡眸,豫親王一行人已經離開了香滿樓。

小石榴緊緊地摟住慕容拓的脖子,冰涼的小手貼着他的肌膚,那股涼意一陣滲透到了他內心深處,他不善於對陌生人笑,此時卻儘量揚起了脣角:“小石榴。”

小石榴擡起頭,怔怔地望着慕容拓,那神色,害怕極了,但他沒有從眼前之人的身上感受到半分惡意或嫌棄,他低頭,想了想,隨即壯着膽子,眨了眨琉璃般璀璨動人的眼眸:“你……你……你是爹爹嗎?她們都說我沒爹爹,所以我才被人抓了……”

“我……”慕容拓的俊臉蒙了一層尷尬神色,他啞口無言,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小石榴一歲半被擄走,腦子裡關於林妙芝的記憶大抵也淡忘乾淨了,他想說你娘是林妙芝,你爹是熄族六王子,可話到脣邊又落下,萬一他追問林妙芝去哪兒了?他怎麼說?說你娘再也醒不過來了?這孩子,滿眼期盼,饒他自詡鐵石心腸,此刻也講不出那樣傷人的話。

他摸了摸小石榴的胳膊,小石榴的身子一顫,小小眉毛蹙了蹙。

他狐疑地凝眸,迅速捋起了小石榴的袖子,又挑開了小石榴的衣襟,赫然發現原本應該光潔白皙的胸膛上、肚皮上、胳膊上……滿滿的全是針眼!全是淤青!

他完全呆怔了!

小石榴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傷勢,抽回手合攏了衣衫,給了慕容拓一個安慰的笑:“小石榴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爹爹不要不喜歡小石榴!小石榴很快就會好的!”

撒謊!一個兩歲半的孩子,渾身傷痕累累,怎麼可能不疼?想來那些照顧他的丫鬟,動輒拳打腳踢、針扎棍壓,反正不傷到臉,便也沒人管。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他擔心的不是別的,卻是父親不會喜歡他……

慕容拓扣住他的頭,將他抱得緊緊地:“我帶你回家,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回家了能見到孃親嗎?”小石榴被慕容拓抱上了馬車,他生怕慕容拓會丟下他,一雙手死揪着慕容拓的錦服。

慕容拓拿過氅衣給他披好,撫摸着他圓溜溜的小腦袋,遲疑了片刻,揣測了一下桑玥的反應,繼而和顏悅色道:“嗯,你孃親在等我們。”

小石榴忍住想要大哭的衝動,一年囚禁的日子讓他有了異於同齡孩童的老陳,他一哭就會惹來一頓毒打,所以他很早就學會了忍住眼淚。即便此時見了親人,心裡委屈,但他愣是沒說出半句埋怨和訴苦的話。

慕容拓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像個父親一樣親了親他的額頭,呢喃道:“想哭就大聲哭出來,我都聽着。”

小石榴咬咬牙,把眼淚維持在眼眶,這已是一種求生的本能,不是慕容拓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他乖巧地窩在慕容拓溫暖的懷裡,這一瞬的安定讓他迷戀,但又患得患失。他幾番欲言又止,慕容拓微微一笑,拿了一塊軟香的糖棗糕:“你孃親最愛吃這個,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小石榴伸手去接,慕容拓卻直接送到了他脣邊,微笑,看着他:“我餵你。”

小石榴受寵若驚地咬了一口,笑得眉眼彎彎:“好甜!”

還沒咀嚼就說甜,這孩子不僅學會了隱忍,還學會了討好,慕容拓修長的手指拂去他嘴角的一粒沫沫,目光柔和得像五月江南煙雲籠,自顧自地嘀咕了一句:“其實我頭一次做爹爹,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拿你試驗一番,你別介意。”

小石榴又咬了一口,吞急了些,一下子噎着了,慕容拓端來水杯喂他喝了一口,他順過了氣,心裡早已被感動填地滿滿的,半點兒空地都沒了,他吸了吸鼻子,無比認真道:“爹爹很好!爹爹比她們都好!”

她們只會打他、罵他,爹爹卻抱他、哄他,還親手喂他吃東西,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慕容拓用帕子擦了擦他發紅的鼻尖:“你孃親纔是最好的。”

……

夜色深幽。

春雨過後的夜,靜謐得只聞風聲,枝葉略顯婆娑,在冰冷的地上投下斑駁的剪影,遠遠望去,好似鬼魅幽靈張牙舞爪,詭異得有些令人心悸。

舟車勞頓本就累得很,晚上又強撐着精神跑去香滿樓跟慕容拓耗了那麼久,豫親王疲倦得眼皮子都懶得擡一下了。

他鬆了鬆筋骨,來到漂浮着各色花瓣的溫水浴池,他是個極懂保養的人,但凡女子用的駐顏膏脂他也會用,天材地寶不知食用了多少,是以,哪怕年過六旬,他連白頭髮也沒一根。

脫了衣衫,他試了試水溫,覺着不錯,滑入了池子裡。他的心情非常愉悅,用一個屁大點兒的孩子換了五百萬兩黃金,值了!既然如此,他便也不爲難雲傲了,明日簽署了協議即刻啓程返回胡國。反正明日一早,雲傲就會失去最心愛的女兒!害死他的瑤兮,他無論如何也要桑玥血債血償!

他闔上眸子,慢慢享受着溫水的浸泡。

突然,水下泛起一陣微浪,他警惕得雙耳一豎,奈何水最能隔絕聲音,他根本聽不到水下的動靜,他趕緊撥開漂浮再水面的花瓣,誰料,剛動了動胳膊,下體就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

什麼東西蟄了他的寶貝蛋蛋?

他條件反射地欲要起身上岸,殊不知,剛直起身子,屁股和小豫親王同時被蟄了一下!不對,兩下、三下……

彷彿眨眼間,他的身子就被一種堪稱恐懼的生物給圍攻了,但凡被蟄過的地方都火辣辣地痛,更要命的是,他全身的功力正在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消失,他連忙翻身,用蠻力爬上了岸。

此時,他的身上吊着大大小小的紫尾蠍十多個。

紫尾蠍產自胡國南疆,其毒性不亞於任何一條毒蛇,單單有毒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紫尾蠍除了正常的飲食之外,也喝人血、也吃人肉。紫尾蠍不同於其它寵物,要養到它們聽話,每個月必須給它們喂一次自己的血,少則三年,多則十年方能成功。大周根本無人能夠駕馭紫尾蠍,能這麼做的……只有……

烏蘇沫!

豫親王氣得渾身發抖,他一邊忍痛拔掉身上的紫尾蠍,一邊在心裡把烏蘇沫這隻白眼狼罵了千百遍!他不就是斥責了她幾句嗎?她竟然心胸狹窄到要置他於死地!支走慕容拓殘害桑玥是假,支走他讓紫尾蠍躲進他的浴池纔是真!烏蘇沫向來殺人只用一、兩隻紫尾蠍,今晚爲了徹底除掉他,她竟是放了十多隻!

好你個烏蘇沫!

紫尾蠍對於任何一個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豫親王的臉色開始迅速變紫,渾身的膚色也變得青紫,他想張口呼救,卻發現喉頭已被麻痹,他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紫尾蠍起先對他的血肉似乎並無多少興趣,但他一張嘴,它們也不知道聞到了什麼氣味,全都像發了狂似的用重錘一般的尾巴不停地戳他的肚子,三兩下就戳得那兒一片血肉模糊。

豫親王痛得用所剩無幾的力氣不停翻滾,但他越翻紫尾蠍就越興奮,這是一種好強的本能。

當七八隻紫尾蠍在攻佔他肚皮的同時,另外七八隻順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上,爬上了他保持着呼救嘴型的臉,他的心劇烈一震,打算閉上嘴卻已來不及,一隻紫尾蠍閃電般地鑽進了他的血盆大口,繼而兩隻、三隻、四隻……

當紫尾蠍滑過他的喉頭擠壓喉壁時,那種噁心感讓他難受地狂嘔,但一嘔,紫尾蠍就蟄他一下,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他連乾嘔的力氣也沒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紫尾蠍排隊進入他的口、砸爛他的肚皮。

嘩啦!

肚皮徹底開裂,綠黑腸子一股腦兒地溜出了體外,紫尾蠍興奮得急速鑽入腹中,開始啃噬他的腑臟、撕咬他的胃。它們吃得不亦樂乎,發出砸砸的聲響,有的紫尾蠍吃飽喝足了,竟當場開始交配。

豫親王情願自己就這麼死掉也好過看着肚皮一寸一寸被吃空,他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麼謹慎了一輩子最終死在烏蘇沫這個黃毛丫頭的手中?

他大概到死都不會想到桑玥給他送的宵夜裡參雜了蠍子最愛的蜈蚣粉末和地龍粉末,他更不會想到烏蘇沫從桑玥肩膀上順走的不是桑玥的頭髮,而是他豫親王的!

烏蘇沫跟着桑玥他們一起行進了十多天,慕容拓早把她的底細和動向摸得一清二楚,烏蘇沫擅長各種巫術,其中利用髮絲引誘紫尾蠍就是最厲害的巫術之一,當桑玥從子歸口裡得知烏蘇沫專程在金桔園徘徊不前時,就猜到烏蘇沫要佯裝巧遇從她身上弄點兒髮絲了。

於是,她盤起了頭髮,將從客棧裡搜到的豫親王的髮絲放在了肩上。現在,豫親王死在烏蘇沫的手裡,可真是跟大周半點兒關係都沒,當然,必須有證人。

哐啷!

大門被撞開,一對御林軍闖了進來,孫統領和豫親王的暗衛同時入內,孫統領扯着嗓子叫道:“豫親王!得罪了!太女殿下被行刺,我們正在全宮緝拿刺客!豫親……”

孫統領的眸光掃過被紫尾蠍啃得沒有肚皮、五臟六腑碎得稀爛、腸子糞便灑了一地的豫親王,喉頭立時像堵了塊大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這……這……太恐怖了!

豫親王的暗衛見狀,急忙飛身撲來,拔劍挑開豫親王肚子裡的紫尾蠍,但紫尾蠍太多,藏得太深,他每挑一下都帶走一塊臟器,最後他實在心有不忍,跪在了地上:“王爺!屬下無能!”

豫親王的脣已經成了紫羅蘭一樣的顏色,他的手指頭動了動,想寫什麼,忽然,一隻紫尾蠍強勢衝進了他微微跳動的心臟,他的身子一僵,斷了氣。

孫統領嚥下口水,指着還在啃咬的紫尾蠍:“這玩意兒不像我們大周的,我們大周沒有紫色的蠍子!”

暗衛哪裡不認識烏蘇沫的紫尾蠍?他想起了夜間十分烏蘇沫跟豫親王大吵了一架,或許那時烏蘇沫就已對王爺動了殺心。他咬咬牙,給豫親王磕了一個響頭:“王爺!屬下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二更在下午六點。

越到後面,喊票票越是力不從心了呢,好憂桑……o(︶︿︶)o

頂着巨大心理壓力二更,頭一回覺得寫文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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