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霆雨到了也‘門’的時候是姚覃接的機,姚覃是劉展這麼多年最信任的助理,她們年歲相當,亦主亦友,可以說劉展能活到今天,她有不可辱沒的功勞。
葛霆雨看見姚覃的時候幾乎可以用神勞形瘁來形容她,儘管粉妝濃厚,但依舊蓋不住她內心深處的疲憊感,葛霆雨記得上一次她隨着劉展一道回去過,儘管平時都不太注意她,但是能一直站在劉展身邊的‘女’人,起碼外表也要相當的光鮮,可如今,她的模樣與上一次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如此短暫的時間裡要經歷何等的打擊纔會變成如此的模樣?!
“其實這件事情已經發生很多天了,劉董的意思是別讓我告訴你,但是這一次她實在是太嚴重了,而且這邊的事情你也知道,葛家那父子倆‘逼’的我們一口氣都喘不了……”
“那我媽現在的情況怎麼樣?”葛霆雨怎麼也猜不到竟然瞞着他這麼多天,想來劉展一直要強的很,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會向任何人求助的,尤其是葛霆雨。
姚覃知道瞞不住,這便如實道:“重度腦震‘蕩’,顱內血腫的手術做完纔不到半個月,顱腔又有腫塊了,現在時醒時睡,醒着就不停的吐。”
葛霆雨聽了這話渾身發冷,直至到了醫院他也沒說一句話,等進了病房看見那躺在病‘牀’上的劉展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躺在‘牀’上的劉展沒有了昔日‘精’致的妝容,加上連日來傷痛的折磨已經將她磨的消受的不成了樣子,要不是姚覃帶着他來,葛霆雨都認不出她了。
“我去機場的時候劉董睡下的,估計不多會兒就會醒了,你們先坐着吧!”姚覃一邊說着一邊坐在了劉展旁邊。
“她怎麼瘦成這樣?”葛霆雨悶着聲將她那‘插’着吊針的手握在手中,儘管因爲保養得宜手上的皮膚依舊細膩,但是隻剩下皮包骨的皺紋也相當的令人揪心。
“半個多月了,都吃不了多少東西,好不容易等醒了吃兩口,但沒過味兒就吐了。”
“都拖了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治好,你們怎麼不回去呢?”回去也好有個照應,畢竟國內的一切都方便。
姚覃卻嘆了口氣道:“劉董要是走了,就再也翻不過來了,我瞭解她,她是怎麼都不會走的。”
“這場車禍,是不是和葛家父子有關?”葛霆雨聽了這話直接肯定的問道。
姚覃道:“是的,但是什麼都查不出來,肇事司機也死了。”
“他們這是準備魚死網破了嗎?”這麼多天的隱忍,突然的就爆發,葛霆雨想起自己在國內去機場的那一幕,看來劉展和他已經對他們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如此說來,葛霆雨這一次來也‘門’看來是難以離開了。
可是令葛霆雨想不通的是,明明他已經挽回了那麼多,按理說他們應該更加謹慎纔是。
姚覃不知道葛霆雨遇襲的事情,只是將這邊的事情如實說了……
原來葛霆雨那邊的動態劉展這邊都密切注意着,劉展這麼多年一直在盯着葛家地下訂單的數量,本來葛霆雨所談判的幾個負責人的‘迴歸’使得葛家這邊軍火產量應該會減少,可是半個月前劉展無意中發現,葛揚榮與他們依舊有來往,這就表示葛霆雨的努力,一切不過只是假象罷了!
這樣的答案無疑給了葛霆雨重重一擊,使得原本就已經不堪一擊的他徹底的達到了崩潰的邊緣,幾乎搖搖‘欲’墜,一個不穩跌坐在了一邊的看護‘牀’上,最後仍保留一絲意識道:“所有的嗎?”
“除了新上任的印度負責人阿徹汗,別的……”都是在騙你的!
怪不得,怪不得……
葛霆雨總算是明白葛家父子爲什麼這麼自信了,天知道這麼多天來,他爲這樣的表象高興成什麼樣子,現在看來,他所有表現在葛家父子眼中都像是一個跳樑小醜,噁心至極。
仔細想想也是,憑什麼人家建立了這麼多天的關係就憑他這麼個未經世事的小屁孩給動搖,憑什麼?!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呢?要是早些告訴我的話……”葛霆雨說到這裡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因爲他心裡清楚,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扭轉一絲一毫的局面,反而讓上一輩子的結局提前到來。
“小雨,你也不要太難過,劉董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爲她怕你難過,雖然有些事情不如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但是你的努力也是有成果的,這也是劉董沒有阻止你的原因之一。”
姚覃的話讓他想起了幾天前在卡拉拉的植物園子裡他與洪凱開玩笑要‘位置’的事情,那時候的洪凱幾乎是一陣見血的就說他不適合這條道,他還和他生氣咋呼來着,而讓他記憶深刻的是,當時的洪凱也說了一句‘事情遠不如你想象的這麼簡單’,甚至還說了一句‘我只是答應不‘插’手你和葛家的事情並未答應讓你在這條道上走下去’。
想來洪凱從他第一次和他提出這個‘不‘插’手’條件的時候就已經看清了所有事態的發展,只是,他一直都沒有說,而他不說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爲他沒有能力。
當天,葛霆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捱過來的,和着原本應該到時候醒來的劉展卻意外的沒有醒來,這讓他更加的惶恐不安,如是他便陷入了一個自責的死循環中,連姚覃什麼時候離開和凌晨的時候護士進來查房他都模模糊糊,一直等早上被劉展‘牀’頭的警鈴吵醒,然後糊里糊塗的看着劉展被推入搶救室,又被姚覃告知‘藥’物被動了手腳,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不能再自暴自棄下去了,反正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把再死。
所以在劉展搶救的過程中,他不再躊躇不安,而是冷靜的連一直惶恐不安的姚覃都有些害怕道:“小雨你怎麼了?你可別嚇姚姨,你媽媽這裡全靠你撐着呢!”
葛霆雨不說話,因爲說了也是白說,他不想問那凌晨來查房的護士是誰派來的,也不想問姚覃半夜去了哪裡,只是冷冷的盯着前方的手術室上的燈,目光毫無焦距,直至那燈熄滅,劉展被推了出來,並被醫生用慶幸的口氣道:“還好我們給病人安裝了腦電設備,發現的及時,對於這類事故,我們會盡一切努力調查……”
葛霆雨根本沒有聽進這個醫生說的一個字,彼時的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劉展帶回到劉必溫的身邊,哪怕他們父‘女’倆最終都不能講和,那都沒有關係,反正這個世界上他最親的人都在一起了,死了也算是值了,怎麼說他比別人要上算的多,畢竟他活了兩輩子來着。
就這麼盤算着,葛霆雨不顧姚覃如何的勸阻,他都執意離開,爲了讓自己安全抵達目的地,他不用這便任何一個人,而是將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蔣玄,並讓遠在印度的陳瑞兄弟帶着人過來。
如此的折騰要耗費了不少的時間,葛霆雨知道多呆在這裡一分鐘,他和劉展的危險值就多了一分,不過他沒有辦法,只能這麼誠惶誠恐的等着。
果不其然的是,就在他掛完蔣玄的電話不到兩個小時,手機上備註着‘爸爸’的電話響起了,葛霆雨知道自己逃避不得,這便接了電話直接開‘門’見山道:“說吧,哪裡見面。”
對方聽了這話卻是頓了一會兒,之後便陡然笑道:“兒子你這麼緊張做什麼?爸爸就是打個電話問道問道你。”
葛霆雨冷哼道:“你當我爸我可沒有這個福氣,這麼多年,你樂意當我還不樂意再叫了呢!”
“聽你這口氣是不打算再叫了?”
葛揚榮的口氣讓葛霆雨倒是好笑起來,這句話無非就是提醒葛霆雨日子到了盡頭的意思,這便道:“怎麼我不叫你你心裡還不舒服?你是有多麼喜歡給別人養兒子啊?不過就看你這歡喜的勁兒,說不定您老大人喜當爹還不是一回呢!”
葛揚榮是個傳統的不能再傳統的男人,思想觀念保守的一塌糊塗,上輩子他之所以那麼對葛霆雨與劉展,無非就是報他給別人養兒子的仇,這算得上是他一輩子的憋屈,今天葛霆雨還就攤開了說,反正能撈一把是一把,這些話就是不說,他也難逃一劫。
果然,對方被這一句話‘激’的喘了半天的粗氣,直至葛霆雨不耐煩的時候,才又聽他說道:“我的兒子永遠是我的兒子,即便不像我,那也要把他割像了爲止!”
葛霆雨被這一句話驚得無異於先前知道那些負責人搪‘惑’自己的時候,更甚的是這個足夠讓他記在心裡一輩子的話,每一次想起的時候都會想起那一幕幕被撕裂的血淋淋的畫面,無不讓他惶恐的是,這麼快,他又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