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驚天之語

“夫人,族長帶着大長老,二長老他們又過來了,如今正在前院的大廳裡候着,讓你出去見他們!”

“就來了?”謝氏手一抖,藥汁差點灑在了身上,翡翠眼疾手快的接了過去,謝氏還想着昨天的事兒,兩個哥兒的血都與雲卿不融合,要是族長要求驗血,那怎麼辦?她昨晚想了一晚上,都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翡翠接過藥碗,遞給身邊的丫鬟,發現謝氏的身子都在顫抖,不由的擔憂了起來,這些天夫人強撐着精神打理府中的一切,表面上看起來是和往常一般,其實每天夜裡都沒休息什麼。

她使了眼色給琥珀,讓她去通知大小姐,琥珀點點頭,表示已經讓人去請了。

“夫人,你不要着急了,昨晚大小姐不是說了有法子對付他們的嗎,你還是先喝了藥再說。”翡翠擔心的說道。

謝氏沒有料到族長他們竟然這麼沉不住氣,竟然在第一天被拒絕之後,第二天一早又來了,這簡直是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給沈府。

雲卿一進門,就看見謝氏臉色蒼白,原本柔美的容顏透出一種擔驚受怕的枯竭來,眼下有着深深的青黑,就連脣色都透出了青白。

這些天謝氏所做的一切,已經是超出了她原本可以承受的東西,丈夫生死未明不說,還要面對族人的上門搶奪,她一個後宅婦人,如何去面臨這些變故。

“娘。”雲卿喚了一聲,坐到了謝氏的身邊,謝氏轉過身來,望着女兒酷似丈夫的雙眸,淚如泉涌,“雲卿,怎麼辦,怎麼辦,他們上門來了,若是,若是……那我和你弟弟……”

握着謝氏顫抖的雙手,雲卿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恐懼,她緊緊的捏了捏雙手,絕美的面容上透出一種堅毅,“娘,他們來沈府是有備而來,我們沈家也不是任他們欺負的,你放心好了,女兒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保管他們沒有辦法將你和弟弟怎樣,也不能拿走沈家的一根絲!”

女兒的聲音如同瓷器撞擊在冰面,堅硬又透出一股決絕的冰冷,將謝氏亂蕩的心稍稍穩下來,“那好,娘與你一起過去,怎麼也要攔住他們,不讓他們將你爹辛苦打下的基業給奪了去!”

謝氏站起來就要去梳洗,豈料腳一着地,頭就一陣天旋地轉,腳軟的往後倒下,李嬤嬤一把抱住謝氏,“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雲卿手搭上謝氏的脈搏,眼微微的冷了,謝氏這些天憂思過重,夜不能寐,脈搏虛弱,肝臟積鬱,若不是爲了兒女支撐住,早就倒下去了,到今天,已經是一個母親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她喚了翡翠將謝氏扶進去休息,琥珀想起外面等候着的人,低聲道:“大小姐,夫人昏倒了,那外面族長他們,是不是打發了回去?”

打發回去?這羣人個個都是來分沈府這塊肥肉的狼,肉沒叼到,怎麼會回去?就算是今日回去了,明日還是會要上門的,今日,她就要將這羣狼趕出去,若是趕不走,她就算傾盡所有沈家的財產,都要讓這羣人拖着一起下地獄。

這一世的她,再不是上一世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她!

雲卿望向門口,端莊豔麗的面容上透出一股攝人的氣魄,斬釘截鐵的對着外頭道:“夫人病了,這個府裡從現在開始由我當家,流翠,採青,將人帶好了,咱們去會會他們!”

臨危不亂的氣勢頓時鎮住了所有人,李嬤嬤站在屋中,心中生出了頂頂的敬佩,有這樣的大小姐,沈府絕對不會倒。

在一羣婆子丫鬟的簇擁下,雲卿去了前院的正廳。

大廳的正位上端坐着的白鬚老者,穿着一件半新的綢緞長袍,耷拉着眼皮,似乎無精打采,或者是看不起人懶得開眼,正是沈氏一族的族長,他的下方坐這兩個人,也是之前見過的大長老,和二長老,除此之外,今日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皮膚白淨,眼睛細細的是族長的大兒子沈平,還有一個容長臉的婦人,便是沈平的妻子莫氏。

沈府的總管木森在一旁招待着,旁邊站着一些丫鬟小廝,整個正廳好似一下都站滿了人,好似一個審訊堂一般。

雲卿知道這是族長他們故意佈置的,如此一來,便能在心裡上給人一種奪人的氣勢,可是他們想錯了料,這裡是沈府,就算再多的人站在這裡,也是在沈府的屋裡,雲卿不會覺得有一絲一毫的不自在。

待雲卿一進門,莫氏就尖聲喊道:“喲,怎麼來的是雲卿啊,你娘呢?”隨着她的喊聲,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着雲卿這裡看來,那樣整齊的注視,跟在雲卿後頭的採青都覺得有些微的不自在,可是雲卿步伐沉穩的走了進來,氣定神閒,沒有絲毫的慌亂。

“雲卿見過各位叔伯宗親。”她淺淺一笑,對着衆人盈盈施禮,然後才擡起頭來,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

今日她爲了面對這些宗親,特意穿了一襲雲雪緞的大紅色繡金色雲紋齊胸儒裙,外面罩着一條銀白色的長外紗衣,三千青絲全部梳攏,紮了一個圓髻,髮髻上簪了一隻尖利的犀角簪子,除此之外,別無飾品,雖不金光燦燦,但她面容淡定,雙手交握在胸前,擡頭挺胸的望着衆人,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凜然氣質,在這衆多長輩廳中,也沒有半點落人之下的氣勢。

莫氏本以爲此次前來,謝氏必然是手忙腳亂,誰知來的是雲卿,心中本是一喜,沒想到對方進來後,竟是半句都不言,讓她橫生尷尬。

“雲卿,我在問你話,你娘呢?”她語氣頓時有些不好,重複的一句。

“我娘身體不適,正臥牀休息。”

聽聞這句話,族中衆人眼底都閃過一絲喜色,老夫人昨日就病倒了,今兒個謝氏也身體不適,那府中剩下的就是眼前的黃毛丫頭和嗷嗷的嬰兒,這樣的沈家何以爲懼,這塊肥肉還不是手到擒來,想怎麼咬就怎麼咬?

心中竊喜,到底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莫氏帶着關切的問道:“你娘身子不適,你應該要多多照顧纔是,如今你爹已經不在了,要是娘再不在,那雲卿你可就……”莫氏似乎難過的說不下去,拿着帕子點了點眼角。

這是準備打親情牌嗎?一上來就玩這一手,看來是強奪之前還是要先禮後兵的。

雲卿看着她的樣子,淡淡的笑了笑,“勞煩堂舅姥姥關心了,我孃的身子只是一時勞累,休息兩日就好了,讓你失望了。”

雖然莫氏的年齡不大,可輩分在那,就算是沈茂都要叫她嬸子,在沒撕破臉皮的時候,雲卿還是要客氣的。

莫氏頓時臉色不大好看,“什麼失望不失望的,我只不過是擔心你,父親死了,母親再病了,心裡當然會不好過。”

“那就希望堂舅姥姥說話注意點,如今我爹被衝到了江水裡,下落不明,你句句都和‘死’字離不開關係,難道你希望我爹早點死了算了?”雲卿依舊是笑着,可是眼底就卻沒有半點的笑意,就這麼直直的看着莫氏,似乎要將她看個穿。

莫氏被她看的有些心虛,她當然希望沈茂死了,沈茂死了,就可以把家產分到族中,到時候她家中可以拿到最大的那一份,沈家的家產,就算是十分之一,也可以供她錦衣玉食三輩子了,可是這話當然是說不得的,要是她直接說出希望沈茂死,那麼她馬上就會被丟出去。

“雲卿,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怎麼胡言亂語呢,你爹失蹤都半個月了,不是遇難了還會有別的原因嗎,你不要害怕面對現實。”莫氏背後有人撐腰,她敢這樣說話,肯定是得了人示意的。

雲卿轉頭望着坐在位置上,眼底閃爍着貪婪色彩的族人們,冷冷一笑,當即也不客氣了:“我沒有胡言亂語,爹失蹤半個月,不代表他就遇難了,倒是你們今日上門來,不就是爲了告訴我,我爹死了,然後告訴我,守好我娘吧?!若是如此,那就不要說了,各位如果有這個心,那就多派人去找找我爹的下落吧!”

這些人轉百個千個的圈子,到底話題都要轉到錢上面來的,不如攤開了說,免得浪費她的精神。

那邊族長早就按捺不住了,將茶放在一旁,雙手撐在膝蓋上,擺出一副悲慟的模樣,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昨日我就來和老夫人說過了,今日再來,誰知道老夫人和你娘都病了,那麼你是沈家的長女,我在這也和你說一聲,沈家的生意做的如此大,你爹不在半個月,聽說很多商戶都賴賬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他們之所以敢這樣做,就是因爲知道沈家如今沒有人能當家做主,仗着你們孤兒寡母的不懂生意上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我們看在眼底,也急在心底,思來想去,如今族中商議,就讓我們費點心,幫你們打理好生意,而你和你娘她們,在家管理好府中的事務,這樣的決定你看怎樣?”

他早在雲卿出來的時候就存了輕視之心,一個十四歲的丫頭,還沒有及笄,嬌生慣養的懂得了什麼東西,先說了一團的好話,苦口婆心的好似真的是爲了沈府好一般,其實就是要哄着雲卿相信他,將沈家的家業全部交在他的手中。

可惜雲卿不是他們眼中那種無知的少女,上一世的經歷再加上重生一年多所學,所看,所想的事務,雖然只有十四歲,可是內力的靈魂,比起三十歲的人來,也不會差上半點,族長的話一說出口,就知道是鬼話,屁話,一旦沈家的產業交到他們的手中,他們絕對能將一切都悄悄的化作是他們自己的產業,到時候整個沈家會被他們掏成一個空殼子,剩給她們的,只會是無盡的苦困。

雲卿也不正面和他們說,微微一笑道:“族長所言有禮。”她頓了一下,就在族長要眉開眼笑之時,雲卿又接着道:“可是族長憑什麼覺得沈府的生意交到你們手中就一定能行呢?那些收不回的賬目,僅僅是因爲我是個女流,而你們是男人那麼便可以收回的嗎?若是如此,那我們府中的管事便可以做到了,只怕是不能,因爲他們認的是我們沈家人的牌子,而不是男子女子。”

一番話將族長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管這個賬目的事,那些銀子收不收得回關他什麼事情,他只要將沈家的產業接過來,然後變賣成自己口袋中的銀子就可以了,那些銀子就讓那些商戶賺了唄,反正又不是他的錢。當初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爲了提出一個正當的藉口,誰知被雲卿抓到了辮子,拿出來做拒絕的藉口了。不過一會,他又冷靜了下來,接着柔聲勸道:“你這話倒是在理,不過如今沈家沒有男子在,你一個女子,如何去管理生意上之事?”

“這個族長你放心好了,爹早就開始教我處理生意上的往來了,這半個月一直都是我在處理,再說我雖年幼,可是府中還有李大管事,他跟隨爹二十餘年了,又是個知恩圖報的,不似有些人,吃了人家的,用了人家的,還要在背後捅人家的刀子,那種狼心狗肺的人真是讓人鄙視!”雲卿說着,目光在族長,大長老,二長老,沈平,莫氏的臉上一一的停留,轉過,其中意味十足。

莫氏聽着就想要站起來指責,沈平卻在前頭開了口,“就算是侄女你處理了,可是你也快及笄了,再過兩年要嫁人了,到時這產業還是要讓族人打理的,不如現在就先讓我們插手幫你吧。”

很顯然,沈平是以退爲進,話雖然說的很漂亮,是讓族人幫忙打理的,這一幫只怕就沈家就會有得忙了,簡直是放虎進豬窩。

“瞧舅姥爺這話說得,就算再過幾年雲卿出嫁,可是雲卿下面還有弟弟在,等弟弟長大一些,也能幫襯着家裡,哪裡就非得要讓人進來幫忙了!族中的好意雲卿心領了,只是各家管各家事,沈家的事就不勞煩你們了!”雲卿的語氣依舊是輕柔,可是說出的話卻讓人感覺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無論怎麼說,雲卿都能將話繞開,絕對不給人沾染沈家分毫。

沈平在一旁眯着眼望着雲卿,早就聽那人說過,在沈家最厲害的不是謝氏,而是這個大小姐,今日一看,真真是如此,竟是絲毫不漏的,看來到底還是要拿出證據來才行。

如今話題繞到了這裡,沈平嘴角斜勾,眼底帶上了諷刺,“你這話說的沒錯,如果真是下面有弟弟,那麼沈家的家業到底還是有人繼承的,要是不是,那可不能讓落入野種的手裡!”

事情終於說到了這裡,雲卿的臉色也漸漸的冷了,鳳眸裡浸着微亮的光,卻仿若是沼澤裡的水面,透着一股股陰冷的氣息,“什麼是野種,希望堂舅姥爺能把話說清楚,今兒個這裡坐着這麼多長輩,不知道你是有確切的證據了嗎?”

沈平當然是有證據,他今兒個來的目的這個,對着外面一揮手,只見齊大夫從外頭走了進來,雲卿一見他,兩眼就射出一股凌厲的光芒,“齊大夫,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弟弟是野種嗎?”

齊大夫被那眼神一看,本來就低着的頭,更加的低了,沈平冷笑一聲,笑道:“齊大夫,今兒個我們這麼多人在這,你就將去年對沈茂的診斷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齊大夫聽了他的聲音,渾身一抖,這些年,他一直爲沈家看診,沈家待他不薄,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是給逼得沒有辦法了,他不敢擡頭看雲卿,轉頭看着沈平道:“去年我給沈家老爺看診的時候,診斷出沈家老爺沒有了生育能力。”

此話一出,滿堂勃然,就是其他沈家的下人臉色都是一變,他們都知道齊大夫可以說是沈家專用的大夫了,那時候也的確是給老爺看過診,若是如此,那兩個小少爺是怎麼來的?一時衆人眼底神色複雜。

雲卿早有準備,此時也沒有半點慌亂,鎮定從容的問道:“那請問齊大夫,你當初診斷出來的原因是什麼導致沈家老爺不育的?”

齊大夫低頭道:“是因爲服用了一種斷子藥,所以不能生子。”

“那也就是說,我爹是在後來被人下藥才造成的對不對?”雲卿步步緊逼,沈平聽不出她口中的問題所在,只得任她去問。

“是的,沈家老爺是因爲吃了下在補藥中的斷子藥,才導致不育的。”齊大夫話一處,沈平斷然醒悟,立即打斷道:“齊大夫,你只要說,這種藥吃了以後還能不能治好?”

“依我的醫術,無能爲力。”齊大夫答道。

族長聞言,面色大喜,兩眼裡的喜悅是半點都不掩飾,站起來道:“好個謝氏,她竟然揹着沈家偷人,還生下兩個孽種,來人啊,立即將她拉來,送到宗族祠堂裡去浸豬籠,將那兩個孽種也一起帶去!”

只要謝氏一死,兩個哥兒也沒了,沈家就完全沒有依靠了,族長仿若看到了一座高高的銀山堆在了面前閃閃發亮,數不盡的榮華富貴馬上就要跟來了。

跟在族長後面的沈氏族人一聽,立即就要衝進去。

“誰敢亂闖我沈府,就給我狠狠的打!”雲卿一聲喝斥,圍在外頭的沈家護院和婆子全部拿起手中的木棒,站在了外頭。

沈氏族人一看那架勢,哪裡還敢動,只得望着族長,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放肆!一個黃毛小兒,竟然敢攔着族長行事!你究竟有沒有將族規放在眼底?!”族長見雲卿竟然敢派人圍在外面,公然的和他對上,氣的兩眼噴火,大聲吼道。

“族長,你也別太放肆了,這裡是沈府,不是什麼事就憑着你一句話可以定罪了,就憑你找的這個大夫一句話,就斷定了我娘偷人,我弟弟是野種,你也未免想的太簡單了!”雲卿不屑的冷笑,全身散發出一種凜然的氣勢,玉白的面容上宛若罩上了一層浮冰,散發這無盡的寒氣。

以爲沈茂沒在家,沈家就是個軟柿子?他們想的倒美,沈家人從來就不是軟骨頭,他們想捏,那就讓他們看看,仙人掌究竟是怎麼扎人的!

沈平也沒想到雲卿竟然有這種準備,早讓人圍在了外面,看來今日若是拿不出真憑實據來,沈家是不好對付的了,他將手往桌子上一拍,斥道:“齊大夫是揚州有名的大夫,他的話自然是可信的,連他都診治不好的病症,肯定無人能治!謝氏她偷沒偷人,讓她出來見見便可知道!”

打的倒是好主意,明明知道謝氏暈厥了,還讓她出來面對這種腌臢事,是真心準備將謝氏氣死了嗎?雲卿聞言,斜睨了一眼一直擡不起頭的齊大夫,不屑道:“齊大夫,他們給你開的是什麼價?夠你一世無憂了嗎?”

齊大夫聽到,全身一抖,他囁嚅了一下,擡頭道:“我實在沒辦法了,前幾日在賭場裡輸了錢,欠下了一千兩銀子,若是拿不出來,他們就要剁掉我的手……”他在沈家看病這麼多年,心中還是有愧的,眼見如今雲卿一個小姑娘被一羣人咄咄相逼,良心實在是過意不去,還是說出了真話。

可惜這種真話,雲卿沒有興趣知道,人在患難的時候,最能看的出人心,人心是世界上最多變的東西,就比如當初沈家用銀子堵住了齊大夫的嘴,今日別人也能用銀子撬開齊大夫的嘴,只是這嘴撬開也沒有用了!

聽到齊大夫的此話,沈平眼睛一瞪,他辛苦設下了局,就是得知當初替沈茂看診的十有**是齊大夫,派人引齊大夫去賭博,終於得到了撬開他嘴的機會,不過話說到這裡也就有了。

沈平轉頭望着雲卿,“當初齊大夫是收了你們的銀子,沒有說出來,如今他將事實告知於我,又有何不可!你若是不相信,就將那兩個野種抱出來當面對質!”

“齊大夫所言,便是到了公堂上也做不了數,收了你們的錢,自然要替你們說話!倒是我想問問,堂舅姥爺你如何就得知了我父親被人下了斷子藥,這種事便是其他人也不會知道的,你怎麼會知道,難道當初讓白姨娘下藥的那個人就是你,你從一開始就希望我們沈家絕後,就等着有這麼一個機會能讓我們沈家倒臺,恐怕就連我父親遇上泥石流,也是你在其中插手了吧,你想讓我父親遇害,然後帶人來吞了我們沈家的財產!”

雲卿咄咄逼人,字字誅心的將沈平從椅子上逼得跳了起來,“你胡說什麼,我哪裡有做這樣的事情!你父親遇到泥石流,那是天災,關我什麼事!”

“既然是這樣,那你便是承認下藥就是你指使的了?”雲卿冷笑幾聲,看着沈平瞬間扭曲的臉,這時他才發現在眼前這個纖弱的女子頓頓緊逼之下,他落入了圈套。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白姨娘那個唐表哥認識已久,所以拾掇了唐表哥叫白姨娘來一起謀奪沈家的家財,說到時候沈家的家產沒人繼承,都要落入族中人手中,再讓唐表哥娶了白姨娘,這一切你以爲瞞得了別人,卻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雲卿鏗鏘的一段話,擊的大長老,二長老目瞪口呆,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層,只以爲是沈家出了醜聞,謝氏偷了人,誰知還有沈平做的這樣的事情。

沈平望着眼前的少女,明明才十四歲,可是全身散發的氣息,伶俐的口才,簡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他幾乎逼得說不出話來,這些事他做的如此隱秘,怎麼她還會知道,她到底是人,還是鬼,沈平從心裡冒出一股寒氣。

“你休要胡言亂語,若是有證據你就拿出來!若是拿不出來,就讓謝氏和那兩個野種出來對質!”族長的一句話將沈平的思緒拉了回來,是啊,若是有證據,那時候沈茂在家,不早就鬧了出來了,以沈茂的性格,絕不是會忍氣吞聲的。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族長聽出了雲卿話裡的深意。剛纔的一番話,的確只是雲卿的猜測,可是如今她卻有了信心,這事就是沈平做的,這筆帳她會記在心底,眼下還不了,到時候她也會讓沈平好好償還的。

“憑什麼你們說來對質就對質,如果真和你們對質,那不是承認我娘心虛了,你們打的算盤別以爲我不知道!”此時的雲卿口中再沒一絲的客氣了。

“你這是心虛了嗎?告訴你,若是不對質,你們沈家就算無後,沈茂已死,如今族中按照族規,要將沈家的產業全部收下!”沈平氣勢洶洶的指着雲卿。

“無後?你們難道看不到我站在你們的面前嗎?”

“你?你不過是一個女子,日後嫁出去就是夫家的人了,這沈家的家業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我告訴你,無論你如何阻攔,就是鬧上公堂,沈家的家業也由族裡接收了!”族長露出了全部醜惡的嘴臉,他拍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擡手指着雲卿,口中噴着唾沫,眼底的光芒貪婪又可怖,似要拼盡全力,不奪到沈家的財產絕不罷休!

雲卿往前一步,對着族長冷笑,如此醜惡的嘴臉,她真希望父親能來看看,看看這些平日裡對着他狗腿一般笑着的族人,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是如何的來欺辱家人的。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目光望着前方,從胸腔裡說出了一句將所有人震驚得無言可說的話。

“若父親真的出事,我,沈雲卿,今生今世將永遠不嫁,招婿入贅,以家主之名打理沈家所有產業!”

依然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溫軟嗓音,卻如同在三月的桃花中夾雜了烈烈的火焰,摻雜着雪山的浮冰,冰與火的交融在一片鏗鏘有力的話語聲裡,一字一句如玉撞冰,在正廳裡迴響。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們做好了萬千的準備,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一個十四歲的女子竟然敢當衆說下這樣的語言,簡直是前所未有,震驚之極,即便他們無恥到了極點,也足足頓了兩晌,纔回過神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大長老此時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胡鬧!你一個閨中女子,怎可說出這等狂妄之語!”

“是不是胡鬧,雲卿自己心中有數!君子一言如同快馬一鞭,女子一言自然也是駟馬難追!今日既然族長也在,那你們也剛好做個見證!若有一句虛言,我沈雲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族長一窒,比起其他人,他心內除了震驚,還有一個眼看肥肉到手,又要飛走的難受感,如同一直餓了許多年的狼在他身體裡蠢蠢欲動,令他失去理智,他不耐煩道:“你一個女兒家亂言豈能當真!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將沈家祖傳的碧玉章拿出來!若是你拿不出,我來替你找出來!”

無恥!

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這等於是要明搶了!

雲卿徹底的憤怒了,浮在她輕紗儒裙上的陽光,仿若一下變成了火紅色的火焰,將她整個人浸在了一種相當極端的氛圍之中,她的雙眸沉如暗夜無盡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在她豔麗絕色的臉上,綻開了一朵令人無法逼視的花。

她從流翠抱着的布包中,嘩的一聲,抽出了一把澄亮的寶劍,銀色的劍光在明亮的正廳裡,從每個人的眼底都劃開了一道殘酷的冷光。

“今日,誰要敢在我沈府亂動一步,我就斬殺了他!用他的血來祭奠我沈府的家業!”少女的臉似乎被劍光籠罩,如同鬼魅一般,再也看不出平日裡的柔弱。

全身散發的氣息,讓衆人齊齊腿軟,他們不知道,雲卿散發出來的,便是一種殺氣,她的手中,早就有兩條人命,一條是前世的韋凝紫,一條是今世的尖嘴男,她早就對殺人沒有了恐懼!有時候人逼不得已的時候,只有劍走偏鋒!

在她的心中,沒有什麼比要守護的東西更重要!

敵人要來硬拼硬,她就以命拼命!

這一生她已經是多出來的,若是有人要逼得她無路可走!她就讓那些人陪着她一起去地獄!

大多數的人都是貪財的,可是爲了財不要命的人還是很少!

在看到雲卿手中淬亮的劍鋒時,族長他們就生了撤退之心,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宛若牡丹一般嬌貴的花兒,能有這樣錚錚的鐵骨,以白玉雕琢的纖手執起冰冷的武器。

可是面前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他們,這是真的!

只要他們敢妄動一步,那把劍就會毫不猶豫的刺入他們的身體。

一滴冷汗,兩滴冷汗從沈平的額頭流了下來,莫氏已經嚇得癱軟在了椅子上,他們只有一個念頭,沈雲卿的作風,比起沈茂只有狠,沒有弱。

他們的對手不是想象中的小羊,而是一頭護家的母狼!

驚訝的不僅僅是他們,便是沈府的總管木森,還有外面那些守衛和婆子們,透過大門看到裡面的情景,都被這一種氣息征服了,他們的心底都生出了一種畏懼,而這種畏懼,爲雲卿在日後管理沈家的時候,打下了至關重要的基礎。

望着面前流露出害怕,恐懼,畏懼的人,雲卿眼底的鄙視和輕蔑愈發的濃,她往前一步,那些人就齊齊的往後退了一步。

“不管是今日,還是明日,你們若是想要從我手中奪走沈家的家業,我手中的劍便是答案!不管我父親回來還是不回來!沈家的家業你們永遠別想染指!”

見族長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雲卿一眼看穿他的舉動,“若是你們要藉着這件事抹黑沈府,那也就別怪我沈府不留臉面!說到底,我沈家都是商戶,即便是丟了臉,生意照樣可以做,根本就沒有什麼影響!但是我必然會按照父親所記下的賬目,一筆筆的將族中從沈家借去的祭田,銀兩,莊子和各種產業,全部拿回!若是你們無所謂,那便可以如此做爲!”

族長几人面對如此凌厲的氣勢,完全沒有辦法應對,這些年沈府給族中的銀子,算起來已經是一筆巨大的數字,若是追究起來,即便是讓他們賣了家產,也償還不了,他們只恨面前的少女實在是太過厲害,不留一點顏面給人,可是他們從沒想到,今日,他們何曾給雲卿她們留了生路。一行人趾高氣昂的來,灰溜溜的出了沈府。雖然這件事的始末並沒有傳出去,但是雲卿說下的‘招婿入贅’還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揚州府。

整個揚州都轟動了起來,沈府的大小姐本就國色天香,再加上背後的雄厚家業,一時許多人都打起了主意,想要如何去打動沈大小姐的芳心。

而謝氏在醒來後得到雲卿應對的竟是這個方法,一時心內糾結,急怒的一口血都噴了出來。

招婿入贅。

女兒竟然說出了招婿入贅的話來了。

堂堂揚州沈府的大小姐竟然要招婿入贅。

李嬤嬤也在一旁偷偷的抹着眼淚,依照大小姐那樣的樣貌才情,就算嫁給公侯家也是半點不差的,可是偏偏說出了招婿入贅的話,如今傳的沸沸揚揚的,到時候老爺真的回不來,大小姐就真的只有這條路走了。

謝氏兩眼望着玫瑰紫金流雲幔,淚水洶涌而出,“嬤嬤,我這個娘是不是很沒有用啊,竟然要女兒招婿入贅,才能保住沈家的家業……”

李嬤嬤擦了擦眼角,裝作若無其事道:“夫人,你也別這樣想,你看小姐可不是你的心頭寶,嫁到別人家去,還指不定要受什麼惡婆婆的折騰呢,招婿的話,你又多了個兒子,小姐在家也不會受人欺負,這不是很好嗎?”

謝氏的淚水還是停不住,她知道李嬤嬤是說好話給她聽,可是這世上有哪個好男子原意入贅的,入贅的男人不說別的,別人的流言蜚語,閒言閒語就會受不住,以後生的孩子也是隨着女家姓,在女家也是沒有地位的。只有那好吃懶做,成天想着佔便宜的人才會做那入贅之人。

她的雲卿那樣的美麗,那樣的聰慧,就要配個這樣的人嗎?

李嬤嬤知道謝氏想什麼,她哽咽了一下,纔開口道:“夫人,你也知道,若不是被那些族人逼得沒有辦法了,大小姐肯定不會這麼做的,她這麼做是爲了保全沈家和您,還有兩個弟弟啊,再者,大小姐也說了,若是老爺不在了,她纔會這麼做,到時候老爺回來了,這句承諾也就作廢了,你何苦先在這傷了心,你可知道您噴血了之後,小姐急得整晚都沒睡覺嗎?”

到了如今這個時候,李嬤嬤只有用雲卿來逼謝氏好了,若是謝氏一味的自責和傷心,只怕雲卿會更難過。

現在雲卿每日睡不到兩個時辰,一大早起來就要處理家中的事務,然後要隨着李斯去桑園,染坊,繡房去熟悉公務,到天黑了才能回來,回來了之後又要忙家中的事情,再查看賬目,只要睜開眼,就有鋪天蓋地的事情過來,連一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不到三天,整個人就瘦了一圈,李嬤嬤是看在眼底,急在心裡,“夫人,您要是再不好起來,小姐這會活活給累倒的。到時候就算是老爺回來了,小姐也只怕要倒下去了!”

謝氏終於被這句話震到了心神,如今女兒以一對小小的肩膀在支撐整個家,她在這消極頹廢,這還是一個孃親所做的事情嗎?就算她做不到什麼大事,可是這個家,她還是管得了的,也可以爲女兒分擔一部分。謝氏撐起身子道:“李嬤嬤,給我煮一碗山參粥過來。”

李嬤嬤一聽,面色大喜,這是夫人終於打起精神來了,連忙吩咐下面的丫鬟去熬粥。

而此時的雲卿正在歸雁閣內,看着面前幾十條身形茁壯的獵狗,滿意的點頭,“將它們帶下去,用生肉喂着,到了夜裡的時候,就放在內院的矮牆下,白日裡再將它們圈起來。”

她上次雖用極端的方法逼退了族人,可是難保那些不要臉皮的傢伙會不會有別的腌臢法子來對付沈家,她買了一批專門訓練來看院子的獵狗,晚上的時候,正好用來對付那翻牆的賊人。

而就在沈府鬧得沸沸揚揚之時,從京城來的駿馬日夜狂奔,也終於悄無聲息的進入了揚州。

------題外話------

京城來的駿馬,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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