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公公,玉兒她怎麼樣了?應該沒什麼大事兒吧,剛剛我倆說着說着話,她就暈突然流血暈了過去……”
孟宇坤抓着曲公公的胳膊,着急的問着。如玉抱着阿通,突然身下大出血,那個情形,實在是太嚇人了。
孟宇坤實際上還有很多的話想說,看着曲公公凝重的樣子,他又將那些話吞了回去。診脈時,講究的,是一個靜字,環境泰國吵鬧,容易影響爲醫者的診脈。
阿通似也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小小的身子坐在如玉的身邊,不斷用小肥手摸着如玉的小臉,嘴裡啊啊的叫着。
曲公公瞧着阿通可愛,忍不住用手指戳了阿通的小肥臉幾下,孟宇坤擔心阿通會打擾曲公公看診,將他從牀上抱了起來,“不要吵,這位公公在給玉姨看病呢。”
曲公公聞言擡頭對着阿通就是一笑,“沒事的阿通,公公喜歡被你打擾。”
曲公公白色的牙齒配着他抹的鮮紅的大嘴,模樣分外恐怖。阿通含着手指,愣了許久,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一邊還伸出手來,示意要曲公公抱。
孟宇坤捏着阿通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懷裡,“阿通,不要鬧了,曲公公在忙。”
曲公公卻鬆開了給如玉診脈的手,起身抱過了阿通,“哎喲,這小孩兒可真可愛,公孫郡主可真會生,難得有小孩兒對着咱家笑呢。”
如玉的症狀曲公公已經診的很明確了,沒什麼大礙,倒是個喜事兒。
曲公公抱着阿通眉開眼笑的,手下毫不客氣的對着阿通肉嘟嘟的小臉蹂躪起來。那邊,阿通放聲大哭,這一次,他哭的很是傷心,甚至趴在曲公公的懷裡乾嘔起來。
曲公公長這麼大了,還是頭一次抱這麼小的孩子,自也不知這剛剛還玩的開心的阿通,怎麼就哭了起來。
他求助般的看向孟宇坤,希望能夠得到那個男子的幫助。
“公公,日後別在阿通的面前提起薔薇和薛一丁。阿通雖然小,但是都懂。”
如玉被阿通的哭聲吵醒,這纔將將發聲,孟宇坤就上前溫柔的扶起如玉,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懷裡,“玉兒,你沒事了吧?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如玉搖搖頭,“還好吧,阿通只是個小孩兒,踹上幾腳能有什麼大事兒?可能最近有些憂思過度了吧……”
如玉被阿通的哭聲吵的直皺眉,只好中斷了與孟宇坤的對話,對着曲公公伸出手,“公公,讓我抱吧,阿通這個時辰該睡了,我哄哄他就好,公公您沒有經驗。”
曲公公搖頭,曖昧的笑着,抱着趴在他肩頭的阿通開始在如意殿裡轉悠了起來,邊轉悠,他邊說道,“娘娘你還是別抱這個胖小子了,咱家覺得,眼下娘娘您還是安心保胎比較重要。”
保胎?
如玉和孟宇坤腦海裡皆是一懵,眼睛同時看向握着曲公公頭髮玩的阿通,一下子竟沒有反應過來。保胎,保什麼胎啊,阿通身子
不好了嗎?
如玉更是擔憂的問着曲公公,“公公,阿通的身子,有什麼問題嗎?這孩子本來就是早產,身子虛,要不,您給他開點補身子的藥?”
曲公公掂量了下懷裡的重量,這才驚訝的知曉,懷裡的大胖小子竟是個早產兒。阿通得意的仰着肉嘟嘟的小肥臉,很有力氣的在曲公公的懷裡撲騰着,精力十足,活力滿滿。
保胎二字在孟宇坤的腦海裡轉了許多的彎,最後行成了簡單的二字--有喜。
如玉有喜了?他要當父親了!
孟宇坤傻笑着,不住的摟着如玉親了起來。世人皆說這一孕傻三年,如今,他可真是見識到了。他的傻玉兒,平時裡看着是個多麼精明的人兒啊,怎麼到了緊要關頭就變得這麼傻了。
如玉被孟宇坤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有些莫名,曲公公抱着阿通還在不遠處玩着,她羞赧的推着孟宇坤,小聲的說着,“你別鬧了,這還兒有人呢。阿通已經通的人識了,你就知道在教些阿通不好的東西,萬一他長大變成個登徒子可怎麼辦?”
如玉對此事,是頗爲擔心。孟宇坤因爲政務需要,被迫裝出一副浪蕩的模樣,她是生怕這阿通在孟宇坤的耳濡目染之下,會有樣學樣。
“好玉兒,你真是想太多了,阿通這麼聰明,知道什麼是好什麼事壞。你就別這麼操心了,有這功夫,你還是給咱們的孩子繡上幾個肚兜吧。”
孟宇坤小心的將手覆在瞭如玉的肚子上,雖然那處還只是一片平坦,卻給了孟宇坤血脈相依的感覺。這裡,孕育着他的孩子,他和他最愛之人的孩子,這是多麼奇妙而神奇的事情啊。
如玉的手也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靈動的眼睛帶着激動的淚水,她終於,也有孕了嗎?
阿通搖着手上的鈴鐺鼓,悅耳的聲音似在給二人慶祝。如玉靠在孟宇坤的肩上,笑的愈發的溫柔。
……
牀上丙己的骨灰,已經被三白打掃乾淨。牀單也被三白刻意換成了新的蘇繡,也就是公孫薔薇第一次出使大溫之時,給三白帶回來的繡品。蘇繡以其縝密的針法和有序的排版而出名,當時三白見着這蘇繡時,可是歡喜了好些日子。
屋子裡濃烈而張揚的紅色裝飾物也被三白換成了慘淡的白色,整個屋子經過三白的佈置後,透着一股傷感的氣息。
三白坐在牀榻上,怔怔的發呆,她的手中捧着三尺白綾。三白的手,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摸在牀上的光滑的蘇繡上,腦海裡不斷的回憶着她並不長的一生。
良久,三白才從自己的思緒裡回到了現實。夜色濃重東宮裡也很是安靜,偌大的東宮裡,除了她的屋子,便只有如玉的屋子裡還點着燭火,也不知道太子妃如今怎麼樣了。
三白留戀的在屋子裡看着,起身摸過了屋子裡的一桌一椅,在東宮裡住了也一月有餘了,如今,突然讓她離開,還真是有些捨不得。她今天已經十五了,如
果這中間沒有出這麼多的意外話,明年,她就應該與沈四成親了。
如果公孫薔薇還活着就好了,那她也不會被人玷污,更不會未婚先孕……造化弄人,世事變化總是這麼的無常。
鏡中的女子,又是以前那般簡單大方的模樣,髮髻上簡單的點了一根普通的玉簪子。
這幅清爽的模樣,纔是三白所認識的自己。三白抱着懷裡的白綾,鄭重的走在了屋子中間。
白綾向上拋着,三白站在她提前準備好的凳子上,雙眼呆滯的繫着白綾。既然都已經錯了,那就用她的生命來彌補這些過錯吧,太子妃,是三白對不起你。真的,很對不起。
郡主,黃泉下,希望您不要怪罪與三白。三白,這就下去陪您了,這麼多年,三白都在你身邊陪着您,伺候着您,沒有奴婢伺候的日子,您還習慣麼。
脖子套在了白綾之上,三白閉上了眼睛,踢翻了下方的椅子……
“三白?你瞧,我給你帶回了什麼!”
春巧帶着一堆從宮外帶回來的小玩意兒,興高采烈的想要給與三白看,沒想到,一回宮,見到的竟是三白自縊的模樣。
“三白,三白,你怎麼這麼傻啊!”
春巧不會武,只會一味抱着三白的腿大喊着,無形中,卻將三白的身子不斷往下墜,使得本就意識渙散的三白昏迷了過去。
桑離看着春巧這般魯莽的模樣,嘆着氣將手中的抱着的東西放下後,隨意從桌上抄起茶盞將它捏碎,用力拿過一個瓷片往白綾上扔去。
白綾斷裂,三白的身子軟軟倒下。春巧連忙按壓着三白的人中,不斷喚着三白的名字。桑離也是上前,將三白的脖子擡高,讓她呼吸更爲順暢。
不多時,三白便睜開了眼睛。
“春巧……桑離……我糊塗啊……”
三白伏在春巧的肩上,嚎啕大哭,“我怎麼能做出那種事情來,太子妃對我不薄啊……”
春巧和桑離皆是知曉了東宮裡發生的事情,只是同身爲奴婢,她們也不能說什麼。春巧安慰着三白,將剛剛從甲乙處得到的消息說與了三白,“三白,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娘娘說了明日就讓你出宮,她沒有怪罪你,真的。”
桑離適時的將一袋分量不輕的荷包遞給了三白,同時遞給三白的還有一個包袱,“娘娘說,你在這宮中怕是不開心,所以讓你出去待會兒。如果那一天你想回來了,就回來,東宮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這個包袱裡還有幾張銀票,我粗略算了算,應該是足夠你下半輩子生活的了。”
桑離的視線定在三白平坦的小腹上,復又道,“這個孩子,太子妃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將它留下,畢竟是條人命……”
三白含淚點頭,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再進宮了,她實在是沒有那個臉,去面對太子妃了。
“春巧,桑離,太子妃……就拜託你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