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初的宮殿,皇上和寧貴妃還在那裡守着。兩人很少說話,都是看着木桶中的先初。這期間他也醒過來兩次,一醒來就哭,寧貴妃下不了手,都是皇上用麻醉包將他弄暈過去的。
這種痛苦皇上也體驗過,他深知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看着先初小小年紀就受了這樣的痛苦,他這個做父皇的心都跟針扎似的疼。
安慕錦和小王爺進宮時,天還是黑着的。剛到先初的宮殿就聽到寧貴妃在低聲哭泣着,安慕錦以爲是先初出事了,快步走了進去。
原來是先初又疼的醒了過來,寧貴妃心疼他才哭的。皇上快速用麻醉包將先初弄暈過去了,寧貴妃心疼的厲害,哭的更大聲了一些。
皇上被寧貴妃哭的有些心煩,但也知道她這是擔心先初。眉頭深鎖,想說她什麼,最後又於心不忍了。
“別擔心,他會沒事的。”安慕錦一開口,寧貴妃快速轉身,跑過來,捂着心口問:“小王嬸,有沒有什麼藥能夠緩解他的疼痛?每次看到他疼的醒過來,我的心都好痛。”
“沒有。”安慕錦說,“他會醒過來,只是出於一種本能,並不是真的因爲疼痛。”
“怎麼會這樣?”寧貴妃不解的問道,安慕錦沒有再解釋,而是走向了木桶。
到了木桶前,安慕錦用手在藥液裡攪了攪。聞了聞味道,又加了兩位藥材進去。
看到安慕錦還在繼續加藥,寧貴妃擔心的問:“小王嬸,加藥會不會讓他有什麼影響?”
安慕錦還未說話,皇上開口道:“她是大夫,聽她的。”
“可是我……”寧貴妃看了一眼皇上,見他神情不悅,她張了張口,還是閉上了。
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看到自己的男人在袒護另一個女人,寧貴妃的心也在酸酸的疼着。她不想討厭安慕錦,可皇上對安慕錦的態度實在是讓她嫉妒心起。
安慕錦可沒有在意那麼多,她只不過是覺得皇上說了一句公道話而已。她是大夫,不聽她的,難道還要聽寧貴妃的嗎?
“青臉毒的解藥是一百零八種藥材,先初身上的毒很特殊,而且年紀又小,我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所以去了三十種藥材。現在加的這兩種藥材不僅不會對他有影響,還會讓他體內的毒儘快的排出來。”安慕錦和寧貴妃詳細的解釋了一遍。
寧貴妃聽了這話,不但不對安慕錦表示感激,反而更加懷疑的問道:“小王嬸你一下去了三十種藥,會不會不能讓先初體內的毒排出去?”
“不會。”安慕錦是大夫,她心中有數。那八十八種藥材是精髓所在,她去掉的三十種藥材是輔助。只要精髓還在,輔助少一點也沒有關係。
寧貴妃還要說話,皇上橫了她一眼,用力抓了一下她的胳膊。寧貴妃朝皇上看過來,卻還是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聽皇上說這種毒只有小王嬸能夠解,那毒是不是隻有小王嬸你纔有?”
安慕錦詫異的看着寧貴妃,又看了看皇上,轉而對小王爺道:“天成,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王爺早就在寧貴妃問多加藥會不會對先初有影響時,對她有了不滿。但他能夠看的出來,安慕錦沒有聽出她話外的意思,還以爲她只是擔心才那樣問的。所以他就沒有說什麼,誰知道她竟然得寸進尺,一而再的對安慕錦表示懷疑。
這下連安慕錦也覺得不對勁了,什麼叫青臉毒只有她纔有。寧貴妃這樣說,是直接懷疑她對皇上下毒!
小王爺臉色陰沉的很,誰都沒有看,拉着安慕錦就走。
看他們要走,皇上只是平靜的看了寧貴妃一眼,一個字都沒有說,擡腳也要走。
寧貴妃一下慌了,急忙追過來,拉住安慕錦的另一條胳膊道:“小王嬸,我錯了。我只是太過擔心先初,所以說錯了話,請小王嬸不要放在心上。”
說着寧貴妃又流了許多的眼淚,安慕錦看她哭成這樣,也心疼她。只是安慕錦明白擔心先初是一回事,懷疑別人下毒又是另一回事。
“小王嬸我錯了,求求你一定要原諒我。我是擔心糊塗了,所以才說了混賬話。我錯了,我……”寧貴妃說到這裡,擡手自己打了自己兩個耳光。
安慕錦不說話,她還要打。見她這樣,安慕錦終究是沒有忍住,開口道:“好了,別再打了。”
聽安慕錦這樣說,寧貴妃才住了手,眼神小心的看着安慕錦道:“那小王嬸你原諒我了?”
“恩。”安慕錦沒有怪過她,也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只是不明白她爲何突然那樣說,難道是皇上指使的。
後來她將這個猜想和小王爺說了,小王爺說:“不可能,小七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他也知道青臉毒是怎麼回事,是寧貴妃自己的問題。也許她是太擔心先初了吧,所以才說了不該說的話。”
小王爺猜到寧貴妃是因爲什麼才針對安慕錦的,不過他沒有和安慕錦說。
待時間一到,先初立刻醒了過來。這次他再醒來,就不再哭叫了,而是迷茫的看着大家,心裡肯定在想他怎麼會泡在藥液裡。
安慕錦爲他檢查了一番身體,確定無事後對寧貴妃說:“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請御醫再爲他看看。”
“不用了,小王嬸說沒事就沒事了。”寧貴妃討好的說道,安慕錦也不再說什麼,和小王爺離開了。
皇上跟了出來,對小王爺道:“小王叔,留下來吃個飯再走吧。”
“忙了一夜,不餓就是困,我們先回去睡覺。”小王爺拐了個彎拒絕了皇上。
被拒絕了,皇上苦笑一聲道:“那好。”
看着他們走遠,皇上纔回到屋裡,看到寧貴妃抱着先初,兩人笑的都很開心。他走過去將先初抱在懷裡,問寧貴妃:“你是要位份,還是要初兒?”
聽到皇上這話,寧貴妃起初有些迷茫,很快就明白過來,一臉的震驚。
“皇上,你……”寧貴妃艱難的開口,就因爲她說了那句話,皇上就要對她做出懲罰嗎?
“初兒和位份之間,你選擇一個。選了位份,只要你以後安分守己,位份永遠不變。選了初兒,你也要安分守己,否則朕會讓他成爲一個最不起眼的皇子。”皇上給的選擇很難選,寧貴妃不知道她選擇了初兒會降到什麼位份。
她想了許久,才問皇上:“皇上,爲了她,你這樣對我值得嗎?”
“告訴我你的選擇。”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他這樣做也不光是爲了她。
以前他覺得寧貴妃不錯,識大體懂進退,今天他才意識到寧貴妃之前做的都是裝出來的。他不允許身邊有這樣善妒的女人,會覺得很累。
“我,我選……選……”寧貴妃既想要位份,又想要先初。
宮裡的女人不能沒有位份,更不能沒有孩子,她真的很難選擇。
“皇上,如果我選了初兒,你會將我降成什麼位份?”
“告訴我你的選擇。”皇上甚是不耐,女人啊,都是貪心的。
“我,我選初兒。”說着,寧貴妃一把將先初抱在了懷裡,好像是怕有什麼人來搶走先初一樣。
她就賭一把,堵先初能夠當上太子,當上皇上。那她的位份再低又如何,等先初成了下一任皇上,她就是太后,一樣俯視天下。
先初還小,不明白皇上和寧貴妃在說什麼。他見寧貴妃突然哭了,伸手爲她擦着眼淚道:“母妃,你怎麼了?初兒已經不疼了,你別再哭了。”
“母妃沒事。初兒的身體好了,母妃這是高興的。”寧貴妃有些後悔了,她不應該拿先初來試安慕錦在皇上的心裡的重要程度到底如何的。
“華公公,傳朕的口諭。從今天起宮裡不再有寧貴妃,只有寧美人。”皇上朝着一旁的華公公說道。
“臣妾謝皇上。”寧貴妃抱着先初給皇上下跪行禮。
皇上沒有下聖旨降她的位份,已經是給了她很大的面子了,她知足了。
“不謝。寧美人你還算聰明,要是你選位份,現在你已經在冷宮陪她了。”皇上說完,笑着走出了先初的宮殿。
而地上的寧美人,在聽到皇上這話時後怕的一陣發抖。
她再聰明也聰明不過皇上,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他給的選擇看似容易,其實裡面都暗藏着殺機。
她只希望自己這一次賭對了,以後她會盡心盡力的教導先初,將他培養成一個皇上喜歡的人。她的先初是大皇子,應該是最有希望當上太子的。
王府裡,安慕錦和小王爺正睡的香,突然有一雙小手在他們的臉上摸來摸去的。
兩人同時被驚醒了,一睜眼看到詠哥兒正對着他們咧嘴笑呢。
朝四周看了看,房門關着,屋裡只有詠哥兒一個人。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小王爺猜測的問道,詠哥兒捂嘴偷笑了,指着小王爺道:“我看到你抱着姑姑了。”
安慕錦臉上一紅,往被子下面鑽了鑽,輕輕擰了小王爺一下道:“快點想想辦法。”
“詠哥兒啊……”小王爺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個聰明的小傢伙是怎麼進來的。
歡蘭呢,如菊呢,榮叔呢,王府的人呢?
“你先出去,我和姑姑要換衣服了。”小王爺單手提着詠哥兒,將他提下了牀。
“那你們快一點。我剛剛被父親抽了一頓,現在正鬱悶着,想找你們說說話。”詠哥兒捂着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
看來槿兒的哭狀是有用的,從詠哥兒那走路的姿勢就可以看的出來,安齊軒下手肯定不帶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