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看着黑白分明的棋盤,半晌,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怒:
“就在這裡問,我也聽一聽。”
第一個被帶進來的是鄭以,見到宋老之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王德全走上前,低頭看着瑟瑟發抖的鄭義,聲音低沉:“是你殺了張鳳金?”
“沒……沒有……不是我!不是我!”鄭義一聽‘殺人’這兩個字,渾身不自覺地一顫,“是賈仁和周鳳霞殺的,不是我!”
“不是你?”張守中冷冷一笑,“不是你,你也脫不了干係,等着死刑吧。”
“不,我不想死。”聽到‘死刑’,鄭義瞬間崩潰,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不想死就回答我幾個問題。”王德全站在鄭義身前道。
“我說,我都說!”鄭義聲音顫抖,擡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愣住了:
“徐……徐有才?”
聽到這個名字,王德全嘴角向上牽了牽,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沒有回答鄭義的疑惑,王德全直接問道:“陳老五是怎麼死的?”
“怎麼是你?”鄭義沒有回答,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話音還沒落下,就被身後的薛成河踢了一腳:
“問你什麼說什麼,哪來那麼多廢話。”
“喝健康水喝死的。”鄭義被踹了個狗啃泥,忍痛爬起來答道。
“你們的健康水不是糖水嗎?”王德全問道。
“是糖水。”鄭義點頭,“但是他喝的那個不是。”
“哦?”王德全假裝疑惑,接着問道:“不是糖水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鄭義搖了搖頭,“都是賈仁他們搞出來的,說是喝完能治病。”
“賈仁是從哪裡弄到這種健康水的?”
“我也不知道。”鄭義再次搖了搖頭,“也就前幾天,他從王神婆那裡喝酒回來,逢人就吹自己以後也是神醫,這種健康水也是從那天之後出現的。”
“按照你的說法,這種健康水是王神婆提供的?”張守中緊跟着問了一句。
“應該是。”鄭義有些不確定道。
“應該是?”張守中的聲音提高兩個度。
鄭義被忽然提高的聲音嚇得一抖,嘴裡急忙解釋道:“我確實不清楚,賈仁每次都會讓我在外面等着,然後他和周鳳霞一起進屋拿貨。”
“周鳳霞?”
“周鳳霞是王神婆的親傳弟子,她和王神婆住在一起。”鄭義答道。
“住在一起?”
“嗯。”鄭義點了點頭,“王神婆已經很久沒有露面了,據說是在修煉什麼法術,現在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周鳳霞在打理。”
“這種有毒的健康水賣出去多少了?”王德全出聲問道。
“不多。”鄭義老老實實答道:“賈仁平時賣的都是糖水,只有去給別人作法的時候纔會賣能治病的這種。”
“糖水的這種健康水你瞭解多少?”張守中插了一句問道。
卻見鄭義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是這個月才拜賈仁爲師的,之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不過聽賈仁說,應該是王神婆弄出來的。”
說完,他擡頭看着眼前的王德全和張守中,一臉期待道:“警官,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再說吧。”張守中看了他一眼,冷嗤一聲。
“還要在問嗎?”薛成河看向王德全問道。
王德全搖了搖頭,道:“換下一個吧。”
薛成河點了點頭,將鄭義從地上拎了起來,出去將賈仁帶了回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別費心思了。”賈仁進了院子,目光從王德全等人身上掃過。
“人是你殺的吧?”
“是我。”賈仁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我抓起來就完事了,還問什麼?”
面對這種拒不配合的人,王德全也是沒什麼辦法。
專業的事果然還是要交給專業人士來解決。
王德全嘆了口氣,看向張守中。
張守中點了點頭,將賈仁帶到一邊。
前後不過幾分鐘,王德全就聽到賈仁的哭嚎聲。
王德全一臉懵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張守中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過去。
“怎麼回事?”王德全有些吃驚地看向張守中。
“他和周鳳霞有一腿。”張守中沒有多解釋。
只這一句,王德全就明白了。
他低頭看向賈仁,還沒等問,就聽賈仁哭嚎着,東一句西一句地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抖落了出來。
“……我說花錢了事,姓周的非要把人弄死……”
“……那批健康水我就說不靠譜,她還非要收,這下來報應了……”
“……好好賣符多好,非要在健康水裡摻和一腳,這下喝死了人完犢子了吧!”
賈仁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上一秒還在爲愛情包攬罪名,下一秒就將周鳳霞賣了個乾淨。
果然,愛情使人降智……王德全心裡不禁有些感嘆。
將賈仁的話在腦海中略作整理,王德全想了想道:“那你們這些事都是周鳳霞讓做的?”
“是。”賈仁含恨點頭,“要不是她,我怎麼會去賣健康水!她還說這是真的健康水,還騙我說能治病。”
“這批健康水是從哪裡弄來的?”王德全接着問道。
“周鳳霞在縣裡找的人,說是過期了,半價賣給我們。”賈仁憤恨道:“我就說便宜沒好貨。”
“縣裡的人?”張守中抓住了關鍵字,出聲問道:“什麼人?你認識嗎?”
“聽說是縣裡的大老闆。”賈仁搖了搖頭,道:“跟他們接觸的人是周鳳霞,我只負責賣。”
“之前糖水那種健康水也是你在賣嗎?”王德全問道。
“是。”賈仁點了點頭,“之前一直是我在賣,我們是從縣裡甜菜廠直接進的貨,比直接去商店買糖便宜不少。”
“甜菜廠?”王德全聽着眉頭微蹙。
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他似乎有些印象,但也僅僅是有些印象。
“我師父介紹給我們的路子。”賈仁點頭道:“賺的錢三七分,我師父七,剩下的我和周鳳霞平均分。”
“有毒的這種健康水也是你師父介紹的路子?”張守中皺着眉問道。
“不是。”賈仁果斷搖頭,“是周鳳霞自己找來的,她說她想離開師父單幹,賺的還能多一點。”
“單幹?”
“是,但是她發現沒有王神婆的名氣,健康水根本賣不出去。”賈仁道,“所以她又回到了王神婆身邊。”
“對於周鳳霞之前的事你知道多少?”張守中問道。
“不多,我們之前也不是很熟。”賈仁搖着頭道,“後來她想單幹纔過來找的我。”
“不熟你還替人家頂罪?”張守中差點氣笑了。
“我本來不想同意,但她半夜……半夜……”賈仁想起當時的情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完了她說我們要是在一起,那賺的錢就不分你我了,都是我們的。”
這回就連一直不苟言笑的薛成河都笑出了聲。
英雄難過美人關,更別提不是英雄的賈仁。
聽着周圍的笑聲,賈仁很不得將頭插進地裡。
王德全也有些無奈,他清了清嗓子,接着問道:“王神婆知道你們想單幹的事嗎?”
“知道。”賈仁點了點頭,沒等王德全繼續問就自動抖落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師父說要把我們逐出師門。”
“周鳳霞不是和王神婆住在一起嗎?”王德全有些疑惑。
“是住在一起。”賈仁點頭,“也不知道她給師父灌了什麼迷魂湯,師父不僅同意了,還將師門的事物都交給她打理。”
說着,他忽然嘆了口氣,道:“自從她和師父住在一起之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都不讓我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