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這話一出,黃金來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好友似乎又想搞什麼幺蛾子了。
當晚,任憑黃媽怎麼揪耳朵,黃金來都咬着牙忍着,說什麼也不肯回家。
黃金來的耳朵肉眼可見的被拉長了,看得李麗娟倒吸一口冷氣,急忙上前將黃金來留了下來。
“再揪就要掉了。”黃金來眼裡滿含着淚水,左邊的耳朵明顯比右邊的大了一圈不止。
付出了一隻耳朵的代價,他成功留在了醫院。
王德全和李麗娟說完晚上去306病房的事,沒出意料的被老媽唸叨了整整半個小時。
好不容易逃離了貫耳的魔音,出門就見到了來找他的秦玉山。
秦玉山也是知道了上午王德全被罵的事,糾結了一天,還是決定來給王德全道個歉。
“上午的事與秦院長無關。”王德全倒是沒想過將上午的不快牽連到他人。
如果不是秦玉山來說,他都快忘了上午自己去看過文連春。
兩人客套了幾句,聽得一旁的黃金來直咧嘴。
送走秦玉山,王德全來到了306病房。
病房內出了自閉小姑娘,還有一個小護士。
見王德全進來,小護士起身將位置讓開,笑着打了聲招呼,放心地出了門。
病牀邊加了一個陪護的小牀,旁邊又多放了兩把椅子。
應該是那個小護士準備的。
王德全也沒多想,走到病牀邊查看了一下小姑娘的情況。
喝過藥後,小姑娘的眼睛比上午稍稍靈動些許,但變化並不是很大。
身體總要慢慢恢復,常年虧虛一朝大補,任誰都接受不了。
給小姑娘把過脈後,王德全將小姑娘放躺在牀上,小心翼翼地蓋上了被子。
小姑娘依舊出神的看向窗戶的方向,對王德全的動作沒有絲毫抵抗。
這次王德全覺得有些奇怪了。
上午小姑娘看着窗外,還可能是被窗外的風景吸引了。這大晚上的外面一片漆黑,她還能看見什麼?
況且窗簾還拉着。
王德全順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卻什麼也沒發現。走到窗臺邊看了一圈,依舊什麼也沒有。
難不成是頸椎有問題?
帶着疑問,王德全摸了摸小姑娘的頸椎,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那她到底在看什麼?
小姑娘不說話,問也是白問。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王德全剛想讓黃金來上陪護牀上睡,就見黃金來將幾把椅子拼在了一起,直接躺在了上面。
“全子關燈。”黃金來枕着胳膊,向王德全呲牙笑,一口白牙在燈下閃着光。
不管他怎麼勸說,黃金來就是倒在椅子上不動,王德全有些無奈,只好給黃金來鋪了一層被子。
關了燈,室內就暗了下來。
聽着室內逐漸均勻的呼吸聲,王德全的心也逐漸放鬆下來。
他打了個哈欠,看着窗簾上隱約透着的光,倦意悄無聲息的蔓延到全身。
睏意上涌,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也毫無意義,索性就眯着眼睛打起了盹。
安安靜靜地睡到半夜,王德全就被窗簾拉動的聲音驚醒了。
他沒有出聲,看着窗簾的方向,一動不動。
一個黑影出現在窗外,窸窣了半晌,窗簾後凸出了一個人形。
果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看着那人小心翼翼地撥開窗簾,沒有多餘的動作,輕手輕腳地走到病牀旁,蹲下身子一動不動。
就在王德全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壓麻時,那人終於嘆了口氣,站起身,伸手將小姑娘輕輕抱起來,轉身就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這是怎麼……等不下去了,準備偷孩子?
看着那人抱着小姑娘來到窗邊,似是要從窗戶下去,王德全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門在那邊,你走反了。”
安靜的病房內忽然出現了說話聲,那人後背肉眼可見的一僵。
“她已經吃過藥了,如果你想讓她病好的話,最好還是將她放下。”
王德全的聲音淡淡,但在那人心裡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人猛地一回頭,就見到一個身影坐在黑暗裡看着他。
“是……王大夫嗎?”
“是我。”王德全也不裝神秘,應了一聲接着道:“前幾天出了點小插曲,不過沒關係,我們之間的約定依舊有效。”
看着那人有些猶豫,王德全也不意外:“如果你下定決心要帶你女兒走的話,我也不攔你,但事關你女兒,你要考慮清楚。”
說着,他輕笑一聲:“這幾天你應該調查過我,錯過了這次機會,再想找我看病就難了。”
那人沒出聲,似乎是在猶豫着什麼,半晌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多少錢?”
“這要看你。”王德全眼裡掠過一抹笑意,“你說出來的消息越多,付的錢越少。”
“如果你的消息讓我很滿意,免費一次又何妨。”
“……好。”那人咬咬牙,從窗邊離開,將懷裡熟睡的小姑娘放回了牀上。
王德全起身查看了一下小姑娘的狀況,見黃金來依舊在睡着,也沒打擾,帶着那人去了張守中的病房。
此時正值深夜,走廊裡一片寂靜。
王德全輕輕地敲了幾下門,出乎他的意料,張守中警惕的聲音從病房內傳來。
“誰?”
“是我,王德全。”王德全應了一聲,推門進去,就見張守中靠在牀頭坐着,紅色的亮點在黑暗中忽明忽滅。
房間裡滿是嗆人的煙味,王德全咳了幾聲,卻是隨手關上了門。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張守中聽到咳聲,將手裡的煙按滅,出聲問道。
“這話應該我問你。”王德全哼了一聲,反問了回去:“你這煙是從哪裡弄來的?醫院禁菸知不知道?你腿長好了?”
“就這一根。”張守中自知理虧,乾笑了兩聲,看了一眼王德全身後的人,道:“這位是……”
“被綁架之前,我和他打了一架……”王德全將事情簡單地說一遍。
張守中聽着兩人的約定眼前一亮,但隨即又失落了下去。
“你還不知道,”張守中嘆了口氣,停頓了半晌道:“我被停職了。”
“停職?”王德全怔了一下。
“嗯。”張守中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可能會被調走,具體的地方不清楚,調令應該過幾天就能下來了。”
“爲什麼?”王德全的聲音有些沉,見張守中苦笑,他眉頭皺了皺:“不能說?”
張守中沒有回答,只是再次嘆了口氣。
房間內的氣氛有些凝滯,半晌,還是張守中打破了寧靜。
“停職也不耽誤我聽別人聊天。”他笑着道,“既然你帶着他來找我,不如就坐下聊一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