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宣華帝今天晚上不到毓秀宮過夜的消息,崔皇后只是有片刻的疑惑,隨後便坦然接受,倒是幾個大宮女心中都在嘀咕,皇上留宿毓秀宮接連幾個月,期間還曾帶娘娘微服私訪,照現在這模樣看來,這兩人的感情都應該蒸蒸日上纔對,瞧皇上對皇后娘娘溫柔體貼的,和對其他人就是不一樣,但現在這怎麼突然不來了?
如茶最先擔心:“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打聽打聽,看皇上是爲何不來毓秀宮?”
崔皇后淡淡地說:“不必了。”
正在她身邊玩耍的小皇子從剛纔聽到福公公來傳的口諭,險些噴出一口老血——什麼叫今天晚上不留宿毓秀宮?那年輕的自己要去哪兒?不會是要臨幸其他妃子吧?他恨不得立刻逃出去阻止,可惜一他走哪兒都有人跟着,二他只要一靠近年輕的自己就會被彈出去。不過這不妨礙宣華帝的跳腳,他急得原地蹦蹦跳,崔皇后卻以爲他是在玩,逗了逗他。
便是性格相對沉穩些的如畫都不安了:“娘娘,皇上以往因爲政事來得晚些了都要親自來說一聲,如今晚上不在毓秀宮留宿,反而是叫福公公來傳話,是不是——”
崔皇后看她一眼:“多嘴。”
“奴婢知罪。”
宮女們頓時跪了一地,崔皇后嘆息道:“都多久了,本宮與你們說的話,竟然沒一個記得住的。那是皇帝,不是尋常人家的男子,明白麼?別說今日是不留宿毓秀宮,便是一年到頭都不過來,本宮能說的,也頂多一句於理不合。你們若是再這樣揣度皇上,小心挨罰。”
如茶攥着拳頭:“可皇上不是說過,以後都只陪娘娘一人嗎?九五至尊,一言九鼎,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崔皇后卻看得很開,從最開始她就沒把宣華帝的誓言當真過,她認爲那只是對方意亂情迷時脫口而出的情話,也許在那一瞬間是真心的,但當須臾的情感過去後,還把這些話當真,她還做哪門子的皇后。“這些日子皇上對本宮似是動情,本宮沒覺得怎麼着,倒是把你們給慣壞了。”
她雖然帶着笑容,眼神卻冷冷淡淡,熟知她脾氣的宮女卻都知道她有些惱了,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再多嘴。只是嘴上不說,心裡卻都有些氣憤不平。
但是很快她們就聽說皇上雖然沒來毓秀宮,卻也沒去其他妃子宮中,竟是一個人在寢宮睡下了。
此後接連三日,宣華帝都沒往毓秀宮來,宮中佳麗都感到非常開心,難道是皇后終於要失寵了嗎?這可太好了!但讓她們遺憾的是,宣華帝雖然沒去毓秀宮,卻也沒翻任何人的牌子。
直到第四日晚上,突然傳出皇上患了怪病的消息,各宮頓時嚴陣以待,崔皇后與太后等人趕到皇帝寢宮,但福公公卻不許任何人進去,尤其是崔皇后。崔皇后被擋在宮外,太后卻被迎了進去,福公公把她請到榻上坐着,小聲道:“娘娘有了身孕,還是莫要進去,免得被皇上過了病氣。”
“皇上如何了?”崔皇后只顧着問。
福公公恭恭敬敬地回答:“皇上好些了,方發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奴才已經命人去召太醫了,娘娘不必擔心。”
崔皇后還要再說話,卻突然停住了。她張了張嘴,道:“既然如此,本宮身子不適,便先回毓秀宮,若是皇上有什麼事,福如海,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奴才恭送娘娘。”
毓秀宮的人對於崔皇后去了一下便又坐着鳳輦回來感到不解,崔皇后卻老神在在,什麼也沒說,徑直梳洗完畢帶着小皇子上牀睡覺。小皇子也聽說了宣華帝突發厥症的消息,他實在是搞不明白年輕的自己葫蘆裡都賣的什麼藥,但崔皇后逗着他玩,他雖然沒什麼玩樂的心情,卻也乖乖伸出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迴應着!只是從小讓他與襄王一起玩耍培養感情,這感情如今看來也並不是那麼真誠。
充斥着欺騙與惡意。
不知爲何,太后被這眼神看得心裡咯噔一下,連忙道:“這是自然,哀家對皇上與襄王向來一視同仁,這麼多年過去了,皇上難道還不明白?”
襄王也道:“皇兄,你我之間是否有什麼誤會?臣弟剛回京城便被召入宮中,到底發生了何事,皇兄能告知臣弟嗎?若是要認罪,至少也要讓臣弟知道究竟犯下何罪!”
他說的義正詞嚴,崔皇后看着都差點兒信了他的光風霽月。可想到他不知藏在何處的軍隊,以及被擄走當軍妓的姑娘,她心中便生出怒火,握緊了拳頭,扭頭看了宣華帝一眼。
方纔還怒不可遏的人突然冷靜了下來,甚至拳頭都不再顫抖了,他笑得很是高深:“聽襄王的意思,就是沒有與婉妃有私情?”
“皇兄!切不可敗壞婉妃娘娘名譽!”襄王沉聲道,“婉妃娘娘對皇兄一片癡心,誰人不知,如今皇兄只因一個誤會便說婉妃娘娘與臣弟有私情,也不怕寒了臣弟的心!”
宣華帝險些被氣笑了,這二人明明早已苟且,如今卻在他面前睜眼說瞎話,好像做錯的人是他一樣。“好好好,原來這是朕的錯,是朕冤枉了你們二人!”
突然,他的手背覆上一隻柔軟小手,宣華帝愣了下,緩緩看向身側的崔皇后,崔皇后對他微微一笑,輕輕搖搖頭。
他頓時冷靜下來,“來人,將婉妃的衣裳給朕脫下!”
“是!”
“皇上!”太后厲聲呵斥。“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婉妃可是宮妃!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此羞辱於她,是否意圖將她逼死!”
“朕已有數月不曾留宿後宮,這幾日身體不適更是連皇后的毓秀宮都未曾去過,既然太后襄王口口聲聲朕冤枉了婉妃,扒開一看便知真僞。”
“皇兄,此舉萬萬不可!”襄王神色凝重。“婉妃娘娘弱質女流,皇兄以如此方式查看,豈不是要將她逼死?若是冤枉了婉妃娘娘,皇兄便是後悔也晚了!到時候婉妃娘娘還有何面目去見天下人?”
“誰敢說出去?”
冷冷的一句問話,整個慈安宮全跪了下去,宣華帝手一揮:“動手!”
“皇兄——”
“朕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宣華帝一字一句地問,黑眸緊緊地盯着襄王的臉。
襄王被他這一句話嚇得一激靈,整個人好像都被看穿,不知怎地,明明天氣漸寒,他卻突然覺得渾身口乾舌燥,渾身出汗。
沒有人阻止,很快侍衛便制住掙扎不休的婉妃,將她的外衫剝下,崔皇后見差不多了,及時喝道:“夠了!”
侍衛們住了手退下,衆人齊齊將眼光看向婉妃身上——她皮膚細如凝脂,一點一點的紅痕在上頭尤爲清晰,有些快要消退,有些剛剛印上,新的落舊的,舊的套新的,好不精彩。
宣華帝輕笑:“如今朕可還冤枉了你?”
婉妃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