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趙永亮,看不出來呀,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敢勾結江湖勢力,擴充自己的錢包,短短的五年時間裡,你都已經積攢了三十萬的家財了,真看不出來,你這位副司令斂財的手段,絲毫不比從商之人
賺得少呀。從前一窮二白的光桿革命者,如今也成了腰纏萬貫、妻妾成羣的官僚主義者了。”說實話,這十多年來,趙永亮的變化特別大,十二年前,他還是一個血氣陽剛的青年,如今卻已經成了一個大腹便便,官味十足的傳統官員了,哪裡還能看得出幾分還能上的了馬的模樣呢。十二年前,趙
永亮一身肌肉,一百五十斤,現在的趙永亮一身肥肉,二百五十斤……安逸的生活容易消磨一個將軍身上的血性,金錢的誘惑足以腐蝕一個將軍剛正不阿的靈魂,倘若失去了血性和靈魂,豈不是如同行屍走肉了一般,若是再不制止的話,怕是趙永亮就真的變成了一具屍體了
。
袁兆龍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跟着他打天下十多年的戰友就這樣被糖衣炮彈所擊倒,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恢復過來。
“是、是、司令教訓的是,是我太貪了,以後一定改正這個毛病。”被袁兆龍劈頭蓋臉的訓斥,趙永亮不敢反駁,袁兆龍是他這個狂人唯一畏懼的人,趙永亮敢在皇帝和總統的面前大聲說話,唯獨不敢在袁兆龍的面前造次。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了,再過倆小時的時
間,天都要亮了。本來趙永亮正在家裡的牀上摟着自己前幾天剛剛娶的第四房姨太太睡得正香甜,忽然間被一陣急促的電話聲吵醒,聽說是袁兆龍的召喚,不明所以的趙永亮不敢怠慢,披着衣服就從漢口連夜趕到了武昌,走進袁兆龍辦公室的時候,依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直到被訓斥的時候,趙永亮才從睡夢中醒了過來。趙永亮的心中也是極爲感慨,自從柏天賜和孫德祥出現之後,他這個革命元老出現的頻率是越來
越少,幾乎已經淪落到路人甲乙丙丁的地步了,難得露一次面,居然還是被訓斥……
“司令,大晚上的別上火,消消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禁得住誘惑,才犯下了這等錯誤,司令您只管懲罰,就算是槍斃,我趙永亮也沒二話。”
趙永亮不停地給袁兆龍賠不是,當他知道東窗事發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袁兆龍對軍隊的建設歷來是從嚴治理,畢竟,軍隊是袁兆龍立足於世界的根本,一個政權的垮塌、一支軍隊戰鬥力的瓦解,往往是從高級軍官腐敗開始的,所以說,袁兆龍對於軍隊腐敗問題,絲毫不會手
軟。
既然已經犯了大忌諱,趙永亮也知道錯了,認罪認罰,也是理所當然。
當然了,他也清楚,不管是怎麼處置他,袁兆龍都不會殺了自己的,不僅是交情的原因,各種關係很是複雜。
“哼,你還知道錯,說明你還能有所救藥。”
袁兆龍不會輕易的處置一個任何將軍,既然能夠做到將軍的位置,自然是有他的過人之處,更別說趙永亮了,以趙永亮的才能,放到其他軍閥大佬手中的話,絕對是主力般的存在。
可是在袁兆龍這裡卻並沒有得到匹配其地位的重用和信任,沒轍,袁兆龍手下的能幹將領實在是太多。
但是,趙永亮依然沒有選擇因爲前途而離開袁兆龍,這是一份情誼的牽掛。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犯錯沒關係,能改就好,這種話只是針對人才而用,如同劉三爺之流,等到他在獄中交代完問題之後,就要被拉出去槍斃了,殺一儆百,袁兆龍要讓依然生存在湖北的所有幫派都看清
楚,在這裡,他是老大,他說了算!
不管是劉三爺,還是馬二爺,得罪了他袁兆龍,這就是下場!
袁兆龍的辦公桌上擺放着一張照片,是1911年光復武昌的時候,他們這一羣革命志士在武昌城門口集體拍的照片,雖然是一張黑白照片,可保存的很好,一直都在相框裡擱置着,沒有沾染上灰塵。
袁兆龍每次看到這個照片的時候,彷彿都能夠看到當時的情景,一羣人意氣風發,野心勃勃的樣子,試與天公比高低!
袁兆龍拿起相框,指着上面的一個人,問向趙永亮。
“你還認識這個人嗎?”
藉着檯燈燈光,趙永亮看清楚了上面的人物,笑道:“哈哈哈,司令,我怎麼可能會連我自己都不認識呢!這不就是我嗎!”
袁兆龍拿着照片,搖頭道:“上面的是你,可又不是你,當年的你,是現在的這副模樣嗎?”
“嗯?”
趙永亮不理解袁兆龍的話,又仔細的瞅了一眼照片,沒錯啊,是他自己呀。
爲何會與現在不同了呢?
趙永亮打量着自己,沒錯啊,我是我啊。打量了一眼自己,又看一眼照片,趙永亮身體一僵,恍惚間,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照片上的他,英俊挺拔,玉樹臨風,一身軍裝穿在身上顯得是英武不凡。再一看,現在自己的這幅德行,腰帶幾乎都快扣不住自己的腰圍了……
肥頭大耳,這哪裡還是他呀……
長期的縱情聲色,將一個本應該是前途無量的將軍摧殘成了現在這副官僚的模樣。他趙永亮被成爲鄂軍中最能打的將軍,他麾下的部隊號稱是鄂軍最強戰力,他趙永亮就是主力的代名詞。
敵人聽到他趙永亮的名字,便是聞風喪膽,雖然鄂軍中又崛起了一個孫德祥,一直都在挑戰他的地位,可是他趙永亮依然是穩穩地壓過他孫德祥一頭。
就是這麼一個“瘋子將軍”,趙永亮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騎馬是在什麼時候了,槍套中的手槍是否已經生了鏽,更多的是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這還是他趙永亮嗎?趙永亮現在都開始懷疑自己,現在過得這種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嗎?從前的他又去了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