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了十個小時,正值昏黃天色,古箐、古正義、李佳琪三人終於來到了這個聞名遐邇的都市,入目高樓聳立,繁華似錦,令幾人恍惚竟有種隔世感。
走在車流不息、行人不止的繁華過道,李佳琪時時忍不住地回頭去看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穿扮精緻的女人,看那些人踩着她覺着新奇十分的離地幾公分的高跟鞋,啪踏啪踏直響,活脫脫進大觀園的新鮮架勢。
看着李佳琪瞪得滾圓的眼,時不時哇的一聲,古箐被她逗得沒法,拉緊她,生怕一個不注意這傻丫頭就掉隊了。
曾今,古箐也似李佳琪一般的單純,初來乍到,就如白紙一般什麼都不懂,但如今,古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十五歲的丫頭,雖然性格依舊,心態已經變了。
這一刻,古箐才恍然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她早就已經脫軌了,現在的她只是在修復過去的漏洞,讓事情變得更圓滿,讓她所愛的人得到幸福。
輕輕一笑,古箐心中徜徉,就是這個都市,上一世她生活了七年,她很清楚這裡將來會發生的變化與格局,這更能使她伸開手腳大幹一場。
幾人找了個小麪館吃了幾碗牛肉麪,這一去就花了15塊錢,古正義有些心疼地交出錢去,低低一聲嘆,“大城市的花銷就是大。”
古箐抿了抿脣,不語,有些許愧疚,她身上有近十萬塊,卻只能看着父親爲這點滴心疼嘆息,只是她現在的羽翼太過稚嫩,不敢吐露鋒芒,如果拿出這筆不小的份額,恐怕得到的不是欣喜,而是驚慌。
李佳琪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本來她的吃食古正義沒義務付錢的,但推脫不過,這裡的花費確實昂貴,三人多出了三塊錢,以後還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錢,她有些擔憂無措地用食指搔了搔手心,心裡難安。
李佳琪心事都寫臉上,古箐笑了笑,安撫地拍拍李佳琪的肩,“沒事,我們可以打些零工賺生活費。”
李佳琪心一安,感激地露出笑容,心寬了不少。
這個從小就獨立的丫頭是不怕吃苦的。
他們來的這個點青映已經閉校,所以幾人找了個偏僻的小賓館點了兩間房將就一夜,二十塊錢,還算合理,只是條件有限,馬桶就隔着一塊玻璃門。
青映是z省屈指可數的一等學府,裡面就算在世界都能排得上名的高等教育吸引了多方學子,更多的,則是商貴,爲了臉面和優異的教育選擇,他們爭先恐後地掏錢送兒女進去,而青映高昂的學費標準也只爲這些富家子弟而建設,民工子弟則是恐怖的分數線!
在z省,沒有聽過青映的幾乎沒有,這樣的學校,光是進了大門都臉上有光,內設高中、大學,班級全分一至七班,一班的學生不是極富就是極聰明的學子,都是前途無量的主兒,安排在一起,無異於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當然,光有錢還是進不了一班的,還要在涵養學識上被學校認同,這也是學校合理公正的體現,要是班裡都是認真好學,積極分子,突然多出個腐敗富二代,那纔是窘迫所在。
所以,一般一班和七班從來就沒和諧過,考上一班的民工學子驕傲心態使他們看着七班就會想到腐爛噁心的蛀蟲,而七班的富權子弟則是同樣帶着輕視、看不起這些有腦子卻沒本事的弱雞,勢同水火。
學校爲此還分設有專管交際調和的學生會,每天有專門巡邏的人員扣分記過,紀律嚴明,輕了罰款,重了退學。
這些都是替古箐等三人帶路的高年級學長告訴他們的,古正義替古箐辦理了入校,又留了些生活費打在卡里,李全不識字,古正義小學讀完,堪堪認幾個字,李全思想前後,就把錢一併交給了古正義,拜託他幫忙辦理李佳琪入學。
家裡的事太多,他還有個半大兒子需要照顧,連送送女兒的沒法。
把行李丟在宿舍,古箐跟上兩人,來到不過只有數千米之隔的附高,好在之前通信時通過口風,這時候辦理手續什麼的都很順利。
打量了許久這個比青映小了兩三倍不止的學校,古箐還算滿意,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該有的設施一樣不少,還有游泳池。
到了報名處,古正義報了李佳琪的名字,那名老師翻了翻,抽出一張紙看了幾眼,笑着點頭,遞過來,“登記下名字。”
李佳琪剛寫下名字,古正義爲了以後方便聯繫新買的手機響了,鈴聲是老舊的戲曲,老式手機聲音格外響亮。
“喂?”能打這電話的只有家裡人了,古正義接起來。
古箐耳尖,風聲帶來了電話裡嘈雜的聲響,還有母親壓抑的哭腔。
古正義走到一邊,手捂住電話另一邊,防着孩子聽到,臉色板着。“怎麼了?”
“正義,孩子的事辦好了嗎,好了就回來吧,家裡出事了,嗚……王路這不是玩意的東西瘋了,他把我藏枕頭底下的二千塊錢給搶走了,家裡能砸的都被他砸了,我該怎麼辦啊,嗚。”聽了一會,古正義氣得兩眼通紅,壓抑着怒火翻騰,只說了句,“等我回去。”
古箐調動五識聽了,心裡着火,可她知道,就算着急她也不能回去,回去她做不了什麼。
古正義怕孩子擔心,勉強笑笑,“小箐,你幫佳琪把名登了,你大爺有急事,你媽說得着急,我得先回去了。”
以前初中都是古箐自己報名的,孩子省事,會過日子,給的錢都會精打細算地花,古正義能放心地把錢交給她。
“恩,你去吧。”接過父親從懷裡掏出來的裹着白條的錢,古箐露出令人省心的微笑,縱使心中惱火也只能按下。
古正義匆匆離開了。
深呼吸一口氣,古箐只能把心先放回肚子裡,先幫李佳琪把事辦了。
古叔臨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李佳琪擔心地問,“箐兒,家裡是不是出事了啊?”
古箐扯扯嘴角,“沒事,就是一些瑣事,住後屋的大爺有急事找俺爹。”
“哦。”李佳琪皺起的眉疏開來,“那就好。”
古箐給李佳琪辦了登記,上繳了錢,給她辦了住宿。
趁着李佳琪整理宿舍牀鋪的工夫,古箐打着上趟廁所的藉口遁出了門,實則悄悄摸到了校長室。
輕輕釦了下半闔的門,聽到一聲‘請進’,古箐推門進去。
入目是一張寬長的辦公桌,上面擺着一沓文件,皮質的座椅在溫和的陽光下反出油亮的光澤,溫潤得黑,可以看出是上好的真皮,年過五十的中年人正坐在其中,低首看着幾張紙頁,平凡的面孔上有一雙睿智威嚴的雙眼,深邃黑沉,古箐看到那雙眸遂閃過惱火就被很好地隱藏,深呼吸幾口氣,放下手中的紙張,捏了捏眉骨,這才擡頭看向門前進來的女孩。
“有什麼事嗎?新生報道處在二幢一樓。”看到是個年紀稚嫩的孩子,張藩生斂去負面情緒,溫聲道。
他以爲古箐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