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爲兩人的腳程、起居習慣相差不多的緣故,哪怕是前前後後,但選擇落腳的客棧竟然是相同的。
這難免讓徐青衣注意到白玉蟾,也讓白玉蟾注意到徐青衣。
兩天的時間,別說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條黃狗老在面前晃悠,也能成爲熟臉。
只這種“注意”,當然帶着點防備就是。
哪怕白玉蟾靈性非凡,有着與衆不同的氣質,但徐青衣還是覺得這個老是出現在自己眼中的傢伙有些別有用心。
要不是本身涵養在這裡,再者白玉蟾的眼神頗爲純淨,這會兒徐青衣怕是都已經在心裡將白玉蟾劃到“登徒子”行列中去。
要是這讓趙洞庭知道,趙洞庭定然會笑得直不起腰。
直到現在白玉蟾都還是個童子,沒少招他笑話。還被人以爲是“登徒子”,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倒真希望白玉蟾能成爲登徒子,起碼拐幾個婆娘進屋也好。
當初三兄弟,如今他和吳阿淼都是妻妾成羣,只有白玉蟾還孑然一身。有時候,趙洞庭還真有點兒心疼白玉蟾。
白玉蟾若是放到後世去,那就是科研型的人才,而且還是一門心思撲在裡面的那種。這種人,應該有個婆娘在身邊照顧的。
雖然在宮裡有人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但相較於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總是要缺少許多感覺在裡面。
又是黎明。
徐青衣大概是不想再遇着白玉蟾,是以比前兩日要稍微早兩刻鐘起牀,然後離開客棧。並且步伐稍微快了些。
她又換上了藏青色的衣服,而且還配了把劍。劍是在路上鐵匠鋪買的。
她劍法其實只能算是嫺熟,現在更喜歡用雲絲手和引蝶手融合的那門功夫。但有劍在手,總要更似女俠幾分。
只是讓徐青衣沒有想到的是,她走着走着,前面竟是又出現白玉蟾那形單影隻的身影。
他邊走,還邊在擡頭看着天空。
徐青衣微微蹙眉。
但也知道,白玉蟾不可能是故意在這裡等他。他總不知道她今日會早兩刻鐘起牀吧?
隨即不禁有些臉紅。
她知道自己是多想了。眼前這個其實模樣挺好看,也不那麼讓人討厭的傢伙壓根對自己沒有什麼意思。
如果有意思,那便沒理由突然比前兩日突然早起牀,而且趕在她之前離開客棧。
饒是徐青衣對自己的容貌有着足夠信心,這刻發覺自己自作多情,一顆芳心裡也盡是害臊。
她慶幸自己沒上去找白玉蟾的麻煩,要不然可真是丟死人了。
徐青衣就這樣跟在白玉蟾的後面,打量着這個自言自語,看起來有些神經兮兮的月牙袍道士。
這位還從來未經歷過男女感情的美人榜花魁顯然不知道,當女人對男人生出某種好奇的時候,那便是淪陷的開始。
而她這樣跟在白玉蟾的背後看着白玉蟾的背影還不覺得無趣,那簡直已經跳過第一階段了。
好奇和好感之間,有時間只是差一個契機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徐鶴突然期盼女兒成親,以至於產生某種宇宙能量的原因。這契機出現得很快。
就在這日快到傍晚的時候,白玉蟾和徐青衣出現在長沙北面的某個小鎮裡。
這鎮子規模不大,但大概是離長沙不算太遠的緣故,所以還算熱鬧。
傍晚時分,鎮子裡街道上有不少來往的客商。
雖然客棧、酒館門口不像是長沙城內那樣有小廝爭先恐後的吆喝,但生意都還算不錯,時刻有人進進出出。
徐青衣還是跟在白玉蟾的後面,好似覺得挺有趣。只白玉蟾偶爾回頭時,她會有些促狹地將頭撇過去。
有時候來不及,便就這般直勾勾地盯着白玉蟾。然後,就會看到白玉蟾有些疑惑地將頭偏回去,她便輕輕地笑。
她覺得這個道士還是挺有意思的。
白玉蟾直接向着前面不遠的一家酒樓裡走去。
只在這時,在離他約莫十來米的一處民宅內卻是忽有一消瘦漢子奪門而出,“少囉嗦,再囉嗦信不信我揍你!”
然後有個老婦人跌倒出門外。
她頭髮已經有些發白了,老淚縱橫,摔倒在地上還抓着消瘦漢子的褲腿。手被蹭掉了皮,很快流出了血。
“兒啊……你不能再賭了啊!這錢、這錢是給你爹治病的錢啊!”
老婦人哭喊着。
“滾!”
但那消瘦漢子卻是猛地把她的手踹開,罵罵咧咧道:“都他孃的要死不活了,還治什麼治!不如給老子去扳本!”
“畜生不如!”
徐青衣眼力和耳力都極好,將這些看在、聽在耳朵裡。當即就柳眉倒豎起來,差點兒要拔劍。
她從長沙到這裡,雖然見過在街上偷蒙拐騙的,但還真沒見着像眼前這消瘦漢子這樣喪盡天良的。
看來不管國家多麼昌盛,都仍是會有敗類的存在。
“住手!”
徐青衣猛地喊出聲,然後向着那老婦人和消瘦漢子走去。
旁邊經過的客商,和旁邊鋪子裡的人看着,多數都露出義憤填膺的樣子來。但打算上前來管事的,不多。
徐青衣走到老婦人面前,忙將老婦人扶起,隨即對消瘦漢子怒目而視,“你還是人嗎?這可是你的母親!”
許多人露出驚豔之色來。
雖然徐青衣帶着面紗,但還是能隱約看得出她容貌不俗。
消瘦漢子更是差點露出色授魂與的樣子。
不過也虧得他是個奇葩,滿心還想着扳本的事情,只道:“要你多管什麼閒事!”
便匆匆轉身要離開。
他這種是賭性到病入膏肓地步了,怕是將賭檯和揭開面紗的徐青衣同時放在他的面前,他都會選擇前者。
老婦人只是哭,“造孽、造孽啊……”
徐青衣怒不可遏,鏗鏘將劍給拔出來,道:“我宰了你!”
從小生活在紅葉谷的她,哪怕是在戰亂時候也沒有受到什麼波及。眼前這個消瘦漢子,已經是她想象中最沒人性的存在。
這樣的人,就是死個千兒八百回也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