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新聞發佈會很短暫,由一名美軍新聞發言人簡單講了幾句:黃曉豔是因無身份證件暫時被扣留,在押期間,生活很好。鑑於中國人遊行請願,證實黃曉豔爲中國公民,現予以釋放,交由中國記者楊徵宇接回。
楊徵宇安全把黃曉豔接到喜來登飯店。
這是小李子出的主意,租了五輛車,從綠區出來,五輛車魚貫般,一路不停,直抵喜來登飯店。一路上,後邊有兩輛車一直尾隨着,給他們帶來了緊張,還好只是一場虛驚,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尾隨的車子過了喜來登飯店後也沒有停留,仍是按原來方向駛離而去。
萊姆仍然沒有將黃曉豔的情況透露給江茂林他們。
經劉鬍子一再慫恿,江茂林三人蔘加了特務隊的訓練。江貴體質好,又有武功基礎,基本跟得上軍事訓練,尤其是擒拿格鬥,雖然不合軍隊規範,但實用,三兩個伊拉克兵還不是對手。孫志興就不行了,完全是一個新兵蛋子,練個走路步伐都洋相百出,把一旁的嘎西木樂得合不攏嘴。然而,孫志興在射擊上卻有天賦,不曾摸過槍,拿着劉鬍子給他的槍不哼不哈地琢磨了半天,頭一回射擊就上了靶,待打了數十發子彈,槍槍都在八環以上,還有幾槍居然連着十環。連劉鬍子也驚訝,說他這是孃胎裡帶來的本事。江茂林表現差些,還比不上原共和國衛隊的人。
子夜時分,巴格達籠罩在黑暗中。喜來登飯店有些燈光,這是飯店配備的柴油發電機發電,燈光被高聳的隔離牆擋住。爲防止恐怖襲擊,飯店沿着外圍新築了一道隔離牆,外面看不見飯店裡面的情形。一輛中巴車悄然駛近,在隔離牆邊停下,從車裡下來了十五六名黑衣人,矇頭蒙臉,只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眼睛,一個個手持M16步槍。有兩人提了攀援繩鉤,順手一甩,繩鉤掛住三米多高的隔離牆,兩人唰唰幾下,爬上了隔離牆,落到了牆裡面。兩人來到隔離牆的大門邊,取出一個小鐵鉤,捅開了從裡鎖上的大鐵鎖,取下了橫攔在大門上的兩根大鐵槓。黑漆漆的鐵門打了開來。
十幾個黑衣人向飯店衝了過去。
飯店大門緊閉,大廳裡亮着幾盞燈。黑衣人行動敏捷,手腳利落,還是稍有些動靜。飯店保安聽見了,有保安喊:“快!來劫匪了!”幾個端槍的保安從飯店樓外兩側圍了上來。黑衣人訓練有素,不等保安冒頭,一梭子彈就打了出去,保安七零八落地倒下了幾個,嚇得趕緊退了回去。黑衣人一腳踹開飯店大門。大廳裡有兩個保安端着槍發呆,原以爲是劫匪,飯店保安不少,應該對付得了,沒想着這麼快就進來了。不等保安回過神來,黑衣人手裡的自動步槍吐出一串火舌,服務檯兩名值夜的侍應生,嚇得趴到了桌子底下。黑衣人不予理會,分出兩人守住樓下的電梯,兩人守在大廳,其餘的人上了二樓。
二樓沒有異常,人們都入睡了。有一名客房服務生聽見動靜,過來張望,見是一堆黑衣人衝上來,趕緊避到了一邊。黑衣人又上了三樓,衝到了四樓。樓道幽暗,由於節約電力,只有一兩盞小電泡亮着,使得整個樓層鬼域般地朦朧和混濁。
黑衣人衝到406、407房間,在房門前停下……
這裡是中國人包下的兩個套間,一邊是楊徵宇住,一邊是小李子住,每個套房有一個客廳,兩個客房。每個客房有兩個牀位。楊徵宇把黃曉豔接出來後,安排她住到自己的406房,他便搬到小李子住的407房。黑衣人似乎早前探查過,準確找到406、407房的位置。
這些黑衣人正是黑水保安,是巴特派來的。
巴特無法容忍一個女人逃出他的掌握。伊拉克是美軍的天下,而美軍是爲他這樣的人服務的,美軍是打天下的,他這樣的人是坐天下的,是享有天下的,因爲他是美國的精英階層,是美國立國的柱石,能給美國帶來巨大的財富。世界上沒有他不能得到的東西,只要他需要,所有的東西都應該是他的。然而,一箇中國女人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他第一次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既然他得不到,就不應該留在這個世界上。於霞是如此,肖慶紅是如此,黃曉豔也應該如此。但他卻眼睜睜地看着萊姆把黃曉豔從面前帶走。
他決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黃曉豔一旦回到中國人手中,將暴露他殺害兩個中國人的事實,到時候,中國的抗議、索賠,甚至起訴接踵而來。雖然這些奈何不了他,但這是美國人的恥辱,將使他――赫赫有名的美國石油大王大丟顏面。這種情況怎麼能發生在他這種顯赫身份和地位的人身上?因此,他徑直向總統報告,闡述其中利害關係,釋放黃曉豔,其餘的事情由他來收拾。
他派出黑水保安。除了美軍正規軍,黑水保安是伊拉克最強悍的武裝力量,他不相信,一箇中國女人還能從黑水保安手中逃了出去!
黑水保安並沒有到飯店探查,只是從新聞發佈會上跟蹤出來,發現中國人落腳在喜來登飯店,於是彬彬有禮地找到飯店老闆,說是出於安全考慮,詢問飯店佈局,瞭解中國人住在哪個房間,那位中國女人住在哪個房間?得到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就夠了。子夜來臨,他們開始了對飯店的襲擊行動。
巴特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擊斃黃曉豔這個中國女人。
善後問題不用考慮,第二天各大通訊社將有這樣的消息出來:喜來登飯店子夜遭遇恐怖分子襲擊,所有中國人被恐怖分子擊斃。
現在是子夜零時二十分。
在406、407兩個套房門前,黑水保安做了個手語動作,告知對方,已準備就緒,可以開始行動。隨即“嗨”地一聲大吼,兩邊同時踹開房門。也許飯店房門很不結實,也許黑水保安過於孔武有力,只一腳便破了門。他們衝了進去。406房間漆黑,他們亮着手電掃視着客廳,疾速移到客房門前,又是咣咣兩腳,踢開了房門。沒有絲毫遲疑,幾支槍朝着牀上“砰砰砰”地一番掃射。令他們驚訝的是,除了槍聲,沒有任何動靜。幾支手電齊刷刷地亮開,黑水保安不由地面面相覷,房間裡,空無一人。
407房間也是一樣,空蕩蕩的。
中了圈套?黑水保安有一種不祥感覺,想撤退,來不及了。守在套房門外的兩名黑水保安發現,從樓道兩頭走過幾個跟他們一樣裝扮的黑衣人。不同的是,這些黑衣人眼眶畫有灰白的眼圈,在這黑夜裡看起來如同骷髏,更加令人恐怖。門外的黑水保安並不知道同僚撲空,見他們出來,只道是完成了任務,要打道回府了。忽然又見黑衣人,還以爲是自己人,只是奇怪,眼眶怎麼塗白了,就在糊里糊塗之中,樓道兩頭的黑衣人手裡的槍響了,“砰砰”兩聲,門外的黑水保安中槍倒在了地上。
發覺中了埋伏,黑水保安急忙想從房間裡衝出來,但是,兩道火光在房門口噴射,堵住了出口。兩名黑水保安應聲倒下。其餘黑水保安驚慌地找桌子沙發掩護,然而,對方火力出奇地強大。一顆烏溜溜的東西滾了過來,“手雷!”一個黑水保安驚叫,叫聲未落,手雷爆炸,騰起一片火光,房間狹窄,幾個黑水保安哪還躲閃得了。隨着爆炸火光熄滅,黑水保安也沒有了動靜。
407房來得更爲直接,房裡的黑水保安發覺情況有異,待要出來時,兩個手雷滾了進來,在兩個爆炸聲中,五六名黑水保安全部沒了氣息。只有拉在後邊一名保安離得稍遠,彈片擊中了大腿動脈,血噴泉一般涌出來,手裡的手電滾落在地毯上,藉着一些手電光,看見門外走進來一個畫了灰白眼眶的黑衣人,不由分說,擡起手中的微衝,對着還在蠕動的黑水保安一個點射,黑水保安手一攤,再也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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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劉鬍子。
按照萊姆的安排,劉鬍子找到了小李子和楊徵宇,告知面臨的險境,要擺脫被動和追殺,只有設下伏擊,打黑水保安一個措手不及。於是,他們換了房。戰亂期間,喜來登飯店空房間多的是。他們又新租了幾個房間,黃曉豔和楊徵宇、小李子幾個人搬到六樓。劉鬍子和撒拉哈率領了幾名清真寺民兵,埋伏在四樓新租的兩個空房間裡,待黑水保安衝進房間後,他和撒拉哈帶領幾個民兵從樓道兩邊殺了出來。劉鬍子撿起腳下的手電,檢查了一遍屍體,共有十一人。樓下應該還有黑水保安。
劉鬍子與撒拉哈帶領民兵下樓,到了二樓,迎面上來一名黑水保安。這傢伙幾乎是趕來送死,看着一羣黑衣人下來,大咧咧地問:“怎麼回事?爲什麼爆炸?”
回答是劉鬍子的兩個點射,打得那名黑水保安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跟在後面還有一名黑水保安,反應極快,發覺情況不對,立即返身衝了下去,與大廳裡另兩名黑水保安匯合一起,三人形成三角隊形,手裡的槍衝着劉鬍子這邊瘋狂掃射,邊打邊向大廳門口撤退。黑水保安的火力很猛,把劉鬍子這幫人壓在二樓樓梯上下不來,眼看黑水保安就要逃出大廳了,劉鬍子一咬牙,又是一顆手雷扔了下去,手雷撞在大廳門沿上,彈回到一個黑水保安身上,那黑水保安只嚇得眼睛失神,張開嘴,還來不及叫喊,手雷就爆炸了。三名黑水保安全部倒在大廳門口。
劉鬍子、撒拉哈他們下樓,繼續搜尋,查看是否有黑水保安漏網,走到大廳門口,不由地大吃一驚,想撤回來,晚了。隔離牆大門口,涌進一羣人,六支槍口排成一列,正正地對着酒店大廳門口。
劉鬍子無可奈何地扔下了手中的微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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