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豐田車的人車技高超,雖然沒有亮車燈,但始終咬住皮卡,劉鬍子和嘎西木毫無察覺。也難察覺。已是凌晨一點多鐘,夜色深沉,二十米遠就一團漆黑,不亮燈啥也看不到。嘎西木沒有往白水公司去,而是把車拐上一條荒僻的小街,這一路曾經部署有薩達姆政權的軍事防衛設施,遭遇美軍狂轟濫炸,到處是殘牆斷壁,美軍也少到這邊來巡邏。
嘎西木對這一帶很熟悉。
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他把車子拐進了一片廢墟。有一幢炸得只剩下半截的大樓,嘎西木把車子停在半截大樓外邊。幾個人下車,將伊哈桑和小哈桑提溜下來,推進殘樓。伊哈桑和小哈桑這時真是害怕,以爲劉鬍子要在這裡殺了他兩個。小哈桑嚇得腿都軟了,幾乎是被嘎西木拖了進去。
孫志興打着一支小手電,照見這像寫字間,有幾張翻倒的辦公桌椅,破損的電腦,不相稱的是,挨牆壁處卻架有四張雙層簡易
。
上還有鋪蓋卷,但顯然許久沒有人睡,被褥亂成一團,散發出一股臭味。劉鬍子見嘎西木到這裡就像到自己家一樣,自來熟的樣子。頗是納罕,卻不知道,這裡確實曾是嘎西木的家。嘎西木被萊姆收編前,還是當街匪時,帶着那幫子共和國衛隊就是住在這裡。萊姆打起了兩名俘虜的主意,沒有讓劉鬍子把兩人押去白水公司,而是要嘎西木找一個隱秘地方,對俘虜搞點威
利
。嘎西木便記起以前這個“家”,恰好方便完成萊姆交付的任務。
瞅着這裡荒廢破敗,小哈桑撲嗵跪到地上:“別殺我,我投降,願意跟你們幹事。”
劉鬍子雖然聽不懂,但也知道小哈桑怕死,笑了起來:“媽的,熊蛋。”伊哈桑還算得是條漢子,嘴裡呼哧呼哧喘氣,並沒有害怕求饒,劉鬍子踢了他一腳,退到一邊,交給嘎西木處理。
嘎西木問:“你們兩個,都願意給我們幹事?”
同胞好溝通,嘎西木一開口,俘虜就聽出純正的本地語言,立即揚起頭,問:“你不是中國人?”
嘎西木哼一聲:“我若是中國人,你們就也要害我?”
“不,不敢。打死我也不敢了。”小哈桑聽出不會殺他,連忙澄清說,“只要饒了我們,我給你幹,幹啥都行。”
“你們都是什麼人?”伊哈桑卻不輕易答應,“要我們幹啥,是幫中國?還是幫美國?還是幫伊拉克?”
“誰也不幫,是幫你們自己?你們不就是想賺些錢麼。每做一件事,我給你一筆錢……”
“你是嘎西木連長?”伊哈桑忽然叫喊起來,“嘎西木連長,是你嗎?”
嘎西木也愣了,俘虜居然從他口音裡認出了他,房間裡黑暗,雖然看不清面容,但伊哈桑這一喊,嘎西木也聽出有些耳熟,取過孫志興手裡的電筒照亮:“你是……伊哈桑?”
“是我,我是伊哈桑。”伊哈桑驚喜地應道。
伊哈桑原也在共和國衛隊,是嘎西木手下的排長,爲了讓以前的長官看得清楚,伊哈桑閉着眼睛把臉往電筒光上湊,嘎西木驚喜不已,說:“媽的,真是你,伊哈桑!”趕緊把兩人的捆綁解開。劉鬍子不由地好奇,無奈語言不通,不好問什麼,只好在一旁冷眼瞅着。
嘎西木與伊哈桑親
地交談,說的都是伊戰以來的經歷。共和國衛隊被美軍打散後,伊哈桑帶着幾個部下躲到巴格達近郊的圖茲村,組建了一支反美武裝。在一次與美軍戰鬥中,伊哈桑被美軍俘獲,關進了
報基地,後作爲“熊貓燒香”放了出來。
但伊哈桑多了心眼,不相信美軍,懷疑釋放有詐,來到一個朋友開的診所,檢查了
體,發現了安裝在體內的跟蹤器,便讓朋友動手術挖了出來。擺脫了
報基地的跟蹤,他回到圖茲村。但原來的部下作走獸散了,好不容易收攏了幾個人,已是今非昔比,實力弱,便轉戰到塔米平民區,把小哈桑這幫街頭混混組織起來,拉起了一支五十多人的武裝隊伍。就在隊伍剛拉起來不久,伊瑪尼找上門來,把他收編了,他的隊伍現在是伊瑪尼領導下的一支反美武裝組織。
按照萊姆交代的說辭,嘎西木也介紹他的“
況”:他屬於一個“反美聖戰國際聯盟”組織,也在進行反美鬥爭,組織成員來自也門、阿富汗、伊拉克,還有幾個華人。是一個國際
的反美武裝組織。
“反美聖戰國際聯盟?還第一回聽說。”伊哈桑悄悄地指着劉鬍子、孫志興和、江貴三人,“他們也是你一起的?”
“鬍子是我的頭。”嘎西木鄭重其事地說,“我們組織人員不多,總共一百多人,但有國際財團支持,實力雄厚,每人月薪八百美元。”
伊哈桑這下吃驚了,在目前伊拉克,反美組織多如牛毛,但大多是些打着反美旗號進行搶劫綁架、謀取錢財的土匪武裝。發得起工資的反美武裝組織可說沒有,而嘎西木說的這個“反美聖戰國際聯盟”成員竟然有八百美元月薪,簡直不可思議。伊哈桑不由地要流口水了,試探着說:“老連長,能不能拉兄弟一把,把我手下這撥子人都收到你的手下?”
“爲什麼?”
“兄弟我處境艱難。就這樣一支五十人的隊伍,都是讓經費給愁的。伊瑪尼那裡每月給不了三五萬第納爾,吃了上頓沒下頓,生活都成問題。否則,也不會爲了五萬美元酬勞,去觸中國人的黴頭。”
“伊瑪尼知道你們要炸曼蘇爾飯店嗎?”
“知道。我們所有行動都要向她報告。她有些猶豫,說最好不要去惹中國人,但有五萬美元報酬,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你是怎麼搭上伊瑪尼的?”
“至今我也鬧不明白。這個女人很厲害,帶了五六個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摸到我跟前。當時我如果不聽她的,立馬會給她殺了。跟了她就這點好,她的勢力遍及多個地方,幾次我遇上危難,都是她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把我給救了。但是,這個女人太
險,我總擔心,有一天要死在她手上。”
“你怎麼跟她聯繫?”
“隔不一段時間,她就會派人來找我,送來幾萬第納爾,需要我們開展什麼行動,命令很快就會傳過來。老連長,我希望歸屬到你這裡,就是想擺脫伊瑪尼的控制。”
“暫時還不行,咱組織不是什麼烏合之衆,牛頭馬面都可以進來?一要看人可不可靠,二要看有沒有什麼本事。但我可以跟我的頭說說,”嘎西木指了指劉鬍子,“什麼時候你把隊伍集中起來,我領他去看看,他若同意,這就有可能辦成。”
“好吧。”
“還有,在加入我們組織來之前,還得爲我們乾點活。”
“幹些什麼,老連長你一句話。”
“把巴特酒店炸了。”
“炸巴特酒店?”伊哈桑吃了一驚,“是不是因爲巴特觸怒了中國人……”
“不相關的事不要多問。”
“行。”伊哈桑是個堅定的反美武裝分子,搞爆炸破壞,給美國人制造麻煩,本來就是他的“職業”,他爽快答應,“不過,巴特酒店有黑水保安,前些
子不知給誰炸了一次,現在警衛更加森嚴。這還罷了,主要是我們手頭很緊,籌備這樣一次大的行動,要花費不少。兄弟我從比爾手裡得來的一萬美元也被你們搜繳了去……”
“費用方面不用愁。”嘎西木變戲法似地,從
上取出兩沓美鈔,遞給伊哈桑,“這兩萬美元,是你爆炸巴特酒店的費用。行動前,要把計劃報給我。巴特酒店範圍大,爆炸有一定難度,炸藥用量大,估計要有一噸的炸藥量。”
“只要有錢,炸藥不是問題。”伊哈桑高興地甩了甩手上的鈔票,“伊瑪尼有個炸藥倉庫,儲藏了大量炸藥,伊瑪尼曾答應,我若需要,可以給我市面五折價格。”
“這次任務完成得好,你加入我們組織就順理成章了。在加入進來之前,你專門和我聯繫,算是我外圍部下,每月,我提供給你兩萬美元活動經費。”
“有長官這話我就踏實了。”伊哈桑興奮了,心裡感嘆嘎西木運氣真好,以前在嘎西木手下,心裡還有些瞧不起,曾聽說嘎西木帶着一幫子人當了街匪,擄掠富人財物,怎麼幾個月沒有消息,現在居然這麼出息了,出手這麼闊綽。“我怎麼跟你聯繫呢?”
“有緊急
況,你寫個紙條,來這個房間,在這房間牆角處,有一塊活動地磚,撬起地磚,把紙條壓在裡面,我會派人來取。另外,我要找你,怎麼找?”
伊哈桑說:“塔米平民區西南角有一間椰棗銷售鋪,你去那裡可以找到我。聯絡暗號是:你說收購椰棗的,專門收購人家不要的劣質棗。對方說:這裡都是優質棗,沒有劣質棗。你就說:我用優質價買你劣質棗總行了吧。對方說:我出的價格你買不起。你再說:就怕你沒貨,再高的價錢我都買。對方就會帶你來見我。”
“行,那就這樣。你們可以回去了。”
伊哈桑喜出望外,原以爲這回可能把命丟了,不曾想遇上嘎西木這個老長官,還到手了兩萬美元,這就要告別,頗是戀戀不捨,還想說些什麼,嘎西木揮揮手:“去吧。記住,巴特酒店爆炸實施前,要把計劃報給我。”
伊哈桑帶着小哈桑走後,嘎西木和劉鬍子、孫志興和江貴也乘坐皮卡車回白水保安公司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溜進了這個房間。他是吳戰。
懷疑是特工的本能,也是特工應有的警惕。劉鬍子捆綁兩個伊拉克人來到曼蘇爾飯店,立即引起了他的疑惑,當葉仲良告訴他,這又是萊姆起的作用,他壓根就不相信,恐怖分子把矛頭對着中國人何來?沒道理嘛!說是巴特的
謀,哄鬼!伊哈桑是反美武裝,與巴特是敵我關係,這兩種人怎麼可能搞到一起?他認爲這是個詭計,覺得這詭計也編得太扯,令他一眼就看穿了。於是,悄悄跟蹤過來,他是趙長沙的高徒,跟蹤技能極強。
他把車遠遠地停在一叢灌木後面,也潛入到殘樓裡,趴在寫字間外邊,聆聽裡面動靜,無奈他也聽不懂阿拉伯語,不知這夥伊拉克人說的什麼。待伊哈桑和小哈桑大搖大擺地從房間放出來時,更加證實了他的判斷,萊姆讓劉鬍子捆綁這兩人演的是一場“捉放曹”的戲。他捺開筆形手電,摸進寫字間搜索,但沒有找到什麼可疑之處。他有些失望地出來,剛邁出房門,突然,他感覺異常。
後,無聲無息地,一股沉重的拳風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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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自後幾章都比較驚險緊張,
節刺激,故事有趣。這也是給書友投票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