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瑪莎那裡得到了一些幫助,但是趙晟真的不忍心就這樣做出辭職的決定。不是說他有多麼離不開警察隊伍,這雖然也是事實,但是還不至於讓他痛苦,警察的工作現在幾乎已經處於半停頓狀態,這一方面和他的工作本身有關,他現在不是正式的刑警,只是在某些時候做一些心理方面的輔導工作;而一線的刑警,隨着科技越來越發達,DNA技術開始逐漸進入警方的破案過程中,一些很極端的,心理因素造成的案件又很少出現,可以這樣說,趙晟的同事的工作幾乎就是整天圍在他的辦公桌周圍,聽他給大家將一些他自編的,或者真實的小故事。這樣沒有什麼激情的工作,也是造成他現在處境尷尬的一個原因:在這裡得不到激情釋放的途徑,總得找別的排解嘛!
在回家的路上,趙晟在考慮瑪莎的話,確實,如果說當警察是自己的願望的話,那麼,這個已經實現了的願望似乎和自己夢想中的距離有點遙遠。那麼,就這樣辭職嗎?似乎也不太對勁。
辭職之後的生活倒還不至於發愁,經濟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關鍵的是,辭職之後自己做什麼呢?哎呦,難道就做一個專職的編劇,寫一些劇本拿去拍攝,然後等待成功喜訊傳來?別開玩笑了!這樣的生活絕對不是自己想要的!
再三考慮之後,他還是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接受的解決途徑,一路鬱悶的回到家,簡單的用過晚餐,考慮着什麼樣的辦法才能讓自己和湯姆還有其他人都滿意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傑米?”
“湯姆,有什麼事嗎?”怎麼,在警局和自己交談還不過,還要打電話來逼迫自己做出決定嗎?趙晟真的有些不滿意了。^^“傑米,我……今天認真地考慮了一下。似乎警局的工作……不是很適合你。你……有沒有想過,到羅伯特-安德斯先生那裡去,幫他的忙?我是說,到他那裡放鬆一下心情?調整一下狀態?”
“羅伯特-安德斯?”趙晟喃喃自語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你是說,加州警察學校的校長先生?”
“你還認識第二個安德斯先生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爲你安排一下,畢竟,你似乎也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去過了吧?”
“是啊,有將近4年的時間了。”
“那麼……?”
趙晟苦笑起來:“湯姆。很感激你的好意,我想,這樣的事情哈是我自己和安德斯先生說比較好,您看呢?”
“當然可以!”湯姆在電話那頭輕輕地笑了幾聲:“我想,安德斯先生如果看見你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哦,對了。如果你要到他那裡去的話,記得給我帶幾瓶上好的魚子醬回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過學校旁邊的俄羅斯餐廳中特有的黑海魚子醬了!”
趙晟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好吧,我絕對不會忘記地!即使是我自己不吃,也一定會給你帶回來!”
“哦哦”湯姆似乎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這個部下是幾乎不吃魚子醬的:“傑米,我忘記了,真的是……”
“這沒有什麼。\\\\\\湯姆,別太把傷害我的事情當回事,對我來說,這已經是我很容易承受的事情了。”說完。兩個人同時在電話裡大笑起來。
洛杉磯市,北谷地區,這裡是洛杉磯最尊貴的富人區之一。在平均價位上僅次於比弗利山——其實,有很多著名的符號寧願選擇這裡作爲他們的安樂窩,例如著名的流行天王邁克爾-傑克遜,他地家就位於北谷綠屏山上,一棟雪白的,豪華的山間別墅矗立在綠樹叢中,與周圍地景色相映成趣,顯得既大方有高貴。據說只是這一棟別墅的造價就高達7000多萬美金。這還不包括裡面的裝潢和傢俱等物品。
趙晟的汽車繞着公路盤旋而上,他當然不是來參加邁克爾的聚會的,他來這裡,是要拜訪自己當年的一位老師長,現任加州高級警察學校校長的羅伯特-安德斯先生。
說起這個人,真地是非常的了不起,作爲二戰中曾經在珍珠感偷襲事件中面對日軍炮火的轟炸,身先士卒的掩護戰友逃離火海一般的亞利桑那號巡洋艦。並且在最後一顆成功獲救的戰鬥英雄。安德斯先生獲得當年的國會自由勳章!要知道,這種勳章在美國建國以來的200多年曆史中也不過頒發了20餘枚!而且和其他單純代表光榮意義上地勳章不同地是。===國會勳章的獲得者,他們地孩子可以憑這枚勳章直接進入號稱美國軍官的搖籃的西點軍校就讀,而不需要額外提供任何人的推薦!
安德斯先生在戰中中表現出色,最終以上校的身份退役,後來,韓戰爆發之後,他認爲這樣的一場戰爭幾乎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爲了抵抗來自軍方的壓力,他辭去了軍職,通過上級的關係而進入警界,並且回到故鄉,擔任了警校的校長。現在幾乎所有洛杉磯警局到各個分局的首腦,無不是受過安德斯的教誨的。在洛杉磯警察的心目中,這個老人幾乎就是上帝一般的存在!
趙晟,錯了,是波貝克先生,他和安德斯的關係始於1985年的秋天,那時候的他還是剛剛走出高中校園的孩子,滿腹的不甘心,滿臉的不配合,滿腦門子的官司,因爲高中生活的不順利,他對任何人都是抱着不相信的態度,就在這樣地情況下,兩個人在警察學校相遇了。
作爲校長,安德斯先生要負責處理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根本也沒有時間顧及到一個心靈扭曲的孩子的故事。但是不久之後,因爲一次拼酒事件,波貝克先生走進了他的視野,在拼酒大賽上,波貝克先生連續喝下了3杯烈性酒,最後酒精中毒杯送進了醫院,醒來之後,纔在同學們的歡呼聲中回到了學校——那是波貝克先生第一次憑藉自己的能力成爲衆人心中的英雄!
從那以後,他開始愛上了這樣地感覺。在任何時候,任何場合都要出風頭——不管別人是不是惡意的,只要他能夠成爲別人的焦點,他就什麼也不顧!
逐漸的,安德斯先生認識了這個孩子,並且開始打聽他的故事,就這樣。安德斯先生對他有了瞭解,然後的故事就比較俗套了,安德斯作爲他的校長,從各個事情上關心他,教育他,鼓勵他,幫助他,波貝克先生雖然一直到畢業沒有正式接受安德斯先生地好意,但是趙晟知道,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非常非常尊敬這個和藹而值得敬重的老人的。但是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兩個人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面了。
一路胡思亂想着,趙晟的汽車來到了北谷的一間透露出濃厚古典風味的別墅前——這是安德斯先生的家——是他的妻子孃家地房子。
大門前的噴水池中。陽光投射在水面上,薄薄的一層水霧在陽光地照射下,竟似發出彩虹一般的光華。趙晟笑眯眯的走過,按響了大門上的門鈴:“你是……波貝克先生嗎?”
趙晟笑眯眯的:“是的,是我,安德斯太太,我是傑瑞米-波貝克。很高興見到您,安德斯先生在嗎。
“啊。在的在的。請進來吧,哦,我地小夥子,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我聽說你現在似乎在……拍電影?很好玩嗎?”老婦人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趙晟只是微笑。
“安德斯夫人,很對不起,我不想用我的工作很忙這樣的話來敷衍您和安德斯先生,但是事實確實是這樣。\\您沒有說錯。我現在除了擔任警察工作之外。甚至還在寫一些不算很成功的劇本,有幾部已經拍成了電影或者電視。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我很久都沒有……”
安德斯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的好小夥子,你知道嗎?羅波經常在我的面前說起你地名字,似乎……唔,我想,這件事你還是應該和他親自交談比較好。”
趙晟看見老婦人地臉色不對,扭頭一看,立刻站直了身體:“安德斯先生,您好,很高興見到您。”
安德斯先生是個大個子老者,頭髮很少,而且僅有的幾根也都是雪白了,凸起地前額,挺直的鼻樑從眉間開始隆起,一直佔領了整張臉的絕大部分空間,使人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會注意到他的大鼻子。正是這一家的主人,安德斯先生。
安德斯看見趙晟的頭一眼也是楞了一下:“傑米?”
“是我,安德斯先生,我是傑米。”
“你……”安德斯先生猶豫了一下:“我們有很久沒有見面了吧?”
“4年,先生。”
“啊,今天……到我的辦公室來吧。”說完這句話,老人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舉步向辦公室走去。
趙晟的身體剛剛一動,就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低頭一看,正是安德斯夫人:“安德斯夫人,您?”
“因爲克勞則的事情,他的心情資金很不好,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
趙晟微笑起來:“您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的。”告別的老婦人,趙晟走進了安德斯先生的辦公室:“先生,您最近還好嗎?我聽湯姆說……”他的話突然停了下來:“安德斯先生,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我看過湯姆給我寫的信件,在裡面把最近一段時間來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都告訴了我,傑米,我得承認,你和在學校裡面的你似乎真是有了很大的轉變。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趙晟無奈的撓撓頭:“安德森先生,關注我是怎麼回事還不如多多關注我的工作——兩方面的工作,先生,您認爲我做的怎麼樣?”
“唔,我認爲很不錯,但是在我想來,應該可以更好一些!”
“哦?”
“我仔細調閱過你在紐約爆炸案中的檔案,傑米,我很疑惑的是,爲什麼在事前你就似乎完全掌握了恐怖分子行蹤一樣?做任何事都沒有錯誤,幾乎所有的事前準備和事後處理,都完全是一絲不苟的!現在,傑米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件事在發生之前,你是不是就已經得到了類似的情報?”
趙晟沒有什麼猶豫:“是的,先生,這件事我事先就已經收到了情報。只不過,我的線索不是很清楚,只能是儘可能的做出……”不用和我解釋!”安德斯隨意的擺擺手:“真的不用和我解釋什麼。我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也不是警察學校的校長了。我只不過是以你的朋友的身份在問你問題,出了這個房間,我們所有的對話就都會被我選擇性的遺忘!”
趙晟看着老人笑眯眯的表情,實在難以掩飾心中的疑問:“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
安德斯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真的很容易被人看出來嗎?”
“什麼?”
“我是說,我的不正常的表現,真的很容易被別人看出來嗎?”
趙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回答起來有點支支吾吾的:“呃,其實也沒有什麼了。只不過,您知道,在我的記憶中,您應該是那種……總之不是現在這樣的感覺!”
“是啊,傑米,我也知道,最近的很長時間以來,我的身體似乎,呵呵,你能相信嗎?他們居然說我是帕金森症患者,我的時間,我的清醒的時間,已經不是很多了!”
“怎麼……會?”趙晟大吃一驚之下,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這件事,肯定嗎?”
“哼!”安德斯哼哼了幾聲:“是啊,很多人都知道了。也就是因爲這樣,我才選擇了辭職。傑米,你知道嗎》我最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躺在牀上,成爲別人的負擔!如果這一天真的來臨的話,我已經立下了遺囑,要求醫生選擇在合適的時候,拔掉維持我生命的管子!我絕對不能容許自己毫無意義的生存!”
趙晟現在真的相信,面前的這個老人的思維真的是不太正常了,說起話來語無倫次,甚至沒有一點點的條理,幾乎是想到什麼,嘴裡就說出什麼!看着這個當年意氣風發老人,漸漸的變得思維遲鈍,甚至連最起碼的語言表達能力都在逐漸喪失,他的眼角有點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