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的日子每天都在上演着, 五一放假的時候,我回家了。
坐在車上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一劃而過的風景, 感覺陌生有熟悉, 心裡卻是空空的, 腦海裡總是在回憶着有沒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忘記了。
如果忘記了, 那是什麼?
回到家後, 我問母親大人,我不是該20歲的時候消失的麼,算命師和占卜師都是這麼說的, 爲什麼我還好好地在這個世界上。
母親大人說:“胡說,哪有這種事, 哪個算命師會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說完母親大人就要用手探上我的額頭, 擔心道:“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 道了一句,沒事。
進了房間, 倒在自己熟悉的那張牀,但是爲什麼還是沒有溫暖的感覺,心裡空空的,就像是一副沒了魂魄的軀體,明明已經回到了家, 見到了最重要的家人。
隔壁的房屋搬來一位大哥哥, 是個帥氣的男孩, 他說他叫做金銀, 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因爲找工作找到這,所以就佔時租了別人的房子來住。
我的腦海裡反反覆覆地出現金銀這兩個字, 明明,明明是這麼熟悉。
耳邊又響起了“風月,風月,風月……”
我的頭嗡嗡作響,風月?是誰?腦海裡面的那個聲音是誰?
太亂,太暈,全身乏力。
我的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變成了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是哪裡?
四周圍還在迴響着:“風月,風月,風月……”
我閉了眼睛,四周還在迴響那個聲音。
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突然覺得身子一暖,耳邊響起了一個很好聽的聲音,“風月。”
我猛然睜開眼睛,這次看到的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一張俊美的臉,祈軒。還有欣喜若狂的金銀,我緩過神來,原來,原來剛纔回到那個世界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金銀十分驚喜道:“總算醒了!”
我對着金銀微微一笑,然後將視線移到牀邊坐着的祈軒,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祈軒摩挲着我的手說:“可覺得哪兒疼?”
我動了動身子,搖了搖頭,“不疼。”
我想起了我暈過去之前的事,挽袖被黑衣人刺中了腹部,“挽袖呢,挽袖怎麼樣了?”
回答的是金銀,他說:“她雖受了傷,但是沒有性命之憂,你先顧着你自己。”
我放下了心,挽袖昨天被刺了一劍,命懸一線,既然沒性命之憂就好。還有金銀和祈軒都沒事,也好。
我再問:“刺客都捉到了麼?”
祈軒搖頭,用手拂了拂我臉頰的髮絲,將它順到耳後,“你安心養傷罷,這事我會處理。”
我點了點頭,將另外一隻手覆上了祈軒的手,“不過,你沒受傷就好。”
祈軒反手將我的雙手握在手心摩挲,語氣低沉,“我寧可受傷的是我。”
我眼眶微微酸澀,看着祈軒,心裡一陣說不出的感覺。
一直在旁邊站着的金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送藥的丫鬟進來的時候我才注意到金銀不在房裡。
我讓祈軒將我扶起,靠在牀頭。我雖然中了毒,但是此時並沒大礙,祈軒卻要餵我喝藥,我乖乖張口,喝下了那一碗奇苦無比的藥。
喂藥的時候,城主大人身邊的小廝過來通報說讓祈軒過去前庭一趟,我想是要去商議昨晚被刺客襲擊的事。
祈軒只是淡淡說晚點再過去。
城主大人第二次派人過來讓祈軒過去前庭,祈軒不再推脫,便幫我掖了掖被角,說去去就來便提步離去了。
祈軒出了門,金銀就進了門,提步過來坐在了祈軒剛纔坐過的位置,十分抱歉地看着我說:“昨晚我不該讓你一個人留在那裡的,不然……”
我彎了彎脣角,“這不怪你。”
“怎能不怪我,我身爲你的貼身侍衛,我還好好的,而你卻……”金銀還是十分抱歉,想來對於昨天把我一個人留在墨園的事還在耿耿於懷。
但是我曉得那件事發生地太突然了,因爲刺客想要逃走,沒想到因爲受了傷所以逃到了墨園,而我就倒黴地遇上了。
只是,沒想到還連累了挽袖,也不曉得她的傷勢如何了。
我看着金銀說:“難道你忘了,我不是闌珊,而你是闌珊的貼身侍衛,不是我的。我與你之間,多少算得上是知己了罷。”
金銀低了頭,隨即脣角勾出一絲笑,有些坦然道:“知己,自然,你我相識這麼久,倘若你不做闌珊,我與你自然是知己。”
“所以,你也沒甚必要爲昨日的那件事自責了。”
金銀沒說別的,再然後,將話鋒一轉,有些刻意地說:“昨天你可把祈軒嚇壞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那般緊張,抱着你就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我抿脣笑了笑,難怪我在腦海裡一直聽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只是,我方纔醒過來的時候,祈軒還是一臉平靜如水,很難想象金銀所說的緊張摸樣。
我微微閉了眼睛,在夢中,我回到我的世界,回去之後便覺着沒了靈魂那般,總在心裡念着什麼,擔心,不安,害怕……卻又不知道在擔心什麼。不過還好,還好不是真的,在這個世界有了重要的東西,便不想離開,還好我還沒離開。
祈軒離開一個時辰後便回了來,我也與他說過,若是他有事要忙,只管去忙,不用擔心我。他說沒甚事可忙,便將大部分時間陪在我身邊。
其實,那批刺客與祈軒上次追查的那批是同一批,目的都是想要取城主大人的性命。現下大公子已經領命全城搜索刺客,本來祈軒也應該要去追查刺客,但是因爲我的緣故,所以沒辦法抽開身。
一場祝壽宴硬是讓一幫刺客變成了修羅場,好在,那晚的行刺,城主府只是損失了一些侍衛,加上我和挽袖兩個丫鬟受了傷,別的都安然無恙。
前來祝壽的別國使臣在今日一早便離開了御河城。
我中的毒是零花草,當初祈軒便是中了這一種毒。在我昏迷的時候祈軒給我吃下了一顆緩毒的藥,可將我身體內的毒性抑制,但是不會抑制太久,只要毒發七次我還是會死。
因着我吸入零花草的劑量比較大,中毒較深,再加上我不比祈軒武功高強有內力護體,所以毒發的時間間隔會比較短,第二天晚上我便毒發了一次,毒發之時祈軒和金銀都在我身邊,他們也只是緊皺着眉頭,有些錯亂。
祈軒也經歷過這種痛,我就見過他毒發兩次,他能在毒發後保持鎮靜,而我做不到他那般瀟灑,全身疼痛生不如死,竟然說出要祈軒一刀了結我的話,祈軒自然不會這麼做。只是陪在我身邊摟着我,任我疼得抓住他的手腕,抓出了幾個深深的指甲印,而他臉色依舊不變。
金銀調了一碗助眠的藥,我喝下之後毫無睡意,還是痛不欲生,活着比死更難受。再後來,我口中吐出了幾口鮮血,疼到昏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馬車上,我半躺在軟榻上,頭墊在祈軒的懷裡。那時候身上已經不疼了,只是全身無力。
祈軒低頭看我,撫了撫我的側臉,“還疼麼?”
我搖頭,說話都顯得有些無力,“不疼了。”
繼而視線落在了他手腕上的紅色指甲印上,那是我留下的。我眼眶一溼,擡手撫上他的手腕,“那你呢,疼麼?”
祈軒抽回手,答:“不疼。”
“對不起。”我小聲道。
祈軒將側臉偏着落在我的額頭,環住我的雙手緊了緊,“你我之間不需要說對不起。”
這次要去的地方便是花神醫的隱居所,這世間也只有花神醫會解這零花草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