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樂樂一臉的興奮之色,就好像是找了心愛的玩具一般,邁開兩條小短腿就往前跑,米子軒一把拽住他示意他彆着急,然後當前走了過去,蔣樂樂這纔想起來米子軒是讓他跟着的,而不是一個人跑過去,蔣樂樂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跟着米子軒向正發瘋的魏勇走了過去。
來到魏勇身前,米子軒先是咳嗽一聲,然後伸出手拍拍魏勇的肩膀,魏勇轉過身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同樣化妝的米子軒,用不敢置信的語氣道:“你是給我媽做手術的那個大夫?你怎麼老成這樣了。”
米子軒嘆口氣道:“都二十年了,我能不老嗎?”
魏勇立刻不敢置信的看着米子軒呼喊道:“我真的昏迷了二十年?”
米子軒點點頭道:“對,你昏迷了二十年,因爲車禍的原因,有些事你已經記不清了,這是你兒子。”說到這伸出手指指蔣樂樂。
魏勇不敢置信的伸出手點點自己的鼻子尖,又指指蔣樂樂道:“他是我兒子?”
米子軒再次點頭道:“對,他是你兒子,另外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你被查出患有肺癌,必須接受手術治療。”
魏勇臉色頃刻間變得很慘白、慘白的,驚恐的喊道:“肺癌?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得肺癌,我剛十八歲啊。”
米子軒搖搖頭,用不容置疑的聲音道:“不,你已經三十八歲了,你不是十八了,別忘了你昏迷了二十年。”
米子軒這話說得前後有些矛盾,魏勇昏迷了二十年,那麼就是說,他十八歲的時候出的車禍,既然是這樣,他那來的孩子?這不合乎邏輯,漏洞很大,但是魏勇此時已經徹底六神無主了,並且相當不冷靜,別說是他了,換成誰參與進米子軒所策劃的這齣戲來,先是昏迷二十年,又得知自己得了肺癌,也沒辦法保持冷靜,所以他根本就沒差距到這個很大的漏洞。
蔣樂樂按照米子軒說的上前一步怒視着魏勇道:“你個老不死的,既然醒了趕緊給我賺錢去,媽的,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廢物爹,別人人家孩子的老子給他們買這個、買那個,你特麼的這個廢物不給我買也就算了,還特麼的昏了二十年,當初你怎麼不被車給撞死那?老不死的。”
魏勇聽到蔣樂樂的話立刻如遭雷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這個“兒子”,他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跟自己說話,此時的魏勇已經是徹底入戲了,他能這麼快入戲,要歸功米子軒剛纔對他的催眠,以及米子軒所策劃的這一切。
魏勇憤怒而悲傷的喊道:“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我是你父親啊!”
蔣樂樂一翻白眼,“呸”了一聲道:“你特麼的也算是我爹?你個老不死的,當年車怎麼沒把你給撞死那,我就這麼跟你說話怎麼了?你當年是怎麼跟我奶奶說話的,你忘了。”
魏勇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他是如何跟自己母親說話的一幕幕,當年他不也是這麼跟自己母親說話的嗎?一口一個老不死的,一口一個老廢物,他現在終於明白自己母親當年聽到自己的話心裡是個怎麼樣的感受,屈辱,委屈,痛苦,無助、害怕,體會到母親當年心情的魏勇突然一個耳光抽到自己的臉上,悽然的道:“我特麼的就是個畜生,報應啊,報應,哈哈,報應,真特麼的是報應。”
米子軒看看魏勇道:“你終於明白你母親的感受了?”
魏勇紅着眼眶道:“明白了,我特麼的就不是個人,我當年怎麼能這麼對我母親,我該死。”說到這身手指指蔣樂樂道:“現在報應來了,來了,讓特麼的我死了得了。”說到這魏勇痛苦的用頭去撞牆。
米子軒嘆口氣道:“子欲孝而親不在,好好孝順你母親吧。”
魏勇猛的轉過頭看着米子軒道:“這都過去二十年了,我母親還在嗎?”說到這他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米子軒點點頭道:“在,她還在,這一切都是騙你的,你沒昏迷二十年,他也不是你兒子,我導演的這一切,只是想讓你明白,當你對母親破口大罵,一口一個老廢物、老不死的時候她心裡有多難受。”
魏勇呆呆的看着米子軒有些不敢相信這都是真的,過了好一會,他突然擦乾眼裡含着的眼淚,邁步就跑,一邊跑一邊喊道:“媽,媽,媽。”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徹頭徹尾的壞人,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善有惡,米子軒是這樣,魏勇也是這樣,魏勇對他母親所做的一切是不對,但卻不說說明名他心裡只有惡沒有善,米子軒所做的一切,就算是想讓他感同身受,激起他心裡善的一面。
魏勇跪在母親牀頭失聲痛哭,剛纔的一幕把他嚇壞了,他也終於明白自己這麼對待母親的時候,她心裡有多難受,他後悔,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
米子軒一干人站在病房門口看着失聲痛哭的魏勇,所有人都長長嘆口氣,然後用震驚的眼神看向米子軒。
米子軒微微一笑道:“好了,現在你們明白我要做什麼了吧?跟我來。”
很快會議室裡擠滿了人,米子軒站在那環視大家一眼拿起筆在黑板上寫了四個字,醫者仁心。
大家搞不懂米子軒寫這四個字幹什麼,米子軒放下筆看着大家道:“何謂醫者,何謂仁心,程大夫你給解釋下,說說你的看法。”
程晉站起來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看看米子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米子軒微微一笑道:“我們是醫生,醫生是幹什麼的,不用我多說,治病救人的,這點大家都知道,但是怎麼救治患者那?有人會說詳細查體,密切觀察患者的病情變化,及時給藥,這沒錯,但光是這麼做就真的做到了救治患者嗎?沒有。
就拿今天的事來說,王桂榮的病情並不複雜,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該怎麼治療,不外化請胸外的人來會診,轉入胸內,然後給根據患者的病情放化療,又或者行二期手術,但這麼做就真的能救王桂榮嗎?不能。
因爲有她那個不孝的兒子在,看到上午的那一幕,你們都在罵魏勇禽獸不如吧?可你們罵了有什麼用?程大夫打了他又有什麼用?他會改嗎?不會,想改變一個人那有那麼容易,魏勇不能改變,王桂榮就是死路一條,她會被自己的兒子給活活逼死,對吧,這點沒人能否認,所以想給王桂榮治療,就必須改變的她的兒子,這纔是真正的治療,想治魏勇,靠的是什麼?”
說到這米子軒伸出手敲敲仁心兩個字繼續道:“靠的是這兩個字,醫者不光要醫病,還要醫心啊各位,我們希望經歷過今天的事能能在你們心裡種下醫者仁心的種子,讓它生根發芽,有了這份仁心,你們才能救治更多的患者。”
何漢清有些激動的站起來用力的拍着手,其他人也陸續站起來開始鼓掌,看米子軒的眼神也從不屑、厭惡轉變爲崇敬。
米子軒今天讓他們知道了什麼才叫醫者仁心,不是說說兒子,而是要做到,但在場的人都自問,自己能做到米子軒這一步嗎?遇到王桂榮、魏勇這件事他們想到的不過是譴責魏勇不孝的行爲,就沒人想過要轉變魏勇,更沒人能想到想救治王桂榮,就必須轉變魏勇,不然不管給她怎麼治療,她也會被的兒子活活的逼死。
簡欣瑜面色複雜的看着米子軒,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錯怪他了,他不是向魏勇妥協,也不是窩囊,而是想救人,所以纔在魏勇面前選擇退讓。
跟簡欣瑜有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幾乎所有人都很是不好意思,他們也知道自己錯怪了米子軒,他纔是大醫生,他才真的是醫者仁心,跟他比起來,自己差得太多了。
大家也終於明白米子軒爲什麼年紀輕輕就能有這份成就,他是個真正的醫者。
何漢清感嘆道:“好一個醫者仁心,米主任對不起我們都錯怪你了。”
米子軒笑笑道:“沒事,記住我這句話,我們當醫生的不光要醫病還要醫心,每一個患者的病情、心裡狀況都是複雜的,爲他們治療不光要考慮他們的病情,還要考慮他們的實際情況,心裡狀況,也包括他們親人朋友的心裡狀況,好了,今天這個會就開到這,時間不早了,大家該值班的值班,該下班休息的就下班休息。”
米子軒說完轉身就走,簡欣瑜跟蔣樂樂跟了上去,出了會議室簡欣瑜低着頭道:“對不起啊米大夫,我錯怪你了。”
米子軒轉過身看着簡欣瑜笑了笑道:“沒事,現在理解我就行了,等我下,我換了衣服送你們回家。”
簡欣瑜看着米子軒的背影感覺此時他的身影是那麼的高大,高大到讓她有一種崇拜的感覺。
十多分鐘後米子軒開着車載着簡欣瑜跟蔣樂樂出了醫院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