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燕京，坐的就是飛機了。
這還是顧鬆讀檔之後第一次坐飛機出行，心裡默默感慨着沒有坐高鐵方便。
可惜這時候還沒通高鐵，武湖到燕京，如果坐上午出發的火車，得到晚上才能到。之前夕發朝至，倒是沒什麼感覺，現在嘛，節省點時間是正經。
一到燕京，最大的感受就是溫度。
此時在中湖，雖然已經冷了下來，但哪裡比得過燕京已經下過一輪雪的溫度？
顧鬆和簡玉書在寒風中還分別攔了一輛車，兵分兩路開始幹活。
顧鬆要去燕京理工大找林東，簡玉書則需要去促成顧鬆與神州數碼高層的會晤。
在顧鬆的心目中，林東算是自己有過深交的人當中最牛比的軟件工程師。
不是說林東的技術水平牛到了國內無人可比，只是顧鬆讀檔前，畢竟人生沒到一定的高度，沒能認識更多的大牛。而顧鬆一直認爲，林東是因爲運氣不太好，沒能找到一個優秀的產品經理做搭檔，進入最合適的領域。
當然，現在的林東苦惱的不是這些。
根據林東當時吹的牛比，這時候他正糾結於，到底是去聯想公司，還是去摩托羅拉公司。
22的林東剛剛拿了ACM-ICPC中國賽區的一個獎，也是應屆畢業生裡一株耀眼鮮嫩的好苗子啊。
這比賽是由國際計算機協會ACM舉辦的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從1977年開始就一直舉辦，是全球最有影響力的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林東在燕京理工大的隊伍雖然沒能衝出中國賽區，但也拿了個學校歷史上有突破的成績。
宅男林東後來每次吹牛比吹到這裡，就會描述當時頒獎的嘉賓，來自摩托羅拉公司的一位漂亮到讓他窒息的小姐姐。
每次林東嘖嘖嘖地回憶着然後嘆氣，顧鬆調侃他怎麼就沒追隨美女去摩托羅拉，林東就一腔正氣地說要去聯想爲民族品牌的強大而奮鬥。
顧鬆的臉都不用經門衛細查，就直接被當做學生放行進入校園內。
站在燕京理工大的校園裡，顧鬆一臉茫然。
他逮着一個正要騎上自行車走的男生就問：“同學，請問一下……計算機系怎麼走？”
男生爽朗地一甩頭：“上車，我帶你過去，路過。”
顧鬆看着自行車後座有些糾結。
真的是有些尬啊。
可是現在已經12月底了，燕京的溫度真不是蓋的，自己走不知道要多久，別凍成傻帽。
得了，就當重溫少年時光了。顧鬆跨坐到後座上，兩手撐在屁股後。
男生嘿地一聲發了力，騎着車就奔起來。
一路上，顧鬆總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光異樣。他知道這是心理作用，但他已經是被網絡污染過很多輪迴的人了，忍不住去想象自己坐在一個男人的自行車後座上是什麼形象。
尤其這貨，頂着已經逼近零度的低溫，騎得豪情四溢。爲了少受點風，顧鬆還不自覺地往前靠了靠。
好在他騎得快，到得也就快。路過一棟老樓，那男生也是猛地剎車，穩健地停下來說：“這裡就是，計算機學院。”
顧鬆感覺屁股已經有些麻了，趕緊下了車跳動了幾下，嘴裡說着：“太感謝了，辛苦你了！”
男生舉起手揮了揮，又使勁蹬着自行車遠去。
顧鬆趕緊拉開門口隔風的帆布門簾，閃進了樓裡。一進房間，久違的暖氣撲面而來。
北方就是這一點好啊，屋裡屋外兩個世界。身爲大江以南的人，第一年在北方過冬的時候，幸福得直流鼻血。顧鬆猶記得同寢室來自閩南的室友，後來冬天和身在閩南的小夥伴視頻時，光着膀子秀體質，欺負小夥伴不知道北方有暖氣。
顧鬆當時熱心地幫他把窗戶打開了，讓他秀個夠，誰讓他剛好就坐窗戶旁。視頻沒結束，人不能慫啊，中二少年爲此付出了晚上叫老丁雞翅和白酒暖身的代價。
站在燕京理工大計算機學院的樓裡，顧鬆恍恍惚惚地還在想這些，門衛大爺已經過來問了：“這位同學，有什麼事？”
看來是自己看着又面生、站在這裡又不知道去哪的樣子引起了大爺的懷疑。顧鬆用笑容降低他的防備心，問道：“您好，我找一下學工處的老師，不知道是在哪個辦公室？”
“找哪位老師？有聯繫過嗎？來做什麼的？”
顧鬆一臉懵逼。大爺，太敬業了吧，上來就靈魂三問。
門衛大爺看他的樣子，其實也沒防備啥。就是冬天上班太無聊了，小兔崽子們都窩在宿舍，能逃課就逃課，院裡更是沒什麼人。坐這半天了，逮到個看樣子是過來有事的，平常都沒這麼負責任的大爺卻自然而然地問了起來。
顧鬆覺得需要換換套路，他認真地說：“我是代表公司來和院裡聊就業招聘的事情的，之前沒有聯繫過，所以還請您幫忙指指路。”
大爺一聽是正經事，雖然這小子看着比院裡的學生還年輕，但他也不能跟查戶口似的。
讓顧鬆填寫了一下來訪記錄，大爺就帶着他走到學工處辦公室的門口。
顧鬆敲了敲門，裡面傳來的是一個女生的聲音：“請進。”
房間不大，兩個辦公桌一張小沙發。顧鬆進了門，房間裡只坐着一個戴着眼鏡的短髮女生。她看着顧鬆，疑惑地問：“這位同學，你有什麼事？”
顧鬆早就有備而來，從外套裡口袋裡拿出名片夾，抽了一張出來遞過去。
短髮女生還以爲他是院裡的學生，見他莫名其妙遞過來一張名片，掃了一眼才吃了一驚，又擡起頭看了顧鬆一眼。
名片上面寫的可是中湖漫遊者電子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的頭銜。遞名片的人，遞的總該是自己的名片吧，但這位顧總，太年輕了吧？
“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談秋露，談話的談，秋天的露水。”
顧鬆笑道：“談老師，今天我可是從武湖專門坐飛機過來，一下飛機就直奔咱們學校，到現在午飯都還沒吃。我這是千里求才來了，想和咱們院裡一位叫林東的應屆畢業生聊一聊。”
談秋露眼神一亮，好像是挺有意思的戲碼，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林東她是知道的，畢竟剛爲學校爭了光，又拿到了大公司的職位邀請，算是這屆畢業生中的一個亮點了。沒想到，還有中湖省的公司專門跑過來。
可惜啊，什麼漫遊者，還沒聽說過，別說跟摩托羅拉拼了，聯想都要強大得多。
顧鬆開門見山，談秋露暫時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起來給他倒水，一邊說着：“想必是不知道林東同學的聯繫方式，所以通過院裡來找吧？”
“是啊，談老師一語中的，剛纔門口還被大爺盤問了半天。只是看新聞時知道林東同學是咱們院的，但其他信息就不知道啊，只能專門來一趟，”顧鬆接過熱水，隨口胡謅。
談秋露驚訝地問：“上新聞了？哪個媒體？”
這事情連學校裡都很少知道，她還真不知道有媒體報道了。畢竟只是小衆範圍內的賽事，而且也不是拿了什麼大獎。
顧鬆有點傻眼，這讓他怎麼說？額了半天，最後才以在糊塗BBS裡看的帖子糊弄過去。
“談老師，不知道您這邊能不能請林東同學來一趟。我想和林東同學談的，不是普通的工作崗位。我準備在燕京成立一個公司，請林東同學來負責研發這一塊的工作，讓他以合夥人的身份與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