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家齊的這一番致辭,聽在凱文·卡爾這些人耳中,自然就聯想起了很多事情。
包括顧鬆在美國的被扣押,包括facebook、haokan網、微博在國外遇到的本地阻力。
自然,也包括燧石集團爲什麼這次願意開放授權甚至轉讓專利。
站在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上來考慮,一個私營企業如果已經取得了如此卓越而先進的最大突破,這樣預先宣揚在外、大面積的開放授權甚至轉讓當然是不合理的。
哪怕現在,讓人認爲,是否有國家意志在內,仍然不是特別合理。
難道真如保家齊所說,是一種開放合作的姿態,甚至是以開放換開放的某種條件?
凱文·卡爾這樣的人物,只決定靜觀其變,看顧鬆最終拿出來的詳細合作方案,是否會附帶一些非常“微妙”的條件。
保家齊致辭完之後,就離開了會場。
顧鬆因爲馬上就有一個主題演講,沒有去送他,但柳良木是跟着一起離開了。
齊學真走上臺說道:“保元老的致辭,給了我們非常大的鼓勵。梨湖大會最初是由燧石集團的顧鬆先生。組織起來的梨湖商業沙龍演變而來。正如保元老所說,今天大家聚集在這裡,可能也是因爲顧鬆先生宣佈的一系列新突破。我想,接下來的時間,就先交給顧鬆先生吧。”
顧鬆站起來,鄭重其事地戴上了旁邊的頭盔。
臺下的人都不明所以,覺得場面有點滑稽。所有攝像機的鏡頭都對準了他,結果這傢伙戴上了那個頭盔,然後還面衝全場揮了揮手,才穩穩往臺上走去。
關鍵是,整個場地裡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雖然追光燈和射燈確實是可以調節角度的,但場地裡的燈光效果驟然地精緻了起來。
一束束光精確地打在了顧鬆前進的路上,顧鬆每踩着一個光點,那束光就開始追着他。
等到顧鬆走上了舞臺,所有的光束才凝聚起來,在他身後的打出一個圖形。然後燈光慢慢消失,而背景屏幕突然由黑轉亮,那個圖形清晰起來,呈現出燧石集團logo的畫面。
時間雖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卻給人留下了非常震撼的感受。
蘇燦榮呆呆地看着臺上的顧鬆……事先,沒有這個演練啊。
他看了看旁邊的燈光師,這傢伙也一臉懵逼。
什麼情況?我是誰?我在哪?我剛剛乾了什麼?
簡玉書無語至極。
只有他知道,顧鬆可以通過那個頭盔,做一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
但剛纔……難道他用這個頭盔,就只是爲了給自己做一個特別炫的出場?
雖然保家齊元老不適宜這種非常炫目的東西,但顧鬆自己……
現在頂着個頭盔站在舞臺上,看上去也很沙雕的好吧!
結果顧鬆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還非常嚴肅地摘下頭盔,放在了旁邊的演講席上。
像郭偉、丁三石、馬氪強這些人,已經非常無語了。
所以他在微博上宣傳了很久的“場面人”,就是這麼回事?就是一個開場燈光秀?
如果保家齊沒有來,這個開場效果確實是……挺棒的。
但保家齊來了,人家剛剛發表了一番嚴肅而殷切的致辭,你馬上就來一場燈光秀凸顯自己,搞什麼?
回到座位的齊學真,也不知作何感想。
顧鬆在臺上“酷酷”地站了有一兩秒鐘,然後忽然燦爛地笑道:“來點儀式感。今天要給世界帶來的東西,需要一點儀式感。”
臺下的反應是善意的微笑,今天你是主角,你說什麼我們拍拍巴掌就是。
“多謝捧場,多謝捧場!”顧鬆向臺下抱了一個拳,這個動作又惹出了一陣笑聲。
顧鬆說道:“往年的梨湖大會,都是跟國內產業界和學術界的朋友們,交流一些技術的趨勢,新的商業模式。今年,開始有了一些不同。原因是從05年底06年初,經過了三年研發,燧石集團有了一些重大的科研突破。”
“這些科研突破,我會在下午的發佈會上,詳細解說。但現在,請大家先稍微按捺住好奇心,我想談談這三年來的感受。”
“從我進入大學開始,我自己進入到研發領域,體會到研發的不易。最開始的時候,是非常小的領域,U盤的控制芯片。當我們完成U盤控制芯片研發的時候,我第一次遇上專利的衝突。那個時候,我開始瞭解到一個詞,叫做專利壁壘。”
“在非常多的領域,在每一項技術演進的方向路徑上,都有先入場的企業,或者說技術積累已經非常雄厚的企業,爲後來者設置了一條寬闊的專利護城河,一堵專利壁壘的高牆。它的作用,就是哪怕有後來者率先在某些領域取得了技術突破,但這些技術如果需要應用到商業的領域,就需要面對專利壁壘。”
這番話說話,臺下的華國企業家們,譬如任正飛,譬如倪光北、胡威武這樣的學者,就都沉默了下來。
而一衆國外巨頭企業的高管們,則看不出平淡表情背後的心理變化。
顧鬆繼續說道:“當時,燧石科技在音視頻編解碼方面做出突破之後,就遇到了這樣的問題。這個問題,一直上升到了國家和國際的層面,經過多番努力,最後成爲了國際電聯的新標準。那個時候,我第一次深刻地認識到,領先的技術,所具備的衝擊力。”
“當然,誰都想擁有領先的技術,也有非常多的國家、企業,投入了海量的資金、人力,希望在各種領域取得突破,掌握領先的技術。”顧鬆厚着臉皮說道,“當我發現自己,也許確實擁有科研方面的某種天賦之後,我決定挑戰一個課題,也就是大家後來所熟知的3D閃存。”
“我知道,在很多人看來,這近乎某種奇蹟。但當我和團隊全力投入這個項目之後,四個月的時間,我們完成了。”
岡村正和樸總裁一臉複雜地看着他,聽他怎麼訴說當時的那段歷史。
“完成之後,我們才忽然發現,我們很難進行生產。真正核心領域的技術,流動起來如此困難,受到這麼多的因素限制。我們沒有合適的光刻機,我們也很難通過專利壁壘的圍堵。那個時候,我是年輕氣盛的,我寧願花費高額的律師費用和專利申請費用,也想在全球,和諸位巨頭展開爭奪。”
“我甚至,非常不服輸地想要爭上一爭。沒有光刻機,我自己搞。光刻機需要非常精密的加工儀器和機械,我自己搞!”
“在這樣的困境之後,燧石集團通過非常艱難的談判,通過三年非常壓抑的研發,芯火科技最終成立了,燧石研究院也取得了非常多的成果。這些成果,就是今天大家匯聚在這裡的其中一個原因。”
顧鬆溫和地笑道:“爲了得到這樣一個好好談一談的機會,我其實也很不容易呢。”
他描述得非常簡單。
聽在凱文·卡爾和馬斯克、喬布斯耳中,卻以爲背後是多麼波瀾壯闊的故事。
在嚴密的尖端技術封鎖之中,一個天才對抗森嚴技術壁壘的故事。
用讓人費解的靈感、超卓的手腕,調動起國家龐大的資源和能量,最終取得成果的故事。
到今天,像他們這樣的人,甚至是像英特爾、微軟、諾基亞這樣的巨頭,都不得不過來關注他的故事。
一切只爲了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