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整，顧鬆準時地站到了梨湖大會主會場的舞臺上。
無須他開口，會場裡已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舞臺另一側的，那塊大屏幕裡，是“隨機抽選”出來、展示的遠方會場，位於川北中學禮堂裡的景象。
裡面同樣是一副興奮拍掌的景象。
武湖這邊，臺下坐着的一些人裡，不免只是會心笑着，讚歎顧鬆善於搞噱頭。
顧鬆的眼睛看了一下側面的屏幕，眼底閃過一絲深深的擔憂，然後只是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世界，已經被改變了！”
“從古至今，人類能夠立足在這顆星球上，源於我們懂得使用工具，而且能夠在越來越完善的合作中，使用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的工具。”
“語言和文字，讓人與人的合作不斷進化到新的臺階。在如今，沉澱爲海量的數據。”
“而現在，我們完成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工具：人工智能。”
顧鬆壓住內心的心思，繼續認真地說道：“在上午的演講中，郭總向我們呈現了，人工智能將如何改善我們的公共生活。”
“這，只是人工智能在某一個小方面，會帶來的變化。這種變化，不免會讓我們感到困惑、不安，同時，也會暢想在不遠的未來，生活變變成什麼樣子。”
“所以，真正認識這種工具，是極爲重要的。”
……
顧鬆在臺上精心說着他對人工智能技術原理的分析，包括人工智能這種工具的能力。
“……在數以百萬年計的時間裡，我們的大腦進化出了一種特有的模式，對我們用眼睛、耳朵、鼻子等等看到、聽到、聞到的東西進行判斷。這裡面，有判斷速度最快、雖然說不清楚爲什麼但總準確的直覺，也有速度雖慢，但是卻更接近真相的慢慢分析。”
說的話，用的詞都很直白，並沒有像過去幾次演講一樣帶着大量的專業詞彙，彷彿是爲了照顧大量觀看同步直播的普通人。
時間在一點一滴過去，顧鬆說人工智能這種工具並不稀奇，反倒顯得有點傻。就像要教一個小孩認識汽車，就會把所有的汽車圖片給他看，停着不動的、開得飛快的、甚至被砸爛的。當一個小孩見過了足夠多的汽車圖片之後，他終於成了一個認汽車的絕頂高手。
但既然這種工具能認識汽車，他可以認識其他東西嗎？
當然能，於是到了有一天，這個工具也許能一眼認出世界上所有的東西。
那麼，我們就得到了一個能夠認識萬物的人工智能。
接下來，我們怎麼去運用這個人工智能？
“一個人人都可以成爲博物學家的世界，會發生什麼？我想……”
就在這時，舞臺側面的大屏幕裡，畫面開始抖了起來。
僅僅一兩秒，畫面的抖動就劇烈起來。
顧鬆像是沒有發現的樣子，說道：“我們就有了足夠的時間，用來……用來……”
他的語速，彷彿剛好跟上了臺下響起的嗡嗡聲，然後像是被幹擾了一樣，停頓了一下。
大屏幕裡，看得出來有老師和一些人在焦急地引導着人往外奔走。
武湖這邊，臺下不安的聲音也加大了。
顧鬆沒有說話了，緊閉着嘴看着大屏幕。
驟然間，屏幕上的信號消失了，只留下滿屏幕的雪花點。
顧鬆的手難以察覺地抖動了一下。
他勉強牽動了一下嘴角，說道：“似乎……似乎出了一點故障。”
而能坐在會場裡的人，多少通過剛纔畫面裡的景象意識到了什麼。
於是，會場裡手機屏幕亮起來的多了一些。
在已經提前步入的移動互聯網時代裡，在3G網絡已經提前完善的時代裡，消息已經傳出來了。
顧鬆擡起右手按住了耳朵，裝作聽了一下里面的聲音，然後呆呆地站在臺上。
會場裡的議論聲明顯大了很多，也有一些人用焦急的眼光看着那個閃着雪花點的大屏幕。
而更多知道一些內情的人，則神情複雜地看着顧鬆。
昌明大師的遺願，爲什麼這麼靈驗？
……
片刻之間，高效的機器運轉了起來。
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張忠學強壓着狂跳的心臟，第一時間調度起來。
現在，他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但他知道，現在很關鍵。
需要第一時間在更高的層面開始尋求支援。
需要儘快建立聯繫。
需要準備人、準備物資、準備建立特別的機制。
需要……
“通信還沒建立起來嗎？”
“電信網絡中斷了……”
“全部？”
“……其他地方還好，正在全力建立聯繫。但最中心那附近的……”
張忠學神思一恍，都到這種程度了嗎？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衛星通信呢？之前撥付下去不少衛星電話。”
“能通！但現在還沒有迴音……”
張忠學馬上說道：“繼續建立聯繫。”
他直接把電話撥到了顧鬆那裡：“喂？”
武湖的會場上，顧鬆直接在舞臺上拿出了電話：“我是顧鬆，事情我知道了。”
張忠學有千言萬語，但直奔主題：“衛星通信網，能不能加大信號強度和穩定度？”
顧鬆說道：“我立刻安排！”
張忠學說：“好！”就準備掛電話去忙別的。
顧鬆提醒了一句：“黃金時間！機器狗！”
張忠學記起來這一條，心裡涌起難名的情緒，短促地說道：“好！”
顧鬆掛了電話，站在臺上給簡玉書撥電話：“‘羣星’網絡在西川的中樞站，全功率運轉，保證信道穩定。”
掛了電話，看着下面已經有些鬧糟糟的會場，然後說道：“相信大家也從網上看到消息了。”
“抱歉，今天的演講，只能先進行到這裡。接到領導的指示，我需要去安排一些事情。”
“事出突然，望大家理解。相信大家也都心有掛礙，我們先解各自心憂吧。”
已經幾分鐘過去了，自然沒有一個人還不知道消息。
顧鬆說得一點沒有錯，突然大事，誰心中無憂？
如此強的天災，誰心中沒有記掛的親友？
顧鬆快步地走向後臺，對凌春兒說：“安排私人飛機。”
“去哪？”
“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