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在看到男人的一瞬,身子僵硬了一下,就看着男人站在路中央完全不動,腳下剎車猛踩。
等到車子停穩了一會兒,她還剛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就看見男人已經龍行虎步的走到了車門外面,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眸色深沉,“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他和平常不同,此時的他像是一隻已經甦醒的豹子,顯得格外的危險。他盯着唐靜芸的臉,讓她有種自己下車會被吃掉的錯覺。
但是,吃掉又怎麼樣呢?她還是要照樣下車的。她不僅要下車,還歡歡喜喜的走到他面前,笑着伸手摟住他的腰,將自己埋在他的胸膛。
姜曄滿腔的怒火,在唐靜芸抱住他的瞬間,消散了大半。
他明明是那麼的憤怒,以至於甚至等不及等她回到別墅再問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冒冒失失的就衝到了她的面前。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一定不好看,很兇,很冷,很硬,可是他管不了那麼多了,看着她遊走在那麼危險的場合裡,他的心情就沒有平復過。
他甚至想啊,如果能夠就這樣嚇住她,哪怕因此和他生疏了,也總比任她丟了性命要好。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的芸芸居然會對他笑的燦爛,猛的投到了他的懷裡,讓他一顆冷硬的心瞬間就柔軟起來,還怎麼發的出怒火?
過了好一會兒,唐靜芸才鬆開抱着他的腰的手,站在他咫尺間,笑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姜曄眯起眼,“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我就爲什麼在這裡。”他的身上還帶着幾分來不及散去的凶煞之氣,靜靜的站在那裡,宛如一隻潛伏着的巨獸。
唐靜芸的電話聲突然響了,她當着姜曄的面接了起來。電話是淺戈打來的,“唐,你那裡是不是來了什麼高手?我剛纔感覺到被人搶了不少獵物。”
唐靜芸面色一僵,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只是嘴上依舊平緩地道,“嗯,我知道了。”
淺戈通知一聲就掛了電話,唐靜芸握着手機,看着姜曄平靜的臉,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上提着一個小提琴一般的箱子,這樣的形狀唐靜芸並不陌生,她眼眸微垂,睫毛動了動,應該是一把狙擊槍!
“怎麼,你姘頭告訴你了?”姜曄冷聲開口,他看着唐靜芸,眼睛是滿滿的指責,憤怒,還夾雜着三兩分的委屈,低聲咆哮道,“唐靜芸,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人了?爲什麼寧願去找外人也不來找我呢?難道在你心中,我還沒有一個外人來的可靠嗎?你當我們一年的夫妻感情都是一場笑話嗎?”
他問道最後,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剛纔的場面有多危險?我就看着你周身擦過子彈,我只能在那裡無助的看着,我只能用盡全力的多開槍,少一個人,你就少一分危險。我好怕,好怕你出事……”
“不要說了!”唐靜芸上前捂住了他的嘴脣,“姜曄,不要說了!我知道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她上前兩步,讓自己落入他的懷抱裡。姜曄鬆開了手上握着的箱子,猛然將他擁入自己的懷抱。
“我只是不想讓你沾染上這些東西,”唐靜芸靠在他的懷裡,輕聲開口解釋道,“姜曄,你是姜家的嫡子長孫,你年紀輕輕已經官居少將,是軍界最看好的新星,前途無量。你有着這麼光鮮的未來,我怎麼能夠讓你手上沾染上不該沾染的東西呢?”
她的聲音透過他胸口的衣服,一直穿到他的心臟。
“姜曄,黑道這東西,我自己不敢深沾,只是淺淺的遊離在其中,因爲我怕,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我怕如果我和黑道上的關係暴露出來,會影響到你的未來。”
唐靜芸埋在姜曄懷裡的眼睛眯起,“你想啊,一個少將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他的妻子,居然是混黑的,那少將本人又能夠乾淨到什麼程度?我怕因爲我毀了你敞亮的坦蕩前途。”
“所以你就從來都不讓我知道這些事情?”姜曄的聲音帶着幾分壓抑的問道。
唐靜芸輕輕的點頭,“是的,你只要負責去掙你的前途好了。還記得你當年說過,你是個敢於讓我飛的男人嗎?我縱然要飛,也不能牽累到你啊。”
姜曄用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腦袋,將她從懷裡拉出來,目光死死的盯着唐靜芸,“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當年遊走在國內國外的勢力間,手上怎麼可能真正的乾淨?更何況,唐靜芸,你是我的女人啊!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他用力的捏緊他握住她肩膀的雙手,目光死死的盯着,“一切以‘爲我好’爲名的隱瞞,都是你的自作主張。你知道嗎,看着你深處在危險的環境裡,我真的很想現在就這樣掐死你,也好過你日後死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
這樣說着,他的一隻手已經放在了她的喉嚨上。
姜曄的手很有力,帶着不太明顯的幾個繭子。唐靜芸知道,這雙手很溫暖。
姜曄目露赤紅,“現在死了,我至少還能夠抱着你的一罈骨灰,有個念想。”這樣說着,他的大手猛地用力。
唐靜芸感覺喉嚨很痛,她卻沒有躲,反而揚起了頭,像是一隻在嘶鳴的優雅白天鵝。她看着他的目光,溫柔中帶着縱溺,縱容着這個男人的一切行爲。
唐靜芸知道,自己某些時候是不太正常的,畢竟曾經的經歷沒有讓她扭曲心智,但總歸有地方是改變的。
但是她沒有料到,姜曄也會有異於常人的扭曲的一方面。
她微微勾脣,看吧,他們果然是絕配,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
“殺了我,然後將車子停在這裡,別人只會以爲是四海幫不甘心的幫衆在仇殺,你只要一把火燒了我,再弄出點不在場的證明,就絕對沒問題。”唐靜芸沙啞的嗓音裡,喘着氣,一點點的認真說道。
姜曄看着那雙眼睛,沒有畏懼,沒有害怕,只有純粹的真誠,終於忍不住鬆開了手,狠狠的吻住了她的脣瓣,在她的脣齒間尋找着某些情愫。
她很少說愛,可她分明是那麼的愛着他啊,濃烈而幽香。
唐靜芸剛想笑,隨後就是臉色驟變,因爲她剛纔胸悶吐血的血腥味還殘留在自己的嘴中。
姜曄一親吻到唐靜芸的脣的時候,就品出了她嘴裡的血腥味,眉頭大皺,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怎麼回事?”
唐靜芸輕輕一笑,“身體超負荷運動,有些吃不消,回頭補補就好了。”
“怎麼補?”他一本正經的問。
“聽說女人有了男人的滋潤就很補。”她調笑着回。
姜曄恨恨的在她脣上啃了一口,“怪我,之前讓你補的不好,回頭我一定好好的滿足你!”
唐靜芸默然,她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不該妄圖挑釁這個男人的。
姜曄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拎彎腰拎起掉在地上的箱子,將箱子放到了後排座位上。
“狙擊槍?”唐靜芸想象着姜曄握着槍的樣子,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的有點快,他的樣子一定很帥。
“嗯,”姜曄眯眼,“今天一共擊斃的人數比你那個姘頭多多了!”
說到這裡,他猛然將唐靜芸箍在自己的懷裡,“你就不能夠安分守己一點嗎?在外頭有那麼多的姘頭,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知道你找別人不找我的消息的時候,心都要碎了?”
他把整顆柔軟的心都袒露在她的面前,只要她不高興,一道就能夠劃開她的心臟,不會死,可是會很疼。
“我摸摸,看看你的心碎了沒有。”唐靜芸抿脣,輕輕一笑。不知道爲什麼,姜曄的聲音裡她竟然聽出了幾分脆弱和焦躁,這明明是該與他絕緣的東西。
姜曄看了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探過身去爲她細緻的扣上安全帶,在她的脣邊親了一口,唐靜芸攔住她,“回去,滿身的味道,我不舒服。”
姜曄抿脣,目光沉沉的驅車離開。
唐靜芸將頭側對着車窗,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的匯聚起,勾勒出一個弧度。肩膀和喉嚨上都很痛,她敢打賭,那兩個地方一定都青了。
笑聲在她的脣齒間無聲的流瀉,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真是越來越深了。
姜曄透過玻璃的反光,看到她勾起的弧度,嘴角也不經意的勾起,一開始的滿腔怒火早就消散在這個女人剛纔異常柔順的貼服裡。
他沒有告訴她,在看着她利落的開槍的時候,他的內心就帶起了一股征服欲。
想起她剛纔說的挑逗的話,眯眼,很好,他一定會讓她大補的,只是希望不要補過頭了,難免讓她消受不起啊!
車子載着兩人離開。來時是一人帶着一羣人,唐靜芸神經依舊高度的繃緊;去時是兩人相攜,唐靜芸卻忍不住眯起打起瞌睡。
好睏,這幾天爲了傅爺的事情奔波,她一直都沒有好好的睡覺。
姜曄半路棄車,換上一輛他早就預備好的車子,將原先開着的車子留給了心腹處理。
他抱着沉沉睡去的她,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驚心動魄,芸芸,你這一生,生是我的人,不要輕易的死了,沒有你的壓制,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