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作勢向那邊空餘的靶位走去,突然轉頭看了一眼剛纔說話的男人,淡淡地道,“槍對於我來說,確實是殺人的工具,不過既然有挑釁,那麼玩玩也未嘗不可!”
說完這話,她就轉身進入了靶場。
男人被她噎了一下,撇了撇嘴,嘀咕道,“什麼啊,說她胖還真喘上了,不知道的以爲有多厲害呢。”
他的聲音不算小,至少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胡茜悄悄的彎了脣角,露出一個小小的弧度。
周圍有人聽到了,有人偷偷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說了,這可是溫少帶來的朋友,真不怕得罪人啊!
也有知情的人,目光在他和胡茜的身上轉了一圈,聽說這人早就對着胡茜有意,看來真不是空穴來風啊。心裡打定主意要和他遠離一點。
唐靜芸耳力過人,自然也聽到了這個人的話,當下只是不在意的笑笑。
有實力的靠本事說話,沒實力的人靠嘴皮子吃飯。
當下走進靶場,對着旁邊位置的溫禮鳴笑着點頭致意。
溫禮鳴目露詫異,摘下了自己耳朵上的耳罩,皺眉道,“唐小姐,你怎麼……”
唐靜芸對他笑着擺擺手,將耳罩罩上,手拿起放置其上的射擊用的槍,低頭輕輕的撫摸着。
過了好久都沒有動作,讓周圍關注着她的人不由皺眉,更有人議論起來,“這唐小姐不會是連槍都不會開吧?剛纔難道是強撐面子?”
這說話的正是那個之前的男人。
只是在場內的溫禮鳴卻面色漸漸的嚴肅起來。他們溫家不是爆發戶,他溫禮鳴自然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紈絝子弟。
家裡雖然從政的人居多,但是打小在大院裡長大,更是有於俊才這樣世代爲伍的朋友做發小,自然對槍械這一塊也不是空有花架子。
想當年他也是在軍隊裡狠狠的磨礪過一陣子槍械。
唐靜芸這個動作或許在普通人眼裡,只是在隨意的撫摸着槍械,但是在他這個內行人眼裡,唐靜芸在這個時候,將自己全身的情況調整到了一個異常協調的樣子。
像是那微微屈起的膝蓋,手臂間稍彎的弧度,還有那腰腹間的蓄力,哪怕唐靜芸穿着襯衫,溫禮鳴都能猜測到此刻必定繃緊成一個優美弧度,隨時等待着爆發!
這樣的唐靜芸,像極了一隻蓄力待發的美洲花斑豹,那種動物,有着超強的爆發力,也有着……超強的危險!
溫禮鳴緊緊的盯着唐靜芸的手臂,他注意到她的沒有握槍的左手筆直的繃緊放在自己身側,中指和食指交叉繃緊。
這個動作讓她莫名的有種熟悉感,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他皺了皺眉頭,握槍的習慣每個人都不相同,他倒是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動作了。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唐靜芸倏然擡頭,緩緩的擡起手,盯着對面的靶子,眉頭緊蹙,扣住扳機的食指猛然扣下。
溫禮鳴下意識的去看一旁的電子平臺,然後看到了一個在他預料之中的數字——10環!
場外剛纔還在議論的人也是猛然閉住了嘴巴,因爲場外的電子版上面清楚的映出了“10環”兩個字,讓衆人不得不閉上嘴。
頓時剛纔還略顯嘈雜的場面變得很寂靜,胡茜剛剛彎起的弧度也僵在了嘴邊,看起來有幾分不可思議。
“靠!這是運氣……吧?”圍觀的人中,終於有個人開口打破了這片場地的安靜,他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語氣中帶着幾分難以置信。
偏偏沒有人提出異議,還有人附和的點點頭,“對!一定是運氣!她剛纔都沒有怎麼瞄準,就那麼打出去了,怎麼可能正中十環呢?”
“對的對的!我也這麼覺得!”剛纔那個男人連連點頭,將心裡那種詭異不安的念頭除去了。看了眼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胡茜,想起對方那淚眼汪汪的眼睛,心裡也就放鬆了許多。
不過場上的唐靜芸會就這樣放過他們嗎?
唐靜芸這人,碰上的人都知道,拿她現在的身家來說,確確實實是個很低調的人,從來都不喜歡炫富,也不會刻意的展現高高在上的地位。
但是,她有個習慣,那就是喜歡在她不爽的時候對讓她不爽的人打臉,而且還喜歡打的“啪啪”響。
可以說,這就是所謂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現實版表現。
所以,在唐靜芸開完她的第一槍的時候,她悄悄的彎起了弧度,鳳眸眯了眯,掩去了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裡泛起的凌厲的光芒!
溫禮鳴一直緊緊的盯着唐靜芸,自然沒有錯過她這樣的細微的面部表情,在看到她彎起的嘴角的時候,心中升起一個荒謬的念頭。
只見唐靜芸手指用力,猛然扣動扳機,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艹!”饒是自認爲很有禮儀風度的溫禮鳴,都忍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
他將目光轉向了電子屏幕,然後又將不可置信的目光轉回了唐靜芸的臉上,眼睛睜的老大,在看到唐靜芸面上一臉淡然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眼電子屏幕,他真的沒有看錯啊,居然是四個“十環”!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也是正經玩過槍的,比在場的很多人都要清楚,連擊的十環和單擊的十環含金量要高多少,後者只需要對於一次的把握,而前者卻需要掌控好每一次開槍後後坐力帶來的身體不同幅度的後震,在開槍的瞬間就要對身體實行微調。
往往差之毫釐就會造成偏差!
他溫禮鳴自認爲是沒有這個能力的,一百五十米靶子能夠單擊到9環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了,可是眼前居然出現了唐靜芸這個一個牛人!
不單單是溫禮鳴,場外的很多人此時都是震撼異常。
一開始挑釁唐靜芸的男人,心底再一次升起一種詭異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聲低喃道,“我沒有看錯吧……”
周圍自然沒有人迴應他,很多人都沉浸在這一次的震撼裡。
然後男人忍不住訕訕自嘲道,“她剛纔不會是認真的吧……?”
認真什麼?自然說的是唐靜芸說“槍是用來殺人的而不是消遣的”。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背後升起涼意,配上唐靜芸這麼厲害的槍技,怎麼看都覺得有幾分真實性啊。
一時間都是面面相覷。
“應該是開玩笑的,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一個人小聲的出聲解釋道。
在場的人都是呵呵一笑,將剛纔的震驚都收到了自己的心裡,真希望是開玩笑的。但是剛纔的那句話騙騙平頭百姓還好,越是像他們這樣的階層,越是能夠明白權力帶來的好處。
而且就算不是特權階層,這不還有軍隊這個大殺器的存在嗎?搞不好人家就是軍隊裡出來的呢!
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剛纔的男人頓時心底也升起了幾分後悔,就算他對胡茜有幾分喜歡,但也不想爲了她得罪這樣一個厲害的女人啊!
胡茜則是抿了抿脣,低頭的眼睛裡閃過幾分怨恨。
場內,唐靜芸收了槍,對着一旁的溫禮鳴抿脣笑了笑,“溫少,獻醜了。”
溫禮鳴大小場面也見識了不少,立馬就收斂了臉上的震驚,對着唐靜芸哈哈一笑,“唐小姐說笑了,如果你這樣厲害的本事還是獻醜的話,那讓我這樣的人該如何自處?”
心中卻是在暗自琢磨,自己到底輕視了她,當初見面的時候就知道唐靜芸在義合會看上去地位不低,既然有膽量和黑道打交道,怎麼可能沒有幾手本事防身?
他倒是不覺得唐靜芸是黑道的人,主要是唐靜芸身上沒有來自黑道人身上的凶煞。只是能夠練就這樣的本事,想來背景也不會太簡單。
說起來,唐靜芸能夠在槍械方面有這麼厲害的成就,一來歸功於她本身的就有這個天賦,她被異能改造的耳目聰明,正是適合玩槍一途。
二來姜曄的功勞也不可磨滅,自從那日從唐靜芸身上摸出了槍,姜曄雖然沒有追問過她爲何要隨身配槍,但是兩人一起在京都的日子裡,姜曄必然會帶着唐靜芸去練槍,將自己對槍械的感悟毫不保留的教授給唐靜芸。這才造就了她現在這樣的本事。
唐靜芸練槍至今,算得上是進步神速了。
對於溫禮鳴的讚賞,唐靜芸笑了笑,眉眼裡依舊是一開始的平靜,好似絲毫沒有在意這樣的成績,“不過是消遣一途,我也很少玩槍了。”
瞎說,唐靜芸哪裡是不玩槍,她只是槍槍見血罷了!
溫禮鳴聞言也是一笑,伸手一引,“請,唐小姐今日讓禮鳴我如此震驚,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真該和你好好喝一場!”
直到此時,溫禮鳴才深深的感覺到唐靜芸這個女人和家中的很多女性長輩,乃至整個京都大部分的閨秀的不同。
她不是一個適合養在家裡的婦人,而是一個能夠在遼闊的天空中一展英姿的飛鷹。
她平和淡然的笑容裡,只是掩飾了她的本性。他不相信能夠開槍如此激烈的女人,會真的那麼平和。想起了那次在她的古董鋪子裡的交鋒,不由抿了抿脣。
唐靜芸不知道溫禮鳴心中的想法,但是不妨礙她從別人眼中看出震驚,心底悄悄勾脣,呵,這回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人上前來找不痛快了吧?
兩人相攜走出來,唐靜芸對着一開始的男人笑了笑,“怎麼,這位少爺現在有興趣下去玩一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