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
寧舒晚上回了一趟家,帶了幾套父親的換洗衣服過來,由於麻醉後沒有放氣的關係,寧懷德還不能進食,寧舒只得拿棉棒蘸了水在他乾燥的嘴脣上抹了抹,等到所有事都做好後已經晚上十點鐘了。
“今天不用打工啊?”寧懷德躺在牀上,看着背對着他整理衣物的兒子。
寧舒頭也沒回的答:“今天請假了。”
“我沒事,你該忙什麼就去忙,最重要的是別耽誤了學業。”
“我知道,你先睡一會兒。”
寧懷德嗯了一聲才閉上了眼睛,麻醉過後的身體經過了長達幾個小時的疼痛後,現在終於能安心的躺了一會兒了,寧舒走到牀邊,替父親掖了掖被角,然後走到窗邊的沙發上躺下,身上抱着一件不算厚實的外套,現在雖然是盛夏,但是夜晚還是有些涼意,位於頂層的病房窗外有風呼嘯而過,吹得窗簾四散而起。
今天這一天着實累了,才躺下沒多久,他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病牀上原本睡着的寧懷德這時突然睜開了眼睛,就着房間裡不太明亮的光線看着那沙發上的身影,久久沒有轉開視線,良久,安靜的病房裡響起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張曉的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院方就有人來通知他,天陽集團已經預付了一個月的費用,其中包括了住院費診療費醫藥費零零種種,寧舒看着手裡那一列清單,微微皺起眉。
醫生說寧懷德的恢復情況良好,只要住到傷口能拆線就能出院。
壓在心上的石頭暗暗落了地,寧舒也恢復了正常的作息時間,寧懷德在醫院有護士照看着,到了飯點也有護士會打飯上來,寧舒感激她們的用心和熱情,這也使得他更加專心的備考。
白天上課,下課後去醫院陪父親,下午六點再去便利店打工,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天,直到第五天,張曉的再次到來。
寧舒下了課急急的往醫院趕,剛出電梯,就看見原本應該清靜的走廊裡站了幾個戴着墨鏡的男人,他們均是一身黑衣,雙手交握於前,一臉冷漠的表情,看見突然出現在電梯口的他,那些人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寧舒心裡一緊,忙走到父親所在病房門前,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病房裡除了父親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張曉,另一個背對着門口,看不見面容,只能看見對方挺拔的身影和負在身後那骨格分明的修長手指。
裡面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看見父親臉上堆滿了笑容,一副開心的模樣。
他站在門口,忘了要推門進去,直到面前的門突然從裡面打開,張曉的臉猶地映入眼簾,張曉看見他,笑道:“寧舒,下課啦?”
寧舒點點頭,輕應了一句。
張曉這時已經走出了病房,寧舒這纔看清那個背對着門站着的男人的面容。
以前他從來不信這世上有風華絕代這樣的人存在,直到這一刻,看見眼前這個人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世上任何華麗的詞藻都無法形容這個人的容顏,那是一種讓人覺得不真實的俊美,彷彿被刻在了畫裡,遙遠得很。
夕陽的角度已經傾斜,如血的殘陽餘光從病房裡的窗戶透進來,從他的身後延伸過來,眼前背光而立的男人,清晰深刻的輪廓被分割成了黑夜與白晝,如同天使與魔鬼並存一般,邪魅得近乎詭異。
“寧舒,這是天陽集團在亞太區的總裁,我的老闆。”張曉站在兩人身邊,微笑着介紹道。
寧舒被他的聲音拉回來,視線平行過去,剛好觸及到那人□□在空氣裡的鎖骨,像魚骨一樣微微彎曲的細骨,在不算白皙的肌膚上突兀橫亙,讓人莫名的想到一些奇怪的畫面,寧舒甩甩頭,看着那兩條鎖骨,說道:“李先生,你好。”
“李嚴熙。”
低沉的嗓音,帶着金屬的質感在耳畔輕響,寧舒愣了一下,聽見那人低柔的聲線繼續:“對於我的司機撞了你父親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希望沒有給你們造成太大的困擾,我都聽張曉說了,一切補償都是你應得的,不需要感到不安,那張借據,我會好好收藏,若有一天你真的獨擋一面了,要記得找我要回去,我會一直等到那一天。”
寧舒點了點頭,擡起頭來第一次正視那人俊美得令人無法逼視的臉,堅定的說道:“我會的。”
名叫李嚴熙的男人微微勾脣,牽起一抹淺淡的笑容,然後從他身邊走過,寧舒覺得,那帶起的風都透着不一樣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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