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方又交代了高戰幾句明天要注意的幾個重點方面,雖然卓顧那邊出幺蛾子的機率不大,不過以他的爲人,是很難真的對任何人完全放心。話剛說完,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雷方看了看號碼,臉上露出幾分笑意,然後對高戰揮了揮手,高戰會意的離開,並隨手關上了門。
雷方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調侃道:“子萱,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傳來朱子萱的微微的笑聲,道:“雷哥哥現在成了大忙人,我打個電話都不行了嗎?”
“行,我敢說不行嗎?”雷方起身走到了窗戶邊,拉開了窗簾,讓屋外的陽光投射進來。正是盛夏時節,毒辣的光芒刺在臉上,竟有了些灼熱的痛感!
“在明珠待的還習慣嗎?聽說那邊的飯菜不怎麼好吃啊!”
“我這人不挑食的,雷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呢,江東美食那麼多,在關山恐怕又胖了不少吧?當心變成一頭小肥豬,可就沒人要嘍!”
雷方哈哈大笑,眼中少有的浮現出幾分溫柔的神色。不管他對其他人如何,對朱子萱,卻是唯一的例外。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朱子萱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道“你……最近見到溫諒了嗎?”
雷方不知道朱子萱爲什麼問到溫諒,雖說之前兩人有些互動和瓜葛,但自從這小丫頭去了華金,相互間的交集應該不多才是,道:“昨天還在一起吃的飯……對了,他剛從明珠回來,可能不知道你已經調到了明珠工作,不然一定會找你的……”
“我們見過了!”朱子萱又重複了一遍,道:“我們見過了……那天和朋友去洲際酒店泡吧,他也住那。正好遇到了。”
“嗯?”雷方頓了下,更是疑惑朱子萱話裡的意思,道:“那就好啊,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朱子萱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才低聲道:“雷哥哥,你和寧夕姐、溫諒他們都很好,能不能勸勸他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吵架?”
雷方眉頭一皺,心口驟然緊了一緊。連聲音也不知覺的高了些,道:“誰跟誰吵架?”
“夕姐跟溫諒啊,他們兩個在明珠這邊鬧的很不愉快……你不是見過他了嗎,還不知道嗎?”
“我們都忙,沒來得及談明珠的事。”雷方隨口解釋了一句,又追問道:“子萱,你確定嗎,這可不是小事,如果僅僅是道聽途說。或者捕風捉影,我可要批評你的!”
朱子萱幽幽的道:“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可他們兩個因爲合作基金會炒作期貨的事意見不同,幾乎都翻了臉……”
接着她說了溫諒在洲際喝醉的事。以及寧夕提到溫諒時的態度,末了還勸雷方居中勸解一下,讓他們不要爲了金錢這樣的身外物,而搞出什麼誤會來。雷方自然滿口答應。不過心裡真正想的東西,卻是不能告訴朱子萱知道。
掛了電話,雷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沉思了很長時間。眼中閃過了疑慮、不解、驚訝等神色,不過最後還是化作了一聲淡淡的冷笑,以及從胸腹中慢慢滲透出來的快意!
對他而言,發生這樣的事,才符合他對人性醜惡和社會規則的終極認知!
鳥爲食亡,人爲財死,
世間人盡皆如此,沒有例外,也不會有例外!
縱然有情又如何,縱然有義又如何,是,有些人可以同甘苦共患難,生死不渝不離不棄,但人與人之間從來無所謂忠誠,忠誠只因背叛的籌碼太低。當面對五千萬時可以同甘苦,面對一個億時可以共患難,但擺放在你面前的是五億,十億,二十億,五十億呢?
錢固然是個數字,可當這個數字大到一定程度,就具備了魔法師的魔法效應,夫妻反目,兄弟成仇,各出心機,不擇手段,都不過等閒事耳。更何況雷方一直都不看好寧夕和溫諒的未來,以寧家的地位,寧夕要是平庸無常的女孩,或許還有一丁點的可能性,但偏偏她驚才絕豔,回國短短一年,就以個人表現出來的能力,成爲了家族重點培養的對象,這樣的人,豈是來自青州的一個普通人所能奢望的?哪怕這個人有幾分小聰明……就算不論家族地位的差異,當寧夕逐漸接觸到更高層次的人和事,她的世界就會變得截然不同,那時候溫諒無論如何追趕不上她的腳步,有了差距,就會有裂痕,有了裂痕,就會慢慢的擴大,最終變得無可挽回。
事實又如何呢?
果不其然!
要說當初炒作上寧高科的時候,兩人還能合作無間,寧夕看似對溫諒言聽計從,那也只是因爲她剛剛回國,對國內的遊戲規則不太瞭解,所以倚重,所以追隨。可當金錢的戰場挪到了國際上,畢業於沃頓的她,自然要比溫諒更具有發言權,一山難容二虎,也由此兩人開始了意見不和,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怪不得這次從溫諒這個奸猾似鬼的傢伙手裡強奪一億的股份,他那麼痛快就答應了下來,原來是跟寧夕起了分歧,背後無山,心中沒底,從而懼怕了自己幾分。
早知道,呵,一億,還是太少了啊!
不過雷方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溫諒跟寧夕只是吵架,沒有到真正分裂的地步,他也不能做的太過。另外溫諒如今氣勢已成,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分來一個億,也算差強人意吧!
溫諒跟唐葉分開後,徑自回了青州,不過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位於華山區的碧雅思旗艦店。碧雅思的原址是快又多,經過重新裝修,變得十分高大上,開業以來又接連推出了幾次大型宣傳活動,現在已經成爲青州數的着的高檔服裝店,吸引了不少有錢有勢的太太小姐們光臨。
進了門,迎過來的是那個曾在菘藍服裝城的碧雅思店裡上班的小姑娘,現在換了一身很正式的ol套裝,頭髮也盤了起來,清爽之外多添了幾分成熟穩重。看到溫諒立刻笑了起來,臉上的小酒窩很是醒目。
“小辛姐,我媽呢?”
小姑娘名叫辛欣,指了指裡面的小辦公室,吐了吐舌頭,道:“在裡面呢,一位客人剛剛發脾氣,老闆正在說好話呢。”
“發脾氣?”
“嗯,前段時間促銷時賣的衣服,當時說了因爲批次原因,可能會起球褶皺之類的小問題,也因此都是成本價出售。可過了一個多月了,這位顧客拿着衣服過來,非要退貨,簡直不講理……”
正好又有人進門,溫諒笑道:“你去招呼客人吧,我過去看看。”
這間店面面積比較大,所以在最裡面隔了一個十平米的小辦公室出來,平時休息啊換衣服啊商量事情啊比較方便,溫諒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一個女人的咆哮聲:“你這什麼破店,什麼破衣服,花了我幾百塊,結果回去穿了不到三次就起了一身的毛球。知道我平時都出席什麼場合嗎,害的我被朋友笑話,你擔當的起嗎?”
接着是丁枚的歉然聲,道:“實在對不起,不過當初賣的時候就已經說了,這件衣服可能會有這種問題,所以價格上已經打了對摺……其實您看看,不過是衣服下角起了一點毛球而已,並沒您說的那麼嚴重對不對?我們可以幫您處理一下,保證不會有人看的出來。”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是諷刺我買不起正品,纔買了瑕疵品是不是?”然後砰的一聲,不知道是拍打在桌子上,還是踢倒了椅子,“誰聽你說過這話,反正我買的時候可不知道這是瑕疵品,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說法,我讓你店開不下去,信不,信不?”
丁枚顯然也來了火氣,道:“我正正經經開店,清清白白做生意,還怕你打官司不成?”
“行,你說的啊,等着!”
門啪的拉開,一個留着波浪頭,猩紅大嘴脣的中年婦女氣沖沖的走了出來,正好溫諒站在門口擋住了她的路,伸手一推,罵道:“沒長眼啊,讓開!”
溫諒笑着側了側身子,讓婦人過去,然後走進房裡,將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道:“碰到找茬的了?”
丁枚正在生氣,看到兒子立刻轉怒爲喜,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道:“跑出去這麼久,還知道回家啊?”
溫諒咧着嘴踮着腳,哎呀呀叫道:“疼疼!輕點……媽,我最近正走黴運,你可別把我耳朵揪的破了相,到時候更倒黴……”
“啊?”聽兒子這樣說,丁枚嚇的立刻鬆開了手,還湊到耳朵上看了看,眉開眼笑的道:“沒事沒事,圓潤着呢,破不了!”
等溫諒坐下,變戲法的掏出來一個盒子遞了過去,丁枚疑惑的道:“什麼東西?”
打開來一看,竟是一枚做工精緻,漂亮的有點過分的鑽石項鍊。
沒有女人不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丁枚自然喜不勝收,溫諒過去幫她戴了起來,誇道:“媽你這樣一打扮,可是把明珠市那些明星都給比下去了,保證我爸看到,眼睛都要直了。”
“貧嘴!”
正說笑的時候,外面傳來亂糟糟的吵鬧聲,溫諒直起腰,輕笑道:“還真是找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