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王府。
明鑲看着燈火通明,威嚴肅穆的王府大門,冷漠如常,眸子如平靜的湖面從硃紅色的大門掃過,沒有半點波瀾,似乎這就是個陌生的地方,沒有怨憤,沒有半點感情。
走到這一步,她已經沒有後路,就算有,也會被卓不凡截斷吧,逃不掉,她就主動迎上。
想起卓不凡,她眼眸一暗,懷中阿鬼動了動,睜開眼,眨了眨,讓她心頭一軟。
“姑娘今晚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請跟奴婢來。”門口,誠王府的婢子看到她身後的兩個護衛,恭敬不足,冷漠有餘的迎上來。
明鑲掃了她們一眼,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來,只是轉瞬即逝,快的沒人發現。
慕容鐟倒真是貼心,婢子都送來她慣用的。
冬雪和秋霜,當初慕容鐟安置在她身邊的人,現在又送到她跟前來,還真是緣分不淺呢。
這兩個婢子長相都不俗,一清冷一孤傲,不像婢女,慕容鐟也沒有把她們當成一般的婢女,說起來當初她莫名其妙懷了崽,身邊的丫頭婆子基本都不見了,所謂不見,多半是再也見不着了,而且上官輕舞進門,這府上也清理了一遍,基本上除了那個嶽海山,就這兩隻還在,自然她們也不是簡單的。
至少在當婢女的態度上,就挑不出錯處來,宰相門前七品官,誠王府裡被慕容鐟記得住,用得上的婢子,也不會太差。
明鑲當初沒有將她們收做心腹的打算,現在,對這兩個舊人,也相當的平靜,只是揣摩不出慕容鐟的用意,繼續留下這兩人是監視呢,還是給自己出氣?
和以前一樣,冬雪和秋霜將婢子要做的事情都做的很完美,根本不需要她吩咐,一個奶孃已經在屋內候着,是伺候阿鬼的,室內還準備了沐浴的水,大冷天的難爲她們居然還灑了花瓣,還有一身葡萄紫的衫裙,一件淺粉棉褙子。
明鑲盯着那奶孃將奶擠到小碗裡,拿銀針驗了沒有毒,才親自餵了阿鬼。
沐浴的時候,把搖籃放在自己看的到的地方,衣服也是再三檢查沒有毒,沒有其他的髒東西才勉強…扔在一邊,默默的穿上自己的衣服。桌子上的茶水點心,專門準備的飯菜,她也一口沒吃。
不僅沒吃,反而拿出自己的小包袱,摸出兩個幹饅頭,一邊吃,一邊驗毒…不吃,不妨礙她驗一下毒,跟着孟一昶兩年,多少也有些識毒的本事,何況她還偷了孟一昶一個試毒的好工具在手,一一試完了,將人驅走,在屋內擺了個陣勢,然後抱着阿鬼,倒頭就睡,就連睡覺也不敢太死了。
當着冬雪和秋霜,無視她們面上的愕然,做的很理所當然,慕容鐟,還不值得她信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幾天幾乎沒有閤眼,她是真的累了,不管慕容鐟今天能不能順利出宮,也不管誠王府還有多少危機。慕容鐟應該不會耍詐吧?不然他救自己幹嘛?心虛?彌補?明鑲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
嶽海山沉着臉,聽了秋霜的彙報,默默的看向皇宮的方向,嘆了一口氣,爲自家王爺點了一根蠟燭,王爺什麼時候這麼討好一個女人?而且,王爺這番討好不成,還被當成驢肝肺,就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麼來路,想到這個嬰孩和王爺血脈相承……饒是幕僚兼管家,聰明過人,也茫然了。
而此時,在宮中宴會上衆人矚目的誠王,淡定的看着他的兄長一臉和善的宣了太醫,擔憂的看着他的長子,好的有些過分的詮釋了一個大伯的角色。
他的長子被他的王妃抱着,莫名其妙的就被一個舞姬手中的鈴鐺砸中,額頭見了血,看着人羣中那個可憐巴巴的看着自己,有些無措驚慌的女子,他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冷意。
都到現在了,他隱隱也猜到了什麼,只是從未去想過這件事罷了,他從未想過寧可拋棄*冠後宮的皇貴妃位不要的女子會背叛他。
慕容鐟可以深情,可以柔和,情到濃時,可以給你全部,若是背叛,明氏女之死就是下場。越是情深的人越是容不得背叛,上官傾手中冒出冷汗,垂下頭身子發抖,就連雲緋染探究中帶着嘲諷的笑容,她都忽視了。
殿中,如非筆挺的跪在地上,他身後跪了一地的如非樂坊的舞姬,爲那個舞姬的失手請罪。雖然這舞姬犯了錯,當場就撞死在殿上了。
正中首位的帝王深沉難測,一揮手,恕免了他們,如非跪着轉向慕容鐟:“求王爺原諒,如非罪該萬死,傷了小世子。”
慕容鐟溫文爾雅的站在那裡,風姿卓越的如非跪着,兩人視線相觸,慕容鐟面上帶笑,只是這笑裡像是藏了刀,燈光下,這冷厲倒是看着緩了幾分,旁人看着,誠王還是那般溫和無害,衆目睽睽之下,誠王本要說話,卻突然打了兩個巨響無比的噴嚏,任由如非磕了兩個頭,口沫鼻涕灑瞭如非一頭。
當衆打噴嚏…額,讓殿中一顆顆垂着的腦袋隱隱一動,眼角的餘光看到如非即使是跪着,身體往後仰,掩飾不住的嫌惡,等下隱隱還有幾滴水汽,幾乎不可置信,誠王打噴嚏啊,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的這麼驚天動地。
這麼不雅的動作,就是殿上幾個文臣眼中及其粗鄙的武將都沒有當衆做過啊,誠王雖然是軍功在身,兵權在手,但是這文雅的氣質,他們從未將誠王和粗鄙,和打噴嚏畫上等號,可是居然特麼發生了,誠王這麼尊貴的身份居然也不掩飾一下……這驚訝的程度無異於上茅房碰到誠王一樣,原來天子的弟弟也會打噴嚏啊。
要是宮門口那個小兵知道這些大人的想法,肯定是恨恨的鄙視他們,天子怎麼了,天子,天子的媳婦,娘都是要上茅房的,拉屎也是一樣的臭。
還是喝酒喝的雙頰微紅的慕容鈺的反應最爲直接:“五哥,你這是受了風寒麼?噴得我桌子上都是,不過弟弟我不嫌棄你……嘿嘿。”爲了表示真的不嫌棄,他撇撇嘴,將離慕容鐟最近的一疊點心端到面前,夾了一塊歪歪扭扭的塞進嘴裡吃了,差點戳到鼻子裡去。
“果然,還是母后宮裡的點心最好吃,母后沒來…送來的點心甜…而不膩,我天禧樓…都做不出來,皇兄…再讓母后送……”然後又嘿嘿嘿的笑了兩聲,之後像是不知道眼前形勢變化似的,繼續自酌自飲了兩杯,然後往桌子上一趴,不動了。
慕容鐟:……
慕容鐟臉色很快恢復如常,淡定的掏出巾帕擦了擦鼻子,道:“起來吧。”當那兩個噴嚏不存在。
太醫正好匆匆進來,滿頭是汗,垂着頭不等行禮,就被慕容錚趕去給誠王世子瞧傷勢。小世子額頭上的血跡被太醫擦去,然後不着痕跡的將巾帕塞進袖籠,慕容鐟看見了只當做沒看見。
本來不是多大的事,太醫包了傷口便要退下。
“楊太醫,給誠王也悄悄,誠王許是受了風寒。”帝王一出口,四下更是安靜。
只有如非嘴角抽了抽,很想衝出去洗個澡洗個頭,現在也只能按捺住,看向盯着自己的那道迫人視線,他心中暗暗咒罵,就讓你囂張幾天,本公子可不是爲你辦事,任你拿捏的。
雲姜和慕容鐟對面而坐,作爲客人他自然是不好說什麼,形勢沒有按照預料中的發展,眸子裡一閃而逝的陰鷙。
“如此就勞煩太醫,給本王好好看看。”慕容鐟說完,坐下來,配合的伸出手腕。
太醫還有什麼說的,哭喪着臉上前來,這神情就像是死了全家,其實可不就是要死全家了麼,今天說不定要把命交代在這裡了。太醫暗咒了一聲,這苦逼的職業,有時候醫術太低治不好,會被砍頭,有時候醫術太高,治好了不該治好的人,也會被砍頭,更多的時候,治病治出了隱秘,也是會被砍頭的,太醫豈止是對醫術有過高要求!何況,來的時候他就收到了上意,這不是來治病,這是來給自己挖坑。
“楊太醫,怎麼?本王這風寒很嚴重?”慕容鐟沉聲問道。
太醫哆哆嗦嗦的收回手,面上苦澀悲慼未消,想起領自己進門的那公公說的話,心底發涼,琢磨了一番,正待開口,又被打斷了。
打斷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慕容鐟,“楊太醫,本王聽說,太醫院新研究了一種療法,放血療法治療風寒很是有效,今日,本王也來試試?”
太醫心中一抖,腳步發顫,看見慕容鐟發亮的眸子,額頭滲出冷汗來,後背都溼透了,“啪”的一聲跪在地上。
誠王這是知道了什麼嗎?肯定是知道了,若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皇上還可能繞他一命,可現在王爺也知曉了,大禍臨頭了……
太醫不堪忍受巨大的心理壓力,結巴的不成樣子,皇帝慕容錚眼神衣襟,就是雲姜端着酒杯的手也微微一抖,掃了眼上官傾,上官傾垂着頭,但是離慕容鐟最近,她沒有看到雲姜的打量,但是卻察覺到了慕容鐟周身的寒意,抱着哭累了有些怏怏的兒子的胳膊緊了緊,通體發寒。如非眉頭像是打了兩個結。
慕容鐟反而是雖冷淡的人,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眼神越發清寒:“楊太醫,這是作甚?本王還指着你治病呢!”
楊太醫只知道一個勁的哆嗦,慕容錚眉心一跳:“拖出去!”
兩個侍衛進來,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楊太醫的胳膊。
可憐那太醫出門的時候還結結巴巴的喊着:“王爺饒命,王爺…恕罪…”
慕容鐟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氣氛頓時越發冷了下來,好好的一場宮宴,死了個舞姬,這個太醫多半也活不成了,還傷了誠王世子。
慕容錚一說不吃了。如非就趕緊磕完頭走了,雖然長得好看,但是地位最低,自然是最早走的。反正看樣子慕容鐟已經開始懷疑了,事情成功一半,他不走也得走。
這些來參加宴會的臣子,個個都是人精,皇上這擺明了是要處理家事的節奏,他們不走,等着知道了不該知道的被殺頭啊,於是,紛紛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皇后雲緋染說喝的有些頭暈,也走了,她倒是想留下來看熱鬧,但是是真的頭暈了,今天有挖苦了上官傾,見到上官傾這小媳婦般可憐巴巴的眼神,她一激動,不小心多喝了,此時站立都有些不穩,被兩個宮女扶着走了。
最後殿上只剩下皇帝,皇帝身後秤不離砣、公不離婆的老太監,當柱子的宮婢們,慕容鐟,已經酒醉不醒,還不斷說夢話的慕容鈺,慕容鐟未走,上官傾是他的王妃,自然也未走。雲姜是這宴會宴請的主要客人,自然也是最後走,饒有深意的看了眼慕容鐟,和皇帝虛與委蛇了一番才離開。
慕容鈺倒是沒人將他請走,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存在感太低,這個小王爺一直就沒有什麼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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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鐟似笑非笑的迎上慕容錚的探究,笑容冷淡:“給本王拿碗清水來。”
慕容錚微微偏了偏頭,那老太監垂着頭,看着自己的鼻子迅速的離開,很快就端來一碗清水,連同那太醫揣走的染血的巾帕也帶了進來,恭敬的放在慕容鐟面前。
慕容鐟一笑,伸出食指,拇指一劃,手指尖冒出一滴血,“啪嗒”一聲落在清水裡了,這聲音極爲細微,卻像是滴在上官傾心上,本來沒有血色的臉,更是蒼白如紙。抱着孩子的手抖的更嚴重,不管這孩子是不是慕容鐟的,她都完了,現在她已經顧不得心中壓抑很久的懷疑和不安,腦子一片空白,她沒有做對不起阿鐟的事情,但是這個孩子,還有那天晚上昏昏暗暗的帳子裡……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記憶想出閘的水涌上來。
那老太監將巾帕上的血劃在水中,靜默片刻,渾濁的老眼微閃,很快垂下眼皮,慕容鐟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老太監又端着那碗去給皇上看。
皇帝眼一眯,看了眼上官傾,目光森寒如刀,可惜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上官傾正在發呆,根本沒有看到。
“鐟弟,這滴血認親也做不得準,朕記得徐太醫好像說過。”慕容錚狀似隨口說了句,無意義的安慰的話。
那老太監低聲說了句什麼,慕容錚眼睛一亮:“去,拿進來。”
老太監垂着就沒有擡起過的頭匆匆又走了,慕容鐟眼皮微動,輕笑了一聲,神色微暗。
“鐟弟,鬼手神醫孟一昶正好進宮來給太后診治,聽聞孟一昶有一藥水,可以分辨血緣……”說着,炯炯有神的看着慕容鐟,等着他接話。
慕容鐟挑挑眉:“皇兄掛心了。”說着意味不明的笑了,若是他沒有猜錯,那個幫阿鬼診治的就是孟一昶,在卓不凡的北門小院那幾天,沒少聽卓不凡叫他一場夢。能夠給阿鬼換血,能夠找到自己,完璧換回上官傾的兒子……卓不凡這裡頭還真不少摻合!
他看向上官傾,脣角微勾,似冷漠,似嘲諷。
上官傾的兒子,他慕容鐟不容背叛,這個孩子,現在他若還不知道,就是真蠢了,明鑲點出如非的名字,他就已經有了警覺,上官傾是如非唯一幫他做的一件事,在如非樂坊,他只一次失控,然後…從懷疑阿鬼的身份起,他就認定了那晚是明鑲,早就對所謂長子的身份有了質疑。
現在這一出鬧劇,不過是認定了而已。
上官傾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臉死灰。
不管她多麼恐懼慌亂害怕,該來的還是會來,慕容鐟不阻止,慕容錚極力推動,看到慕容鐟戴綠帽子,他最是開心,他還來不及實施這個計劃,上官傾這個踐人居然三年前早就給了慕容鐟難堪。
這個孽種出生的時候,太醫就說了是足月出生,肯定不是自己的,既然不是自己的,不管是誰的,只要不是慕容鐟的,他都高興。
看着老太監將一滴藥水滴入清水中,他瞪大眼瞧着,比慕容鐟還激動,還興奮,幾乎一炷香的時間,那兩滴血還是遠遠的不融合,慕容錚按捺住激動晃了晃碗,依舊沒有融合的跡象。
慕容錚頓時覺得圓滿了,不管怎麼說,他是帝王,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不能容忍妻妾的背叛,極力忍住笑,慕容錚面上看着有些猙獰,雖然帝王之術首先學的就是不將情緒表露於色,而他一直是個中高手,但是此時不同他時,他喜歪了嘴,還好上官傾詐死了,不然被戴綠帽子的就是他,依照自己以前的愚蠢,對上官傾的喜愛,說不定這個綠帽子還會是太子,這麼一想,慕容錚真想放聲大笑,可是…作爲一個好兄長,他不能,只能憋着。
“鐟弟……”聲音隱隱有些抖動,額頭上爆出幾條青色的經絡,可見忍的多辛苦。
慕容鐟上前兩步,隨意看了眼那碗,早在意料之中,他還是面色泛冷。不管是誰當了綠頭王八都不會高興。他還對這個孽子疼愛了兩年!
手握成拳,眸子晦暗的像是外面無月無星的夜空,指甲掐到肉裡,他得忍,慕容鐟從來都是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
再擡起頭,面色如常,就是慕容錚都有些佩服他了,要知道,當初得知上官傾詐死離宮,他一怒之下處死了原本伺候上官傾的全部宮婢和太監,甚至差點砸了鍾秀殿。
“皇兄,若是無事臣弟先回去了,畢竟臣弟有要事在身。”慕容鐟淡淡的道,聲音裡甚至沒有起伏。
慕容錚激動的情緒頓時像是被兜了一盆冷水,涼了下來,想要看慕容鐟惱羞成怒的神色的願望落空了。
兩人對視,意味深長,慕容錚手微微攏成拳頭,放在脣下,咳了咳:“鐟弟有事就走吧。”
慕容鐟轉身,掃了眼上官傾,大步離去。
身後,慕容錚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來,上官傾就是踩着這樣的笑聲回過神來,腳步虛浮的往外走。神色複雜的看着懷中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兒子,雙眸通紅。忐忑了兩三年,她肩膀一鬆,這天總算來了。
殿內,慕容錚放聲大笑了一陣,看着幾乎和牆壁融爲一體的宮婢,揮了揮手:“都下去吧!對了,將這碗水送去誠王府。”
宮婢們垂着頭,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皇上居然沒有殺她們,她們聽到的那隻言片語已經足夠死一百次了,輕飄飄的出了殿,汗溼了的衣衫被夜風一吹,連連哆嗦,腳步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慕容鈺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桌面上滾到桌底了,面泛紅色,口水流了一地,慕容錚的笑聲也沒讓他醒過來。再說慕容錚心情愉悅,哪裡注意到他,倒是有兩個宮婢注意到了,可也不敢說啊。
等慕容錚離去,桌底籠罩在一片陰影中的慕容鈺緩緩睜開眼,眼中可沒有半點迷糊。
宮門處,孟一昶被一個太監領着,送上了馬車,作爲名滿天下的神醫,他值得這般待遇,馬車一動,他呼出一口氣,暗道:哎,一顆養榮丸就這麼送出去了。車輪咯吱咯吱的想着,他開始閉目養神。
突然車身猛烈的一晃,馬上傳來車伕有些驚慌的聲音:“孟神醫,有人擋路了。”
孟一昶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並無半點睡意,無聲的一笑,眸子爍爍發亮,還真來了。
“鬼手神醫果然名不虛傳,滴血驗親都能被破解,本宮佩服。”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