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酒不醉人情自醉
“是啊,我們要去——”
“旅行!”南風忙不迭的接過師傅的話,“你也知道師傅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嘛,時日也無多了,想出去看看,走走,散散心,你說是不是啊師傅?”
臭小子,有你這麼說你可敬可親帥氣瀟灑又成熟有魅力的師傅的嗎?!
牡丹不解又幽怨的看了南風一眼,有點明白了,又有點不明白,不過南風這麼說肯定有他的用意,遂忍辱負重配合的點點頭。
“那,我……”
“你爲什麼不可以去是吧,外面現在亂着呢,你還是好好呆在這兒練功吧,有我陪着師傅就夠了。”沒等陸子夜說完,南風再次展現了超高的造句能力以及發揮想象力的水平。
“不是,”意外的,陸子夜並不是提出要一起去,而是緩緩道:“我想說的是,過了今晚你們再走吧,今晚一起吃頓飯,當我爲你們踐行吧。”
“踐行?”
一彎新月低懸,一杯清寂的酒水應着薄涼,師徒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安安生生的吃頓飯。
南風吃什麼都不挑,受身邊人的影響,吃起東西來也不再跟趕着去投胎似的狼吞虎嚥,而是等入口的東西完全嚼碎之後嚥下,才提起筷子去夾菜。
牡丹斟滿了一杯又一杯的花釀,仰頭灌下肚,這樣迷人的月色,這樣雅靜的景緻,酒不醉人人自會被景醉,醺醺然中莫名有些惆悵。
吃的差不多了之時,陸子夜溫聲道:“南風,把你的笛子給我,我們換一換吧。”他摘下自己腰側一直懸掛着的流蘇,伸掌送到南風眼前。
“哦,好。”不懂他這麼做的用意,不過還是順從的低頭摘下系在自己腰間的短笛,拿了流蘇,把短笛放到了陸子夜的手中。
陸子夜喝口水潤潤嗓子,隨即舉起短笛,放到脣邊,輕輕的吹了起來。
嚯!沒想到他竟然會吹笛子!南風和牡丹默契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笛聲婉轉悠揚,流暢好聽的旋律之間,卻透着淡淡的淒涼,勾起人內心最深處的無助和脆弱,親情,愛情,是這輩子都斬不斷的羈絆。
牡丹目光迷離的託着腮靜靜聆聽,南風也停了筷子,垂眸不去看最是相思的明月。
夜風徐徐,夜涼如水,一曲終了,牡丹幽幽道:“我要殺了那個殺千刀的。”
噗……他師傅名字奇葩就算了,人也這麼奇葩,聽完這麼好聽的曲子不該先讚一句麼,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個什麼情況?
見兩位徒弟不明所以的樣子,他嘿嘿一笑,只是笑裡有着掩飾不住的怒意,“那笛子根本就不是我送給他的,可惡,我送的東西竟然拿個次品來頂替,蕭雍,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長高了就不用腦袋了啊,沒事兒,小爺代表月亮來削你……嗝……”
打了個酒嗝,牡丹起身就要走,南風忙攙住他的胳膊,道:“師傅,你是不是喝醉了啊,怎麼胡言亂語的?”
“我沒醉!”不耐的揮開他的手,牡丹炯炯有神的回頭看了眼那隻短笛,他送給蕭雍的那隻,顏色比這個要深一點,仔細看隱隱透着瑰麗的血紅,那是因爲短笛中被滴入他的血所致,而這隻短笛,雖然和那隻極其的像,但不是就是不是!!!
他和蕭雍都是男人,還一個是魔尊,一個是神仙,如果決定在一起,註定無法過安穩日子,這短笛就相當於定情信物了,把定情信物給倆徒弟用,他沒意見,反正都是一家人了,可這定情信物不是原來的那隻,又是個什麼事兒,他得去問個清楚!
南風腦袋轉得飛快,憑藉剛纔師傅說的話,就把事情猜了個八 九不離十,好歹蕭雍也算是救過他一命,當時還答應人家在師傅面前多說點他的好話,便規勸道:“師傅啊,這說不定是個誤會呢,蕭前輩可能覺得你送給他的笛子很寶貴,就妥善安放了起來,拿着替代品在見不到師傅你的時候聊以慰藉,也有可能啊!”
牡丹冷笑一聲,搖搖頭不接受這個說法,教育不諳世事的小老鼠精道:“在我們這裡啊,定情信物是要貼身攜帶的,一旦弄丟了,或者弄碎了,都是不好的兆頭,而他若無正當理由的不帶,則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嚥了口口水,南風直覺不妙,低聲道:“什麼問題?”
“此情已斷!”
啊?!!這麼嚴重啊,南風還想再說什麼挽回一下,牡丹已經拎着酒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搖晃着走遠。
隨後傳來的叮囑聲把他要追上去的腳步釘在了原地:“不用跟着我,你們吃完之後洗洗睡吧,明早我會準時回來的!”
原來,不是師傅愛的不深,而是他的愛隱而不發,不到關鍵時候,是無法表現出來的。
可看蕭前輩的樣子,更不像是要和師傅掰了啊,那男人只有對着師傅的時候纔像個有情有義的‘人’,就憑這點,他就敢說,今晚,師傅絕對要失、身、了。
唉……師大不中留啊。
兩隻徒弟謹遵師囑,吃完了洗,洗完了睡,只是睡到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中南風被一陣奇怪的聲響吵醒。
他睡覺特別淺,一點小小的動靜就能把他拉出夢境,黯淡的夜色中只看出個大概的影子坐在牀那頭,南風嚇了一跳,睡意也被趕跑了大半。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壯着膽子嘶啞着開口,沒睡飽的聲音裡浸滿了慵懶,在這寂靜的夜,有着蠱惑人心的力量。
那黑影似是僵了一下,熟悉的聲音飄進耳朵:“我……我只是起夜,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靠,原來是陸子夜啊,大半夜的你坐在那裡不睡覺很嚇人的好伐!
可是,怪了哦,陸子夜一向沉穩,說話一般都是三思而後出口,很難想象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好奇心像雨後的春筍般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南風乾脆也起身,下牀去點蠟燭。
“喂!”牀上的人想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昏黃的燭火照亮了整齊乾淨的小屋,南風轉身看向他,卻見對方……窘迫的……撇過了頭……不敢看他!!!
我去啊,這種洞房花燭夜的新娘子既視感是腫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