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好兄弟,可遇不可求
離着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南風以爲他會鑽回被窩陪着茵兒再睡一會兒,誰知這人只是坐在火盆前,把南風搞滅的火重新升起,畏冷一般呆呆的坐在旁邊,眼睛卻是一直看着茵兒睡覺的那邊。
和他交情不深,南風跟他無話可說,只好靠坐在柱子旁,閉着眼睛養神。
“阿嚏!”
過了一小會兒,一個大噴嚏把南風驚醒,睜眼,只見一夜沒睡個好覺的楚橋飛努力把自己團成了個球兒,一條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地,像只蠶蛹一樣笨笨的翻了個身子,不過好像還是很冷的樣子,打過噴嚏後渾身就不停的發抖。
南風和他是睡在同一片稻草上,見狀,很好心的把自己的被子拎起放到他身上蓋好,起身的霎那,楚橋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四目相對,無言的對視了少頃,隨後楚橋飛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整個兒腦袋都直接縮到了被子裡頭去了,只剩一頭散亂的長髮搭在枕頭上。
無語……
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坐好,隨便看了一下,卻見原本坐在火盆旁的阿巷,此時竟回到了茵兒身邊,他跪坐在她身旁,垂首靜靜的看着她。
喜歡一個人,也不必喜歡到如此地步吧?
南風想起和陸子夜相處的時候,自己好像從未爲他做過這樣只傻看着他什麼都不做的傻事,至於陸子夜做沒做過,他不知道,但應該是沒做過。
難道,這就是兩個男人和男女之間愛情的區別?
不對啊,阿巷也是爺們不是嗎?
越看,越對阿巷周身營造出的‘生離死別’的氣氛越費解,南風看的不明所以,直到,阿巷低頭,在茵丫頭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南風一驚!幾乎整個人都從地上彈了起來!
剛剛剛纔……他從阿巷低垂的領口看到了什麼!!!
反倒是阿巷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大動作搞的不明不白,擡頭疑惑的望向他,他不過親了心愛的丫頭額頭一下,又不是嘴,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你……是被什麼東西咬了嗎?”半晌,阿巷才擠出這麼一句來。
南風卻不理會他的話,兀自陰沉了臉色,沉聲道:“麻煩你,跟我出來一下。”
“幹嘛?”雖不明就裡,阿巷還是看在南風是好兄弟的朋友的份兒上跟了出來。
一出門,南風就先把門給關了,然後一扯阿巷的領口,果然,這樣看更加清楚,也更加觸目驚心!
“喂,你做什麼!”阿巷一把格開他,警惕的倒退好幾步。
“你不是喜歡茵兒嗎?”
“是啊。”阿巷對這點承認的既乾脆又堅定。
“那你昨晚去幹嘛了!”
“沒幹嘛,而且,這不關你的事吧!”
“少唬我,我是過來人,清楚的很,我就不明白,你既然那麼喜歡茵兒,爲什麼還要揹着她去做這種事!”
他真的、真的非常不想管別人的閒事,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那麼多事,沒事也要生事。
可唯有兩件事他現在最見不得,一個是輕賤自己的性命,還有一個就是,吃着碗裡的,還扒着鍋裡的!
阿巷微微變了臉色,抓着領口,有些結巴道:“你、你不要亂講……”
“我亂講?那請問,你這些痕跡是怎麼來的?等等,這是什麼,銀票?”剛纔拉扯間一個不注意,懷裡放的東西露出了一角,被阿巷這麼一抓,露出的更多了。
見過大額銀票和小額銀票的不同,只憑借這一角,就看得出他懷裡的銀票只多不少!
他失聲道:“你……你別告訴我,你去賣身換錢了!”
“閉嘴!閉嘴!”這句話一下子戳到了阿巷的痛腳,他臉色一下子刷白,所有完美的僞裝仿若頃刻間崩塌,一隻手扶着門框,渾身抖若篩糠,好像隨時都會倒下。
這傢伙是瘋了嗎,多少賺錢的正路不走,偏偏去走歪路!
正在兩人對峙時,陳舊的廟門吱呀一聲,慢悠悠的打開。
阿巷惶恐的擡頭看去,卻見是一臉風雨欲來的楚橋飛。
還好,不是茵兒,他放心的舒了口氣。
楚橋飛先是咄咄逼人的看了南風一眼,隨後纔對阿巷道:“阿巷,你太讓我失望了。”
阿巷低頭苦笑。
“你一句話,兄弟我上刀山下火海,絕不會有一句怨言,銀子?銀子是問題嗎?我他孃的就是不缺銀子,你爲什麼不問我借,爲什麼!”
還是第一次看楚橋飛發這麼大火,南風一時忐忑起來,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若自己沒有叫阿巷出來,也許,他可以順利瞞得過所有人……
阿巷跌坐在地上,抓着枯黃的野草,吃吃的笑起來,笑聲壓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楚橋飛,”南風硬着頭皮插嘴道:“這件事……或許他有他的苦衷,只是,不方便說而已。”
“苦?”楚橋飛抿脣一笑,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苦是用來幹嘛的?阿巷,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結義的時候,都說過什麼?”
他問的輕聲細語,阿巷的淚水卻在這句話之後,流的更兇。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楚橋飛,阿巷,艾葉豹,三人結爲異姓兄弟,自此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是也不是?”
“橋飛……不……不要再說了……”
“爲什麼不說?三年前,就在這裡,我們三個歃血爲盟,我還記得那碗血的味道,腥甜腥甜的,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心裡爲自己多了兩個兄弟有多麼高興,我楚橋飛一諾千金,今日,我兄弟竟爲了銀子而賣身,作爲義兄,沒照顧好自己的弟弟,是我失職,我心懷愧疚,既然我如此無用,那麼不如,我們就此散了吧,就當誰也沒有認識過誰!”
這話,也未免說的太重!
“橋飛!這不是你的錯,不是……”阿巷慌了神,爬過來抓着他的褲腳,哽咽道:“好,我說,我什麼都說……”
“你先告訴我,艾葉豬的銀子,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我知道,你在懷疑我,但這,真的不是我做的……”
楚橋飛蹲下來,稍顯粗魯的用袖子胡亂擦了擦他臉上的淚痕,低斥道:“難看死了!”隨即又問道:“那你要這麼多銀子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