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涼風呼呼,紅柳山市東北角區域,一輛無牌照面包車停在暗影裡。
過了一會兒,麪包車打開,三個黑影跳下汽車。
小矮個一縮脖子,嚷嚷道:“特奶奶的,真夠冷的,說變就……”
“小冬瓜,閉嘴,每次就特孃的你能叨叨。”大高個黑影壓着聲音,喝斥道。
“至於那麼兇嗎?拿着雞毛當令箭。”小矮個又嘟囔道。
敦實黑影也搭了腔:“大電杆,不就是剛弄個小組長,至於嚇唬老兄弟嗎?”
“你,你們,好好好。兄弟,給哥們捧個場行不行?別把任務弄糟了好不好?”大電杆語氣溫和好多,但顯然帶着悶氣。
小冬瓜擡手拍了下大高個:“這還差不多,就是說話還有架子,再放下來點就好了。”
“冬瓜大爺,壯仔大爺,這樣行了吧。”大電杆說着,煞有介事的拱了拱手。
“這下行了。”
“有點氣度,還能升。”
小冬瓜和壯仔都呲牙笑了,跟着大電杆向居民區走去。
走着走着,小冬瓜又小聲說了話:“大電杆,你說屁老虎這是弄啥咧,大冷天的非讓咱們出來折騰。”
“跟你說了,多幹少說,你怎麼就記不住?什麼屁老虎?那是皮哥。”大電杆明顯不悅。
“大電杆,問問又咋了嗎?黑燈瞎火的,離着還這麼遠,小風也嗚嗚的,聽不見。”壯仔再次幫腔,然後回頭一指麪包車,“那不還有酒蒙子在嗎?”
“哎,你們呀。”大電杆輕嘆了一聲,很是無奈,“咱們就是跑腿的命,人家讓幹啥就幹啥。皮哥說呀,這些天那幫傢伙跳的挺兇,又是檢測設備,又是入戶做工作的,把咱們好不容易開創的大好形勢破壞掉不少。之前那些傻冒可是天天嚷嚷着退貨,近幾天基本都瞎屁了。爲什麼?着道了唄。”
“說什麼十天爲限,其實就是一個字——拖,都是忽悠那些傻冒的。據聽說,姓丁那傢伙可油了,別看歲數不大,腦袋裡可是裝着轉軸的,一眨巴眼就是鬼花樣。他們這麼一拖,傻冒們肯定也跟着疲下來,用不了一週,指定就瓦解差不多了。他們適時再連哄帶嚇,慢慢就把這事平下去了。”
小冬瓜接了話:“可不是咋的。前些天那些人天天找,自從姓丁的一出現,三言兩語就都消停了。還好咱們留着心眼,及時撤了東西,要不非讓他逮住把柄不可。”
“閉嘴,聽大電杆說。”這次壯仔喝斥了小冬瓜。
大電杆馬上繼續:“這麼多天不能白忙活呀,趁着姓丁的離開,趁着他們新的歪點子還沒想好,咱們給他來個回馬槍,再把下面的火捅旺了,到時看他怎麼捂。”
壯仔跟着罵道:“捂個屁,指定燒他個滿身大泡。奶奶的,勞資就不信這個邪,一個小屁孩有那麼邪性?”
“就咱仨弄這點動靜,一晚上也不過七八戶,能有那麼厲害?”小冬瓜不以爲然。
“你特孃的傻呀,肯定好多波呢。你就看着吧,到時指定把那小子燒的,嘿嘿嘿,小雞……”壯仔說到此處,猥瑣的笑了。
“注意。”大電杆忽的一按二人,跟着也蹲了下去。
小冬瓜使勁仰頭,左右看着,然後擡手一指:“一驚一乍的,不就是個大塑料袋嗎?大風天難免。”
“風這麼大,鬼才出來,除非咱們這種倒黴蛋。”壯仔也跟着抱怨。
“少廢話,別磨蹭的誤了點兒。”大電杆輕聲喝斥着,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
三人沒有再說話,而是緩慢的向前挪去,離着居民區越近,他們的行動越是謹慎。
來在最邊上這排房子,大電杆從東往西,用手點指着數了數,然後衝着那二人做了個手勢。
二人立即會意,由壯仔守着後面,小冬瓜則跟着大電杆繞到了正面巷子裡。
從進入巷子開始,大電杆就又點指起來,數到第九戶時,收住步子,衝着小冬瓜比劃了幾下。
做了個“明白”手勢,小冬瓜哈着腰,衝着門縫裡張望了一番,然後回身點了點頭。
大電杆立即會意,雙手向上一搭,很順利的攀上牆頭。觀察了一下院裡沒動靜,便雙腿一擡,坐到了牆頭上,回頭一伸手。
小冬瓜雙手從挎包一摸,捧着一個東西,遞了上去。
接過這個物件,大電杆小心的放到牆角上,打開了物件上的開關,擡手看錶。
晚上九點五十分,
“嗒嗒嗒……”
在錶針走動聲中,時間一秒秒過去。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屋子裡忽的傳出男子大聲:“喂,喂,又聽不見了?……怎麼這麼響,我到外屋了呀,電視也沒開,雜音……喂,喂,哎,又斷了。特奶奶的。”
“老王,趕緊退了吧,什麼破玩意。”跟着又傳出女聲。
雖然有風,但大電杆還是聽到了,忍不住回頭輕聲比劃:“哈哈,這回馬槍好啊。”
“是呀,回馬槍可真好。”搭腔的是個男聲。
“你特……”大電杆剛罵出兩個字,只覺兩陣白光頻閃,整個身子不由自主的掉了下去。準確的說,是被拽下去的,又被蒙了頭套。
“你就是大電杆吧。那個是小冬瓜?”換了一個男聲。
大電杆喉嚨發緊,雙手動彈不得,雙眼也看不見,但還是低聲嚷道:“你是誰?你特麼的……”
男聲“呵呵呵”的笑了。
大電杆沒聽到回覆,只覺着好似坐着滑板一般,身子向着巷口而去。但顯然不是滑板,而是在和地面直接摩擦,否則又何至於腿上一陣陣生疼呢?
與此同時,在省城某個隱秘所在,一個小眼男子正在接聽手機:“好,好……哦,六個組都有消息了,還有兩個組暫時沒信,時間不到呀……行,你關注着吧。”
這個電話剛結束,小眼男又接起了新的電話:“好,幹得好,就要這麼幹……重重有賞……不必客氣,這是你應得的。”
連着一撥電話通過,小眼男的眼睛更小了,已然眯成一條縫,顯然高興的厲害。
高興的同時,小眼男又在手機上調出一個“大耳鑫”號碼,撥了出去。
很快,電話裡有了迴音:“曉鑫,回馬槍怎麼樣了?”
小眼男子下意識摸了下小耳朵,“呵呵”一笑:“你說呢?”
“成功了。哈哈哈。”聽筒裡傳出了對方的笑聲。
“哈哈哈……”小眼男子跟着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