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派出所所長馬剛此事正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心臟咚咚的快速跳動着,這速度最少是平時的兩倍。他心裡很清楚,這個夜晚對他的仕途而言,將是至關重要的,儘管一個勁地提醒自己要鎮定,但卻怎麼也做不到。
李媚來城南派出所報案的時候,當時馬剛恰巧就在所裡,由於案情重大,民警不敢馬虎,立即向他做了彙報。
馬剛瞭解了案情以後,便打發李媚先走了,他始終覺得黃搏舉這個名字很熟悉,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打了兩個電話以後,他才知道黃搏舉竟然是黃市長的兒子,而且學校、班級什麼的都能對上,他當場就予以確認了。
在如此這般的一番暗示之後,接案的民警就將李媚找來,告訴他證據不足,不予立案。
事情擺平以後,馬剛的心思變得活泛起來,他任城南派出所的所長也有念頭了,由於上面沒什麼關係,一直升不上去。現在老天爺給了他一個和市長搭上線的機會,他當然不能讓其從手中溜走。
經過一番活動以後,馬剛終於和市長秘書姜濤坐到了一張飯桌上,酒足飯飽以後,他有特意邀請對方去舞廳裡坐了坐。
在臨分手之時,馬剛塞了一個紅包給姜濤提出要向市長當面彙報一下工作。
姜濤聽到他的條件以後,將已經收進衣袋裡的紅包重又掏了出來抵還給了他。你一個派出所長想向市長彙報工作,這不是扯淡嗎,姜濤當然不會答應幫辦這樣的事情的。
馬剛見狀,只得把黃搏舉的事情稍稍露出了一點口風,但卻絕口不提具體的案情,只說黃公子犯了點事,他必須當面向市長彙報。
姜濤聽到這話以後,才勉爲其難地將那隻鼓鼓的紅包重又塞進了衣袋。
在姜濤的安排下,馬剛終於如願以償地見到了市長,他向其簡單地說了一下黃搏舉的事情。市長當時雖然沒有表態,但馬剛看得出來對方這是上了心了,一定是想了解清楚了再說,於是他便知趣地告辭了。
從市政府出來以後,馬濤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所裡,他心裡很清楚,這事能不能成,今晚就會見分曉,他一定要給市領導留一個下班都堅守工作崗位的好印象。
剛進辦公室的時候,馬濤是信心滿滿的,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越發變得不淡定起來。這事的真實性那是板上釘釘的,絕對錯不了,但人家可是一市之長呀,要想擺平這事,不見得就一定要通過他這個小人物。
想到自己一番精心的算計,卻最終爲他人做了嫁衣,馬濤的心裡就有說不出憤恨,很想操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向水磨石的地面上砸去。
馬濤如深閨中的怨婦期待久別的情人一般,在辦公室裡來回轉悠。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心裡對自己說,再等十分鐘,要是再沒有電話過來,我就回家了,一連三個十分鐘過去了,馬濤還是在焦急地等待着。
在第四個十分鐘到來的時候,馬濤終於按捺不住了,他快步走到辦公桌前,一把抓起真皮手包,狠狠斜了那紅色的電話機一眼,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馬濤在關上門的一瞬間,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他下意識地以爲頭腦中出現了幻覺,就在其猶豫之時,刺耳的鈴聲又傳了過來。
當確認是電話鈴聲以後,馬濤心中一急,連忙拿鑰匙開門。誰知越着急越亂,他連着鼓搗了幾下,硬是沒能把鑰匙塞進鎖孔裡,這下馬所長更是着急,好不容易打開門以後,他連忙大步流星地向着辦公桌走去。
電話一連響了好幾聲,竟沒有人接聽,黃鵬程不由得暗暗蹙起了眉頭,在這之前,那所長可是說晚上在派出所加班的,難不成一個個小所長也敢放他的鴿子不成。
黃鵬程是老江湖了,當然清楚馬濤所謂在所裡值班的意思,他這是想表明隨時隨地等待其召喚的意思。想不到真等到他想找對方辦事的時候,卻是聯繫不上,這樣一來,黃市長的心裡自然不會舒坦了。
就在黃鵬程準備掛斷電話之際,聽筒裡突然傳來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喂,您好,請問是黃市長嗎,我是城南派出所小馬呀!
黃鵬程心裡本就不爽,對方一開口就問把黃市長說了出來,萬一這個電話要不是他打的,這話被別人聽去了,人家會作何感想呢?堂堂一市之長竟親自給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打電話,就是沒事也被傳出事來了呀!
儘管心裡很是不爽,但此刻他有求於對方,黃鵬程倒也沒有端市長的架子,對着話筒說道:“哦,小馬呀,不錯,這時候還在所里加班呢,工作熱情很高呀!”
馬濤聽到這話以後,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不過他隨即就端正了態度,對着電話恭敬地說道:“市長,應該的,爲領導辦事,理當盡心盡力。”
黃鵬程聽到這話以後,面色一沉,隨即嚴肅地說道:“小馬呀,你不是在爲領導辦事,而是爲人民辦事,這個錯誤可不能犯呀!”
上一刻,馬濤還興奮得如墜雲霧之中,此刻卻被一巴掌拍回到了地面,稍稍愣神以後,連忙說道:“是,是,市長批評得是,以後我一定注意,請市長放心!”
黃鵬程聽到這話以後,眉頭蹙得更緊了,這貨簡直就是一扶不起的阿斗,不過此刻,他也沒有心思再和其計較了,還是說正事要緊。黃鵬程重重地冷哼一聲,意思是讓對方住嘴,別再唧唧歪歪的了。
馬濤聽到這一聲以後,渾身如墜冰窟,雖然還想再出言解釋一下,但只覺得喉嚨口像被堵上了一般,硬是發不出聲來。
黃鵬程見馬濤領會了他的意思,不緊不慢地說道:“小馬呀,你下午說的那事,我回來找了解了一下,根本沒有這事,這完全是一個誤會。我們家伯舉和那女孩確實認識,她的家庭一般,看看她有什麼需要,你看着處理一下吧!”
馬濤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了,連忙對着話筒說道:“行,行,市長,我懂了,您放心,一定讓您滿意。”
黃鵬程聽到這話以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開口說道:“行了,就這樣吧!”
說完這話以後,黃鵬程便重重地將話筒扔在話機上,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以後,黃鵬程並沒有立即從書房裡出去,而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此刻他覺得心頭很是煩躁,於是便點上了一支菸。
黃鵬程很少抽菸,只要摸到煙,就說明他的心情很不好,甚至異常煩躁,想通過這種方式排解一番。
自從趙慶明空降以後,黃鵬程的心情就很不好。雖說省裡有人給他遞話,趙慶明到泯州主要是鍍金來的,三、兩年時間就會調走。黃鵬程聽後,心裡雖然仍是不爽,但也沒準備搞事,只在心裡默默期待着對方早點離開。
趙慶明初到泯州,表現還是非常低調的,這也堅定了黃鵬程和其和睦相處下去的念頭,誰知接下來的情況卻讓他有種大跌眼鏡之感。
趙某人先是大張旗鼓地插手市裡的傢俱展銷會,黃鵬程雖一直沒把這當成一回事,但你趙慶明硬是往我這一攤裡伸手,這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接下來,趙慶明竟然藉助寧傳強的手將新儀縣的王雲飛拿下了,這讓黃鵬程的更覺不爽。王雲飛雖不是他的人,但一直和其走得還是很近的,他的心裡自然不會好受。
除了王雲飛和他的關係不錯之外,黃鵬程最擔心的這個只是趙慶明的先手,後面還有其他動作。他的猜想很快得到了印證,水利局和市委黨校的兩位副職步了王雲飛的後塵,這讓黃鵬程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正當他考慮應對之策的時候,省委宣傳部的臧副部長突然找到了他,兩人懷着相同的目的,一拍即合。
當那篇文章在淮江日報上登載出來以後,黃鵬程就密切關注着趙慶明的動向。當見其迫不及待地找到宣傳部長王玉梅以後,黃鵬程的很是開心,下意識地以爲他們的計劃就要成功了。誰知就在這關鍵時刻,趙慶明卻突然偃旗息鼓了,這讓其百思不得其解。
爲了搞清楚其中的原因,黃鵬程特意給王玉梅打了一個電話,誰知王部長和他一樣,也是一頭霧水。王玉梅告訴他,之前趙慶明確實準備與那篇文章的作者好好較量一番,甚至連反駁那篇文章的思路都想好了,卻突然放棄了,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黃鵬程對王玉梅還是非常信得過的,她不會在這事上耍花槍的,她既這麼說,那就是確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儘管搞不清楚趙慶明的路數,但黃鵬程和臧文才商量一番以後,決定還是照着之前商量好的計劃辦。
當省紀委調查組來到泯州以後,黃鵬程的心裡徹底踏實了,這在他們的計劃中是非常關鍵的一環,也最有可能出現變數,現在總算如願以償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接下來的情況完全照着他們預計的那樣發展,調查組擺明了是衝着市委書記趙慶明來的,其他人見此情況當然主要與其劃清了界限,再有一些投機取巧者主動找到了調查組反應市委書記的問題。
一時間,趙慶明在泯州市的威望降到了冰點,黃鵬程見此情況,暗暗偷笑不已。 шωш• ttκá 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