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白無憂在發現他醒來後,會像前面一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她的淡漠疏離,讓他好害怕好擔心。
傍晚時,他們進了一座小鎮。在鎮上碰到了剛剛到這裡的秦羅。
一見到白無憂懷裡竟然還帶着一個人,秦羅臉上一喜,奔過來一看,氣得直跳腳,指着絡千翔質問白無憂,“木易輕暖,這就是你所說的白謹沐?”
“不是。”白無憂也不氣她,“不過你要是喜歡這麼認爲,我也不反對,而且我還可以把他認給你。”
秦羅低頭看着自己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的樣子,幾欲落淚,現在才明白她被人擺了一道。
憤恨的看着白無憂,有心想要動手,又有些懼怕後面的鳳三十。她可是記得這些日子以來,每當她想要進入那個院子裡,就會冒出來幾個和他一樣打扮的男子。
那幾個人武功很高,她根本不是對手,她冷哼一聲,雖然心有不甘還是策馬奔去。
找了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進去,白無憂冷聲道,“絡千翔,你要再裝死,我就把你推下去。”
在馬上她心疼他,不忍心戳破,到了客棧他要還敢繼續裝暈,白無憂肯定會將他推下去。
絡千翔靜靜的睜開似夜空般深邃的眸子,回身一伸手臂,反抱住白無憂。
“輕暖,別生氣了。”輕柔的語氣似這傍晚的清風,讓人捉摸不到。
他以爲白無憂因爲看到他和桑言在一起才生氣,卻怎麼也沒想到因爲他的離開,她像瘋子似的到處找他。
白無憂看到他還很蒼白的臉,沒忍心推開他,由着他抱着她跳下馬。
要了三間上房,也不看桑言一眼,大步抱着白無憂進了最前面那間。
跟在後面的桑言張嘴就喊,“翔哥哥。”鳳三十眼急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連手指被她咬出了血,都沒哼一聲。
看着少爺抱着小姐進屋,他才一把推開她,“桑言小姐,打擾別人夫妻團聚的事你還是少做。”
桑言聽後不相信的搖着頭,不可能,翔哥哥明明還是單身,什麼時候就有了妻子。
見她不信,鳳三十好心的提醒着她,“桑言小姐莫非忘記了嗎?在鳳族只要訂了親,就相當於已經是正式的夫妻。當初,你和孟衍難道不是?”
他語帶嘲諷,不去管她變白的臉色。看她這樣子,十有八九是被孟衍拋棄了。
想把少爺當成回頭草來吃?他鳳三十第一個不同意。
將淚眼婆娑的桑言送到最邊上的那間房裡,鳳三十吩咐小二把洗澡水和飯菜全部送到房裡。免得一會吃飯時,這個令人討厭的桑言又粘過去,翔哥哥長翔哥哥短的叫。
絡千翔抱着白無憂一進屋,白無憂對着他胸前就拍來一掌。他一愣卻沒躲,由着那綿柔的掌力落到胸前。
“嗯!”他一聲悶哼,帶着誇張的成分。
白無憂原本以爲可以用這一掌將他逼開,只等他鬆手好走,沒想到他寧願捱打也不放手。
“絡千翔,你再不放手我不客氣了。”她憤怒的看着他。
“輕暖,我知道我沒和你商量,就把桑言帶了回來會惹你不高興。可她現在實在無處可去,我和你保證,我們只是收留她一段時間。”
這話一說, 白無憂更加憤怒,又是虎虎生風的一掌,直接將他逼開。他蹬蹬蹬後退幾步,直接磕到牆上。
“噝!”一聲抽氣,白無憂看到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一個紅色的血印子。
“絡千翔,你以爲我是在吃桑言的醋?我是那麼無理取鬧的人?”白無憂努力不讓自己去看他又流血的頭部,冷着聲音道。
“輕暖,那你到底是因爲什麼?”絡千翔覺得自己捉摸不透她。
“絡千翔,你竟然說你不知道我是因爲什麼?”白無憂冷笑,心裡一酸。也許他心裡從來就沒有她,要不然爲何會再次不告而別。
他爲了去救那個女人可以一聲不響的遠走,那她在他心裡面,到底算什麼,可曾有過一點位置?
她氣憤的推開房門,差點與來送熱水的小二撞在一起。“對不起小姐,對不起。”小二連連道歉。
鳳三十從房裡出來,急忙拉住白無憂,“小姐,今晚留下來休息一晚,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連日的不眠不休,讓鳳三十這個男人都覺得吃不消,可想而知,白無憂的身體也一定到了承受的邊緣。
“小三十,我好累。”白無憂隨着鳳三十進了他房裡。在他房裡用了晚飯,然後將鳳三十趕了出去,要他再去要一間飯,今晚這間房她徵用了。
鳳三十無耐找來小二,小二說今晚客棧滿員,不住的和他道歉,“這位客倌,真是對不起,小店今晚客房全都住滿了,真是對不住了。”
絡千翔前面出來想攔白無憂,卻見她進了小三十房裡,再加上頭暈得厲害,便回房去休息。
鳳三十總不能去和桑言一起住,理直氣壯的推開絡千翔的房門進去。
“輕暖呢?”絡千翔見他進來,忙着問。
“走了。”鳳三十故意道。他現在對自家少爺的意見相當大。
“鳳三十,你這是什麼態度?”絡千翔神色一冷,因爲白無憂不理解他,正愁沒地方發火。
鳳三十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對少
爺態度不好,我認罰。但我還是想問少爺一句心裡話,少爺一聲不吭扔下所有人走了,我們是你的護衛,我們無話可說,可你把小姐當成了什麼人?”
絡千翔蹭地站起來,紅着眼睛逼進他,鳳三十直着脖子等着他過來。他伸手一把擒住他的脖子,“鳳三十,你說什麼?”
輕暖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小三十不是一直都知道嗎?他如今卻用這種語氣來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少爺做了還不準別人說?”鳳三十氣憤的推開他,轉身向外面走去。
看到少爺一點也不知道悔改的樣子,他寧願到外面蹲一宿,也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在他心裡,已經把白無憂當成了妹妹。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少爺的護衛,要堅決的無條件的去執行少爺所下的每一個命令。
也許過了今天,少爺就會除去他護衛的身份,可他認了。 絡千翔伸手想把鳳三十抓回來,手指一動又握成拳頭,他怕他們打起來聲音太大,會惹白無憂生氣。
因爲房間是挨在一起的,白無憂聽到了鳳三十和絡千翔的對話。
打開房門將鳳三十叫進來,向地上扔了一牀被子,“小三十,牀歸我,被子歸你。”
鳳三十退後幾步,他還沒活夠。要是讓少爺知道他和小姐睡一間房裡,他會死的很慘。
雖然他對絡千翔不告而別的做法很惱火,卻不能混淆他心中的主僕觀念。在他心裡少爺是主,小姐也是主,而他們這些護衛其實就是僕從。
白無憂從牀上坐起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馬上就走。”兩人僵持了半天,最後鳳三十在她打開房門時退步。
“好吧,我睡地上。”
絡千翔的頭很疼,在聽到鳳三十答應在地上睡下後,心裡一鬆,倒在牀上就睡。
桑言在房裡不停的垂淚,不知道哭到什麼時候才睡着。第二天早上出來時,眼睛腫得像桃子。
白無憂因爲太累的緣故,幾乎是沾到牀上就睡着了。鳳三十的情況也和她差不多,誰讓他們從家裡出來就沒好好休息過。
吃過早飯,白無憂見絡千翔的氣色好了不少。放心的同時又是一陣失落,第一個走到客棧外面坐到馬背上。
揚鞭的同時對着鳳三十道,“小三十,我家裡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哎,小姐……”看着她飛奔而去的身影,鳳三十想要阻止,就覺得自己被人推了一個趔趄。
“她交給你了。”絡千翔像土匪一樣搶過他手裡的馬,一揮馬鞭,原本屬於鳳三十的馬成了他家少爺的所有物。
桑言看到他的翔哥哥又去追那個女人,眼淚又掉了下來。鳳三十一回頭,憤怒的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哪裡來的那麼多淚水。
無精打彩的鳳三十,很快買了一匹馬回來,忍住心中的厭惡,只好抱着桑言上馬。
真不知道回去之後,如果被在意看到他抱着另一個女人,會不會誤會自己。到時候,小姐你可千萬要給我作證啊!
想到這裡他又有些莫名的擔憂,要是少爺一直哄不好小姐,在意會不會也覺得自己是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一狠心也不要自己。
白無憂聽到身後有馬蹄聲,回頭一看是絡千翔,心中不由冷笑。絡千翔,就算是我先愛上的你,我也不會准許你在愛着另一個女人的同時,還要霸佔着我的心。
你爲了桑言,竟然將我生生的拋下兩次。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是肉長的,也會痛嗎?
難道你走之前留個口信給我,會死嗎?
她越想心裡越酸,委屈的淚水就順着臉頰淌了下來。心中有氣,踢向馬腹的一腳不覺用上了真氣。
駿馬吃痛昂頭向天嘶鳴,四蹄瘋狂的向前飛奔。兩旁的樹林伴着她眼中不時劃落的淚水,變得越來越迷濛。
耳畔只有呼呼的風聲,這一刻她忘了看路,只想盡情的在風裡面奔跑。
將堵在胸口的悲悶,一氣發泄出來纔好。身後是絡千翔焦急又擔憂的呼喚,她已經陷入了一個只有她自己的悲涼世界,外界的聲音一個字都聽不到。
只是在心裡一遍遍的問着自己,這是爲什麼爲什麼?
她想問絡千翔爲什麼要和她不告而別,讓她像個傻子一樣四處找他。還想問他明明心裡有桑言,爲什麼還要回應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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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只是一個人在心裡寂寞的愛着他,也許此刻她就不會覺得世界都沒了顏色。
前方是突兀的斷崖,她卻沒有看到。身上的駿馬從疼痛中恢復意識時,也已經晚了。
它的兩隻前蹄已經騰空,一聲不甘的悲鳴之後,它帶着白無憂一同向下掉去。
耳畔的風聲忽然加劇,白無憂這才從悲傷中覺醒,看向一眼望不到底的山崖,心忽然好憤怒。
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她還沒親口去問絡千翔,爲什麼要一聲不響的走?爲什麼要讓全世界的人都以爲她被人拋棄了一樣?
她摸了一下馬頭,在心裡說了聲對不起。腳尖在馬背上用力一點,藉着腳下之力,人已經搖搖升起。
在飛起的瞬間,她聽到了頭頂一聲嘶心裂肺的呼喊,“輕暖。”然後頭上就掉下來一個如同蒼鷹般迅捷的黑色身影。
黑影下落的速度很快,想來他
是在自身重量的基礎上加了真氣在裡面。
身下已經沒了另一匹馬來給他借力,所以絡千翔這一跳是一定要落到懸崖底下的。
在兩人交錯而過的瞬間,白無憂伸手想要拉住他,卻快得連他的指尖都沒碰到。
她看到絡千翔眼中掠過一絲驚喜,她忽然橫向用力,手掌在一旁的山壁上緩去上升的力道,改爲急速的向下。
絡千翔在發現白無憂掉下來時,想都沒想就從馬背上飛身而下,此時見她藉着馬的力道能夠上去,心下一喜,又是一酸。不管怎麼樣,她能活着上去就好。
“千翔。”聽到她的呼喚,他仰頭向上,卻看到她同樣向下墜落的身影。
目中劃過憤怒,她下來幹什麼?
他想要緩解一下下落的速度,讓她在自己身上借力,送她上去。
他抽出腰間的長劍,向一旁的山壁插去,刺耳的金鐵之聲,帶着一路竄起來的火星,在山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
白無憂身子用力向下,一個大鵬展翅,已經將抱住。“輕暖,你放手,我送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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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頭,死死抱住他。不管他心裡面還有誰,這一刻卻只有他們兩個。
山崖很深,下落的過程彷彿過了很久,才聽到下方有重物落地的聲響,應該是先一步掉下去的馬兒着地了。
絡千翔見自己的長劍已經磨損得不能再用,將它扔了之後,不停向山臂上發掌,想要儘量減輕兩人下落的速度。白無憂也學着他的樣子,用掌力緩解下落的速度。
在快要落地時,白無憂想到絡千翔頭上有傷,用力抱緊他的頭部,想要自己先落下去。
卻被絡千翔看穿,他笑着將身子橫在下方,抱緊他一起摔向地面。
落地的瞬間,白無憂到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千翔。”她緊張又慌亂地大叫。
“我沒事。”身下的男子喜悅的笑着,他們真是命大,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只是受了點輕傷。
他伸手抱住她,“輕暖,你看,我們的愛感動了上天,它捨不得讓我們死。”
她笑,有些酸澀。
看了一眼旁邊那匹摔得殘不忍睹的馬,此時活着比什麼都重要,有些話還是以後再說。
從身上翻出來一瓶傷藥,幫他重新處理好頭上的傷。又將他斷掉的小腿骨接上,再用衣襬包紮好,最後用樹枝固定住。
在底下找了個山洞,先將絡千翔扶進去,她又出去尋找水源。看到谷底樹木蔥蘢,料定不遠處應該有水源,果然就在幾裡外的地方找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河。
剛好附近也有個乾淨的沒動物住過的山洞,回去後又把絡千翔扶過來,今晚兩人決定住在這裡。
水有了,接下來就是去尋找食物。白無憂很快在前面的樹林裡打到幾隻野生的鴿子。
晚上兩人在山洞裡吃了劫後餘生的第一頓飯,烤鴿子。
吃了晚飯,白無憂坐在一旁閉上眼睛休息。絡千翔見她離自己這麼遠,便挪着受傷的腿向她湊去。
“絡千翔,你不想好了是不是?”聽到聲音,她忽然睜開眼睛看向他。
“輕暖,我想知道你爲什麼那麼生氣?”難道只是因爲我回去救的人是桑言嗎?
白無憂苦笑了一下,絡千翔,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輕暖,你這樣笑的樣子好難看。”其實他想說她這樣笑,他看着很心疼。
“那誰的笑容最好看?”白無憂明明很心痛,卻還在笑。
他又開始向她這邊挪動,她嘆氣,他是吃準了她在乎他。開口道,“絡千翔,既然你一直裝糊塗,說你不知道我爲什麼生氣,那我現在就告訴你。”
絡千翔停止動作,等着她繼續說。
“我不管你是去救誰了,我只想問你一句,爲什麼你走的時候連句話都不給我們留下。你知不知道這些天以來,我們找你找的都要瘋了?”
白無憂眸中一酸,有晶瑩的液體掉落。
絡千翔聽完她的話一愣,在確定自己確實有叫人給他們帶話後,纔開口,“輕暖,那日太過匆忙……”
“是啊,因爲太過匆忙,所以你連召喚雪鷹的時間都沒有。”白無憂譏刺的看着他。
“輕暖,你聽我說完,我那天在茶樓上喝茶,接到桑言出鳳族的消息,正好看到綠影在下面經過,我明明拜託他將這個消息轉告給你的。”絡千翔根本沒想到綠影會扣下這個消息不說。
他說得話和那天茶樓小二所說的完全一樣,讓白無憂不得不信。
她閉上眼睛,綠影知道了這個消息,那歐陽展笑是否也知道?
想了半天,她覺得展笑不會知道。如果他知道就不會花那麼大的人力來幫她。
“輕暖,難道綠影沒告訴你?”絡千翔有些明白爲什麼一向忠心的鳳三十也會那麼對他。
“沒。你走之後,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開始四處找你。”白無憂的火氣無聲無息消失。
絡千翔又開始向她挪動,她好氣的站起來,坐到他身邊。敲了一下他斷掉的腿,滿意的聽到他的抽氣聲。“你要是想一輩子當瘸子,就儘管走動。”
“那你就是我的瘸子媳婦。”絡千翔溫柔的抱住她,“輕暖,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