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山上有人打鬥,你們兩人還是早些離開這裡比較好。”白無憂聽後,替女子把了一下脈,發現她一切都正常。稍稍輸了一點內力過去,女子就醒了。
“小玉,你醒了,你真的沒死!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男子用力抱着懷中的小玉,喜極而泣。
“啊!”又是一聲慘叫劃破長空,從幾人頭上傳來。白無憂仰頭向上一看,一個黑點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下掉。看來又有人落崖,只是不知這次的會是誰。
她雙掌一推,直接將兩人推到安全地帶。自己也站到一旁,盯着上方不斷降落的人影看。
是個男人呢!不知道死了沒有?咦?好像受傷了,上面的男子正一手死死的按着手臂。
待男子離地面還有兩丈距離時,她飛身而起,平平的推出一掌,減緩了他的下落速度,又旋身欺上,將他接住,落到地上。
“帶……我離開這裡。”男子說完這句話,就閉了眼睛。她用手一試,還好只是暈厥。
可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她本無意捲入任何的紛爭裡。這人到底救不救?
“此地危險,你們速速離開。”她沒忘記旁邊那對沒武功的男女。
話音一落,她已經遠遠的縱出幾丈遠,向山腰上一看,果然隱約可見有幾條人影正飛速的向山下衝來。
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他是壞人,來日再手刃他便是。帶着男子一路飛行來到黑箭旁邊,直接坐了上去。
見男子的手臂一直在流血,急忙從懷裡拿出絡千翔給她準備的傷藥,快速的撒在傷處。又刺啦一聲撕下他的一塊衣襬,胡亂的纏住。
一抖繮繩,“駕!”黑箭歡快地打了個響鼻,如同一支蓄勢待發的黑色羽箭,直接消失在原地。
路上看了幾次男子手臂,見血沒有再透過來,想來是止了血。因爲黑箭的速度太快,她在馬上坐着,既要扶住男子,又要控制身下的馬,也頗有些吃力。
一個時辰後,她帶着男子停在一片小樹林裡。解開外面她纏上去的布,又撕開他已經被劃成兩半的衣袖。
前面因爲逃命要緊,包的手法很粗糙。此時再揭開,仍能看見露出來的白骨,和外翻的蒼白色皮肉,想來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她的目光落到男子精緻的衣着上,衣料處處透着高貴,袖口和領口下繡着梅花樣的暗紋,就連他腳下的靴子都是厚底官靴。看來此人的身份應該非常顯貴,希望救下此人,不要給自己惹下什麼麻煩纔好。
她在就近的幾片樹林裡找了一遍,剛好採到幾棵能夠治療傷後感染的藥材,用手指揉碎,撒在傷口上,又敷了一層傷藥在上面。重新撕了一塊衣襬,將手臂包好。
“也算你幸運,有了這幾棵草藥,你這幾日都不會出現發熱症狀。”
只是我還要趕路,帶着你實在不便,我救你一命本也不需要你感謝,不如再帶你走上一日,尋一戶僻靜農家,託他們代爲照顧你。
又在附近尋了處水源,替他潤了乾燥的脣,男子無意識的蠕動了幾下脣瓣,很美的凌形脣。有了水色的滋潤,看起來沒剛纔那麼蒼白。
“姑娘,謝謝你。”她這一沉思,旁邊的男子已經醒來。黑水晶般的眸子,帶着清亮的色彩。看清她的容貌,驚豔了幾秒後,馬上收斂心神,一臉坦蕩。
男子長着一張英俊的臉,面上一雙瑞鳳眼,清亮生輝,波光旖旎,彷彿收了這滿天雲霞的神彩,份外有神。
這人的心志怕是非尋常人可比,白無憂讚賞地一笑。“你醒了?我正在考慮要把你放在哪裡養傷呢!”
男子有些失落,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我對這裡不熟,姑娘只需將我託付一可靠農家即可。若他日我平安歸去,必定重謝姑娘,許姑娘三個願望。”
白無憂看他如此嚴肅,更是斷定他肯定有着高人一等的出身。沒有一定的權勢和地位,光是用嘴怕是許諾不出三個願望。
爲了取信於她,男子想拿出一個能代表身份的東西。可手在腰間一摸,又改變了主意,輕輕滑落。雖然覺得眼前的女子是個善良的姑娘,可也怕看走眼,還是算了。
“走吧!我們先上路。”白無憂怕後面的人追上來。她可以悄無聲息救下他的命,卻不想因爲一個陌生的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去與一些亡命之徒大戰一場。
抱起男子,坐到馬背上,兩人被坐下的馬帶着飛一樣離去。半個時辰後,有二名黑衣男子尋到了這裡,在這裡停留了一會,一無所獲,也快速走了。
白無憂在一座小鎮上買了些包子,裝了二袋水,兩人在路上將就着吃了一口。
“你怎麼不喝水?”白無憂見救下的男子只吃了一個包子,水也不喝一口。
“不渴。”他淡淡地答。
這一路,白無憂揀了一些小路來走,到第二日清晨時,兩人來到一個小山坳。前面是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這裡三面環山,村子裡應該都是獵戶。
白無憂拉住繮繩,讓馬停下。
“這裡很偏僻,你就留在這裡養傷吧!”她看着身前的男子,這一路上雖然是她抱着他,也能感覺到他一直僵直的身子,不敢用力靠在她身上。
她尋了村東頭的一戶人家,在大門口跳下。想要將他扶下來,“我腿有些麻,等進了院子再下吧!”
白無憂把繮繩交到他手裡,就要進屋。男子又道,“這個麻煩姑娘幫我交到東昇城的珍品玉器行。”白無憂的手上多了一塊龍形玉佩。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入手一片沁涼。
這?一見到這塊玉,白無憂馬上猜到,他定是哪一國的皇子皇孫。
見她猶豫,他又低聲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沒有人來接應我,姑娘救與不救我,於我只是早死幾天與晚死幾天的區別。”
白無憂將玉佩收入袖中,男子又道,“今次能得姑娘仗義相救,還未請教姑娘芳名,仙居何住?”
這人倒是奇怪,她救了他,他都不曾坦露自己的大名,倒是問起她的來了?想想這人尊貴的身份,也就理解了他的謹慎。
“大凌國白無憂。”她不想欺騙誰,可也不想說出她此時的真實身份。話音落下,已經擡腳進院。
這院中的女主人正好在家,見有人進來,馬上走到院中。對着白無憂道,“這位姑娘看着面生,可是有什麼事?”
“這位嬸子,我有位朋友在路上受了傷,而小女子又實在不方便帶着他上路。能不能請嬸子幫着我照顧他一段時間?”白無憂對迎面走來的粗布衣裙的中年女子道。
見女子的目光向門外看去,白無憂又問了一句,“嬸子家中可還有其他人?”
“我家那口子今日上山去了,平日裡就我一個人在家。你那朋友受了什麼傷啊?”
“嬸子放心,他的傷勢不太重,養個個把月就能好。”
“那行,出門在外的,誰不會遇到點麻煩。”中年女子和白無憂一道出了大門,白無憂將馬一直牽到院裡。纔將馬上男子抱下來,剛要鬆手。又想起他說腿麻了,關切地問,“腿能站了嗎?”
“扶我坐下。”男子清冷的開口,“我的腿還麻着呢!”中年女子一起幫扶着,讓他坐在院子裡的青石臺階上。
白無憂從懷裡掏出幾張百兩銀票,遞到女子手裡。“嬸子,這些日子勞煩好好照顧我朋友,這些錢就當我買下了你們下一個月內所有的獵物。”
言下之意,已經透露出讓這家的男主人不必再上山打獵,一定要好好照顧她朋友。
“姑娘,這怎麼成,照顧一個人用不了這麼多銀子。”中年女子被手中的銀票嚇了一跳。
她男人打了半輩子獵,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
“嬸子,要是方便,就多給他燉一些有營養的東西吃。”畢竟他也是個倒黴的皇子皇孫,身嬌肉貴的,如今淪落到此,山中的粗茶淡飯肯定吃不慣。
“行行,姑娘儘管放心。”女子收了銀票。
白無憂俯身問院中的男子,“腿可好些了?我扶你進屋吧!”
“還沒。無憂,你還是儘快上路,好幫我早點把信送到。”男子催促她快走。
想到他在這裡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險。考慮到在這窮鄉僻壤間,一時也沒有地方去兌換銀票。臨走前,又將身上的碎銀遞到女子手上。
叮囑了婦人幾句,又問了這個村子叫什麼名,隸屬於哪裡,才揮手和男子告別。
她見黑箭已經溜達到了大門外。身體一縱,直接從院裡飛到馬背上。這是她臨時起意,故意露出這一手給中年女子看。
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雖說山野中人性情大多純樸,可她也怕有個變數。還是震懾一下比較好。
院中的男子感激地看着她,無聲地說了聲謝謝。他本就是個心思玲瓏之人,又怎麼會不懂她的一番苦心。
“公子,我扶你進屋吧!”白無憂走後,婦人伸手來扶他。
“還是等貴夫君回來吧!我的腿癱了。”男子眉前攏了愁容,剎那間彷彿天地同愁。那個如清風般靈動的女子一走,他便沒了僞裝的心思。
婦人一聽,關切地敲了兩下他的腿,連忙問着,“真的假的,那你剛纔……”
“我不想讓她知道。”如果他此時知道,白無憂有一手出色的金針術,就絕不會瞞下他雙腿早就癱的事實。否則,也不會有他後來的艱難求醫。“你儘管放心,再過一段時間,會有人來接我的。”
婦人嘆息了一聲,以爲他是不想拖累朋友。
山裡的暮色好像來得比較早,申時一過,天就要黑了。這家男主人回來時,身後背了幾隻串在一起的野兔山雞。
“咦?家裡來客人了嗎?”男主人一進大門,就看見在院中坐了一天的男子。
坐在院中的男子,對着滿載而歸的男主人輕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
“嗯,當家的你可回來了,是一位姑娘託我們幫着照顧這位公子的。”婦人迎過來,幫他把肩上的獵物放下。
然後她
就把男人拉進房裡,兩人耳語了一會,男主人已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怪罪了幾句婦人不該收了人家那麼多銀兩。
“公子,我扶你進去吧!”男主人出來後,看看天就要黑了,對着坐了一天的男子道。
男子的神情卻奇怪起來,好像有什麼難言之癮。男主人以爲他還想在這裡坐着,目光落到他受傷的手臂上。勸解道,“公子,山裡的夜風很涼,你身上又有傷,還是進屋養着好。”
知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男子面紅耳赤起來,“我想出恭。”
男子一愣,馬上笑着道,“這日頭也落了,就先委屈公子了,等明日白天,我就給你做個木頭的便盆。”
說完,攙着他去了屋後的樹林。
白無憂離開小村後,向路上的人打聽了一下東昇城的大體位置。沒想到自己一通胡走亂撞,竟然離東昇城只有二百里之遙。
向人道了謝,催促馬兒一通神跑,一個時辰後已經趕到了東昇城外。
因爲她身下的大宛黑箭格外引人注意,還沒入城,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老大,那妞身下的馬可是好貨。”幾個江湖打扮的男子,正坐在一個路旁的茶寮裡喝茶。
“走,跟進去。那被叫做老大的男人長得濃眉細眼,四方大口,一笑厚厚的嘴脣就向外直翻。這副尊容長得確實有傷天合,誰看誰上火。
“可……可……那妞馬上有劍,應該是個練家子。”坐在一起的人裡,有個叫廖小三的,每逢說話,開頭前兩個字必結巴。
“劍算個屁,我還有呢!”另一個人拿着自己的劍晃了兩下。
“就是,我們也有。”其他三人也隨聲附和,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各個喝乾了碗中的茶,一古腦的搶先出了茶寮。廖小三因爲走晚了一步,被掌櫃的追過來,悲催地付了茶錢。
“你……你……你們這羣敗類,又讓我出血。”他心疼地揉揉胃,跟了上去。
白無憂坐下的馬雖好,無耐進了城裡也不敢快騎。見到路上有一位賣花的小姑娘,從馬上下來問路,“小姑娘,請問珍品玉器行怎麼走?”
“往前然後左轉再右轉右轉再前行,你老遠的就能看見,那家店門外,常年車水馬龍的。”
道了謝剛要上馬,小姑娘又喊了一嗓子,“姐姐,你不買枝花嗎?這花好新鮮。”
她在身上摸了摸,只有二兩碎銀,回身抽了一枝花,把銀子塞到她手裡。
“姐姐,這錢給多了。”
“謝你給我指路的。”
順着小姑娘的指點,找到了珍品玉器行。遠遠的就看到有十幾頂裝飾精巧講究的紅緞轎子,上面輔以垂纓,正小巧華貴地停了一條街。她牽馬從一旁走過,一股濃厚的閨閣氣息撲面而來。
她羨慕地從一旁走過,這些女兒家的嬌貴是她學不來的。她兩世爲人,都一直爲了能夠生存下去,奮力地苦苦掙扎。
第一世,她的父親是征戰沙場的大將軍,手握重權,卻因爲孃親的故去,任她在將軍府苦苦掙扎,受盡欺凌。
重生之後在木易家,也是命運多桀。無一親近之人留在身邊,哪裡能像這些嬌生慣養,備受父母寵愛的女子一般,有時間對鏡妝容,閒來無事,還可以偷溜出府,去爲自己選一隻稱心的飾品。以慰自己萌生的春心,等着她的良人出現。
將馬拴在珍品珠寶行門前的一棵大樹上,她快步進了珍寶行。
入眼是三名官家小姐,身後都帶着一個隨身丫環。三人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綾羅綢緞,一看便知出身高貴。店內的夥計見有人進來,一邊打量白無憂一邊過來。
“小姐,快裡面請。不知道您想選點什麼?”她沒空去管爲什麼外面這麼多轎子,珍寶行裡卻只有這三個女子。
見她看都沒看櫃檯裡面華貴的珠寶飾品,夥計已猜到她不是來買東西的。就想把她冷到這,回身去招待那些有錢有勢的官家小姐。
“我想見你們掌櫃。”她叫住夥計。
夥計見她雖然風塵僕僕,卻衣着講究,比這些官家小姐還要強上幾分。暗叫自己真是瞎了狗眼,臉上堆起笑容,“這位小姐,你要是想買東西,找我們家掌櫃的也是一樣的價錢。”
“我是受人之託,如果你不肯代爲引見,事後若是出了人命,連累到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白無憂冷冷地看着夥計。
如果他再推脫,她不介意用武力將他拿下。
“這位小姐,你是來找我的吧?”在夥計猶豫着要不要帶她去見掌櫃時,從裡間出來一個五十歲上下,卻面容和善的老者。
“掌櫃的,她……”夥計急忙要解釋,被老者一擡手臂制止。
白無憂走到老人身邊,故意將手中的玉佩露出一角,讓老者看到。“小姐,快請跟我來。”老者的語氣急起來,顯然已經認出了這玫玉佩。
進了裡間,老者將門關上,先是對着白無憂深鞠一躬。才嚴肅地請求,“姑娘,能否把你手上的玉佩給老朽看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