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昧如同朽木就行的老人家,他自身的生命氣息開始快速的消退,變得極度的不穩定,他本來就是一個在很久之前就應該死去的人了,而他卻是一直這麼拖着拖着拖到了現在,而如今,如果死去了,在今後的話就已經很難再次見到自己的哥哥了吧。
蘇昧擡頭看着蘇元朗的面孔,那雙眼睛似乎能夠看透世間一切的假象,如同天空當中最璀璨的星辰,那是一雙琉璃般的眸子,這種溫潤如玉的眼神,居然也會出現在蘇昧的身上,屬實是讓人大吃一驚。
蘇昧崛起於一個血腥的時代,那個時代乃是靈力潮汐。
那個時代最偉大的修行者秦始皇一統天下,創立了修行國度秦朝。
蘇昧則就出生在其中。
而後的那些年裡,秦始皇追求長生之道入了魔,而他的子嗣也無力在統領這天下,不久之後便因爲他人的眼紅與自身實力的卑微就被踢下了當時世界之王的寶座。
那個年代開始從一個穩如金剛的修真大國,變成了四散戰火亂飛的戰場。
蘇昧從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裡走了出來,這一路上他經歷了無數的磨難,被人欺辱過,圍攻過,騙過,修行者的世界,總會有一層美好的讓所有人都期望着的外表,讓那些懵懵懂懂的人像個純純的萌新鐵頭娃那樣,在最最殘酷的修行者的世界裡橫衝直撞着。
這是個教育和被教育的過程。
這裡的懲罰叫做失去和死亡。
每個人都在成長的途中,迷迷糊糊的丟了什麼東西,直到後來回首往事的時候,要麼是難以面對自己的不堪回首,要麼就是時時刻刻抱着一種往事隨風的心態,隨便的就丟掉了屬於自己的過往。
蘇昧真正想要看見的東西並不是蘇元朗,而是隱藏在這具身體裡的那個靈魂。
蘇愚已經覺得自己的心肝兒都要提到喉嚨口了,對面是個超級牛逼的大佬啊,而且他剛剛說話的聲音就和那個稚嫩的童聲一毛一樣,說的還是有關魯迅的騷話,這魔鬼…原來就是他嗎?
居然還是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主兒。
而現在,相較於王座主人,偉大存在,牛逼的不得了的大佬,蘇愚打心底更願意用魔鬼兩個字,簡簡單單的來概括他,簡短有力,不吹不擂。
蘇愚已經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這聲音的主人也同樣回以熱烈善良的笑容,笑的春風燦爛,像是正在熱烈歡迎家人回家的親人一樣,笑容裡充斥着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關心和關愛,蘇昧看着蘇元朗或者說是蘇愚的目光裡,夾雜了很多很多的情緒,有一種奇怪的堅定的友誼,有一種像是仰慕一樣的情緒。
蘇昧一步又一步緩慢的踏步而來,這段距離明明一點都不長,卻像是橫括了兩個世紀的連接一樣,兩個世紀當中聚集的很多東西,都在這段距離裡被展現了出來,短短的路程當中凝聚了關於蘇昧的很多東西,蘇昧從小到大的所有東西,都被一點點的展現了出來。
君王的每一步都走的極爲的沉重,每每走出一步,對於蘇昧來說都是極爲沉重的負擔,他身上殘存的力量已經很難很難再支撐着這位風燭殘年的君王無所畏懼的走完接下來的路了,這一幕,讓人看的十分的心疼或是哀嘆吧,曾經這麼強大的存在,居然時至今日,也會得到這樣的結局。
蘇昧面孔上的血色變得越發的稀少了,緊接着就是慢慢的變得蒼,而在蒼白之後,則就是失去了所以的血肉特性,變得越發的腐朽,似乎飽飽的經歷了時間的摩擦。
君王在如今的日子裡,變得脆弱不堪,這些年當中,所經歷的一切都足以讓他進入一種“我想要好好死去”感覺,蘇昧真的很辛苦,他用着自己那殘破的身軀熬過了一個又一個時代,這些年堪堪流逝的歲月就已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記了。
蘇昧像個掉入水中不斷掙扎着求救的孩子一樣,拼儘自己的全力,努力的向前走着,只是爲了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地去摸一摸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個人,像這種艱苦樸素又接地氣的願望恐怕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觸手可及的東西,可是,就是這樣的企圖對於高高在上的君王來說,卻是遙不可及,明明只有一點點的路程,卻需要他付出極大的代價。
畢竟,他已經死去了。
這位從遠古時代就已經崛起的偉大存在,在今日終究是耗盡了所有的壽元。
長生之境也已經維持不下去他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促使你這樣偉大的存在拋棄了一切,去追逐它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像你這樣的拼命法子一定會面臨一個神魂俱滅的結局。”葉魔頭看着蘇昧拼命向下行走的樣子,終究是開口嘲諷了。
他也是一代天驕,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現在角色的轉變,從一個年輕一輩的天才變成了一個廢柴,全身上下的所有骨骼,筋脈都已經被震碎,就連丹田都已經破碎不堪,能夠凝聚出來的靈力都是細微的,不能再細微的。
若是正常的人遭遇這種情況的災厄,恐怕早就該瘋掉了,從高高在上的第一位跌落凡塵,這種事情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未免太殘暴了,沒有人可以輕輕鬆鬆地擺正自己的心態來面對這樣的際遇,所謂的不在乎,也只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罷了。
安慰說到底也只是安慰。
心頭所留下的創傷又豈是這麼容易就可以撫平的?
蘇昧似乎沒有聽見那個倒在地上的可憐蟲的嘲諷,他一就像一個固執而又孤獨的王者那樣,挺着自己的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在困苦面前可能有人會選擇逃避,有人會選擇拜倒在他的腳下,但是一個君王擁有着屬於自己的傲骨,即便前方是面臨着必死之局,亦或是刀山火海,也只能大嗬一聲,然後衝過去。
既然已經決定了送死,那就必須要死的轟轟烈烈的,人必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就是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