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槐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在病房裡來回走動着。不得不承認事情已經超脫了他的控制的範圍。
如果繼續追究曾紅英打人的事情,後果就是弟弟要進去三年。
當然,也可以安排弟弟出去避一避。但是這不是理想的結果。
劉槐想了想,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
隔得不是很遠,劉槐也沒有刻意去避開劉小山。等劉槐說明目前的情況,劉小山聽到大伯在電話裡說道:“兌子?哼,那也要我們給他們兌子的機會才行。這件事先放一放、壓一壓,不着急出結果。”
劉槐知道二叔那邊已經發動,他爸應該是在等那邊的結果,“我明白了。”
這就像下象棋,你要和我兌子,我可以選擇不兌。拖一拖,等二叔那邊事情取得極大的進展,陸家焦頭爛額的時候這裡雙方相互制衡的情況反而有可能解決。
劉槐微微一笑,心裡感覺順暢,對劉小山道:“小山,咱們哥倆去喝一杯。”
…
夜裡月色正好,窗戶處灑滿點點的星光餘輝。關了燈,獨坐在窗前,夏夜裡寂靜的感覺油然而生。
已經過去三天,受傷的消息瞞不住人,親朋好友都過來看望。白天的喧鬧讓陸景的精神略有些疲倦。他身上的傷好了幾分,已經不影響日常的生活。正在進行後續的理療、按摩治療的方案。
“怎麼把燈關了。”陸江走進來,打開燈。明亮的白熾燈光驅散了黑暗。
“哥。”陸景打着招呼,笑道:“關了燈好看月色。”
“你倒是有閒情雅緻。我今晚的飛機回江州。臨走前過來看看你。”陸江坐到椅子上,點起煙愜意的抽了一口。
陸景笑道:“可憐我還要在醫院裡呆下去。呆得有點煩了。”
陸江右手壓了壓。“不要着急,你把身體治療好再說。唐悅這幾天在催辦劉柏故意傷人的案子。下午韓聖傑打電話給我。轉達劉家同意和解的要求。”
陸景嗤笑道:“劉家那幾個鳥人最喜歡當面一套,背面一套。這是想糊弄我們。”
陸江點了點菸灰,“我同意了。”
“噢?”陸景極爲吃驚,但是他知道大哥這麼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點起煙吸了幾口,“是不是情況有變化?”
陸江不慌不忙的笑道:“不要擔心,是好的變化。沈叔叔那邊做了不少工作。我們掌握了劉衛敬一個下屬的違法違紀的材料。接下來,會繼續調查劉家父子違規違紀的行爲。”
說着,他左手五指握拳。在半空中做了一個有力的手勢,“總要讓劉家付出點代價,他們才知道疼。不疼,他們就不知道有些紅線是不能逾越的。”
“恩。”大哥那個手勢從物理角度而言,絕對沒有多少力量,但是他傳遞出來的信心、力量都很有分量。
劉衛敬就是劉小山的大伯。大哥的目標很明確。
陸江笑着道:“我聽唐悅說你最近有計劃去香港一趟?把曾紅英帶上。‘和解’這樣的鬼話誰都不會信。不過是都在放‘緩手’。要做最壞的打算,你在香港那邊有公司吧?安排曾紅英在那邊生活一段時間。”
陸景點了點頭,“沒問題,我會安排好的。”
“我回江州之後。與劉家‘和解’的溝通由你負責。掌握好時間節奏把曾紅英安全的帶出去。
從你和劉柏打架這件事開始,我們和劉家矛盾明面化。感覺怎麼樣?”
陸景笑着撓撓頭,知道大哥的意思。歷來家族之間的矛盾明面化都是因爲利益、位置,很少是因爲下面的子弟打架造成的。京城裡面打架下手都有分寸。絕對不會搞出大動靜。
“感覺我自己似乎很重要。”
“咳!咳!”陸江被煙嗆得咳嗽起來,伸手虛點了點陸景。他沒想到弟弟會憋出這麼一句話來。他本以爲這小子會想着道歉什麼的,或者罵劉柏幾句豬腦。
“油腔滑調!我現在倒是知道你怎麼哄了那麼多女孩子。別給媽知道了。她最討厭對愛情三心二意的人。”
陸景尷尬的摸摸鼻子。大前天的中午董冰、丁靈、陳笑來看他被大哥撞見。
他連忙轉移話題,“這次居中傳話的人是李菲菲的舅舅韓聖傑?”
“恩。韓家八面玲瓏。又與各家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他來當這個傳話的中間人是合適的。”陸江靠在椅子上說道:“韓家離開決策層已經很久,幾個子弟都是在商場上混。於下面而言也算得上一條大船。”
陸景有些奇怪。董坤城說董坤明和李家有關係。照大哥這個說法,實際上大家都是把韓聖傑當做韓家的代表。這說明和董坤明聯繫的另有其人。
“哥,李家裡面負責商業的是誰?”
陸江點着菸灰,笑道:“你以爲李家是開堂口啊。‘負責商業’這個說法不準確。李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脈關係和自身定位。你找胡紅軍問問,他消息靈通,對這樣的事情很瞭解。”
陸景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劉家緩一緩的目的是什麼,他們下一步棋…”
陸江輕鬆的抽着煙,“不是在你身上就是在我身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用費心思去猜,過段時間自然清楚。”
大哥話裡展露出強大的自信。陸景不知不覺也被感染,心情振奮。
…
前天7月2日,泰銖宣佈失守,與記憶中毫無差別。東南亞貨幣市場哀鴻遍野。謝晉文給他打電話時興奮得嗓子都啞了。謝晉文投了2千萬進去,這次很有可能暴漲爲8千萬。
而陸景的1億人民幣是分兩次先後投入,預期收益應該在2.5倍左右。比楊星長前次的預計還要多一點。關鍵是他們沒想到泰銖會這麼快棄守。
謝晉文在電話裡說道:“陸景。趕緊來香港,一定要來。哈哈。下一步是哪裡?這真是一場盛宴。”
陸景每每想起來就覺得好笑。謝晉文他那幾千萬的身家都是下海之後拼命掙來的。這般反應倒也是情理之中。
有時候,財富的盛宴就意味着掠奪的盛宴。
但是東南亞的羊毛不剪白不剪。至於東南亞人|民的感情。那玩意兒是國際貨幣炒家們需要考慮的。
他不過是跟在後面用記憶賺點小錢花花而已。
“咚,咚,咚。”
“請進!”陸景轉過身看向門邊,心裡有些無奈,不知道是誰來看他。實際上他更樂意獨處一會兒。到晚上的時候,張漓、陳笑會來看他。
“陸景。”關寧穿着白色高腰泡泡袖連衣裙俏生生的站在門口。陸景手上的《經濟學原理》落在地上,驚訝的道:“你什麼時候回的?”
關寧臉上兩行清淚滴落,如乳燕投懷般的撲入陸景懷裡哭起來。陸景忙輕拍她的背,說道:“別哭。是小問題。我在詐傷呢。”
關寧擡起頭。撫摸着陸景的臉:“我知道,但是看到你這樣子就是想哭。”
陸景撫摸着她的長髮,仔細打量着她,“好像黑了一點。”
“學生會組織的一個暑期實踐活動,江州太陽那麼大。是不是難看了?”關寧解釋着,“你感覺怎麼樣?我給漓姐打電話才知道的。我和我爸一起回的。他轉道江州接我一起回京城。本來說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都住到醫院裡來了。”
“沒有。關小寧什麼時候都是最漂亮的。”陸景抱着她溫軟馨香的嬌軀,聞着熟悉的幽香,動情的在她臉上、嘴上親了幾口。實在有些想她。
關寧嚶嚀一聲。“門沒關。”手摟着他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心裡的思念涌起來,讓她不願意鬆手片刻的時間。
兩個人在病房裡柔情蜜意的說着話。手機鈴聲很突兀的響起。陸景不爽的接了電話,原來是韓聖傑打電話過來說劉家和解的條件。
…
韓聖傑今年四十五歲,中等身材。臉稍瘦,眼睛炯炯有神,正值年富力強。精力充沛的年紀。
陸景和他約在市第一醫院外的一間茶室見面。
韓聖傑打量着面前沉默不語、淡然自若的這個青年。外甥女李菲菲原來和這個青年訂了娃娃親,後來兩人沒相處好。不了了之。
但是這一年來,陸景這個名字在圈子內偶爾能聽到。他已經不是無名小卒。目前發展勢頭迅猛的盛泰電器、怡家百貨都和他有關係。
“老實說。你哥讓你來負責這件事我是不理解的,不過看到你這樣沉穩,倒是沒覺得你的年紀不合適。”韓聖傑微笑着拿起茶杯說道。
陸景笑了笑,“韓先生過獎了。劉家那邊負責的人是誰?”
“劉家那邊是劉老的女婿楊游龍負責處理這件事。劉家希望曾紅英能投案自首,輕判個一兩年意思一下。劉柏那邊會正式的向你道歉,並保證日後不再對你動手。”
陸景嘴角抽動,放在桌子下的左手握成拳頭,旋即又放開,心裡怒氣升騰起來。劉家真夠無恥,這樣的條件也拿出來談,可見根本沒有什麼誠意。
陸景壓住自己的情緒,平靜的說道:“走司法程序,一兩年下不來。我不需要劉柏向我道歉以及保證。
楊游龍三十好幾的人,但是這裡發育還不完整。”陸景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韓聖傑心說,“這小子說話還真不客氣。他是說楊游龍的腦袋是殘廢。楊游龍聽得怕是要氣得半死。”
放下茶杯,韓聖傑笑道:“這只是初步的想法,可以慢慢溝通。你的想法是什麼?我會轉達給那邊。”
陸景沉吟了一下,“還是走司法程序吧。畢竟已經過了四天,我表哥唐悅天天在那裡催促,總要有個交代。”
韓聖傑點了點頭,“我會轉達的。這是我的名片,電話聯繫。”說完,告辭離去。坐在車上他心裡嘆了一口氣。他還真是接了一個燙手山芋,兩邊看情況根本就沒有和解的意思。
不管了,反正自己就是一個傳話的。不影響自己就行。好戲開鑼,大戲恐怕馬上就要上。以兩家的能量怎麼可能還在這種低級層次迫使對付低頭。最近怕是有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