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曦又開始設計印花面料，但這次不是夏季服裝，而是春季的針織面料。
“還真和印花幹上了？”秦渭陽看着白未曦傳來的兩件單品，微笑着讚歎，“這個設計倒是匠心獨具，印花的面積用得不是太大，以素色爲主，印花純粹當作點綴性的裝飾，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如果用純素色，做套系不容易出彩。所以我想用了兩種方案，一種是印花，一種是格子圖案。”白未曦解釋。
“你的設想不錯，只是同時設計兩個套系，難度太大了。你還是先把印花面料設計好，再設計格子圖案。”秦渭陽建議。
“好。”白未曦知道秦渭陽爲自己好。爲了別墅的裝修，她有點急功近利，恐怕欲速則不達。幸好，秦渭陽始終在她的身邊。
“這款淺藍色的套裝，加白底亮黃的印花襯衫，就是一個亮點。而藍白印花套裝，加白色或藍色的素色襯衫，又是一種搭配。”
白未曦笑着點頭：“是的。根據顧客們的反饋，有很多空中冰人的衣箱裡都帶了五六套的衣服。如果選擇系列套裝，可以省下兩省衣服的空間，而連續一週都不會重樣。”
“你的設想很好。”秦渭陽點頭，“發佈會注重舞臺效果，你的設計很注重市場。也許，我們可以在兩者之間，找到一個更好的平衡點。”
白未曦當然知道，如果能在T臺和市場上找到最佳的平衡點，用T臺的宣傳帶動市場消費，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而其中成功的典範，應該算是她在秋季發佈會上展示的那套印花服飾。
“簽證已經辦下來了。是公務簽證。”秦渭陽說。
白未曦喜不自勝：“日子定下來了嗎？”
“我們簽了二十天。”
“這麼久？”白未曦愣了愣，“那我開學的話，是不是來不及回來？”
秦渭陽失笑：“簽了二十天，並不是讓你在英國留二十天。明年初七出發，大概可以趕在元宵節回來。”
白未曦不好意思地笑了：“對，工作室還有一個春季發佈會。在元宵節後就要舉行。老師肯定不會呆到元宵節後！”
“所以，你不用擔心開學的問題。”
“嗯，我沒有想到那麼多。”白未曦不好意思地說，“這輩子還沒有出過國呢。不知道我的英語能不能和英國人交流。”
“你學的是美式英語？”
“是的。”白未曦點頭。
“沒關係，只是有點口音上的區別，交流上完全不存在任何問題。”秦渭陽替她打了一記定心丸。
白未曦放心了：“那就好。”
“英國也有華人聚居地。就算你不會英語，也很容易找到翻譯的。”秦渭陽不以爲然，“子歌的英語很好。她學的是牛津英語，雖然她現在在美國，卻不肯改掉自己的口音。”
“秦小姐真有個性。”白未曦失笑，“她回來過年嗎？”
“大年夜纔回來。”秦渭陽搖頭，“她在國外呆得久了，有點不大樂意回來。說是美國的聖誕節和國慶都不會有這麼多走親訪友的活動，中國人的過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個字：吃。”
白未曦忍俊不禁：“真是很精闢的評價。”
但是再不喜歡，中國年還是要回來的。秦氏是個大家族。子孫們在國外留學的很多，不過每年都會在年夜飯前趕回來。因爲秦老太你喜歡熱鬧，不允許任何一位孫輩缺席年夜飯。
“是啊！可是再不喜歡，也得回來哄老爺子高興。”秦渭陽苦笑。
“那李小姐會回來麼？”白未曦問。
“會。”秦渭陽遲疑了一下才回答，“不過年夜飯沒有她的位置，祖父對她不是很喜歡。”
白未曦愕然，秦渭陽卻沒有再解釋下去。
對於老太爺來說，他當然希望能早一日看到最喜歡的孫子能結婚生子。可是李辰影忙於事業，讓老爺子的希望落空，因此難免會有微詞。做長輩的，不捨得怪孫子，只能遷怒到外人的身上。而秦渭陽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並沒有替李辰影多做解釋。
“快過年了，時間過得真快。”白未曦嘆息。
白未曦笑：“老師還沒到而立之年，不用感慨時光飛逝如箭。我們的人生，還處在做加法的階段。”
“看到你，我就覺得自己有點老了。”秦渭陽微笑。
“老師連盛年還沒到呢，只是成名太早，所以纔會覺得自己比我們大了很多。其實，滿打滿算，也才差八歲而已。”
“二十歲，雙十年華，正是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光。”秦渭陽看着她姣好的臉龐，忽然問，“二十歲也算是個大生日，今年準備怎麼慶祝？”
“啊？生日？”白未曦似乎有點茫然，“我的生日很容易過的，吃一碗長壽麪就行了。以前總是媽媽親手下的，現在……祖父給我下。”
“你有別墅了，可以開個PARTY，到時候，我讓子歌給你拉小提琴助興。”秦渭陽看着她的臉色，不由得憐惜。
“不用這麼麻煩，我不喜歡PARTY，更不用提自己開，更麻煩。”白未曦雖然爲秦子歌的小提琴心動，權衡過後，還是拒絕了。
她畢竟不是出身世家，開個PARTY輕車熟路。
秦渭陽點頭：“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擁有別墅吧？”
不錯，這正是其中一個原因。白未曦輕輕點頭：“是的，我沒有什麼後臺，誰信我憑自己的能力買得起別墅？傳出去，恐怕又會成爲別人的談資。”
“低調也好。你可以用我的別墅開一個，音響設備和燈光都是現成的。”秦渭陽想了想說，“如果借用酒店，氣氛不是那麼好。”
“不用，二十歲，又不是八十歲，不用過壽。”白未曦連連搖頭。
用秦渭陽的別墅？恐怕流言蜚語就更多了。而被李辰影知道，恐怕又會旁敲側擊地打探。這些事，太麻煩，她不想摻和。
白未曦想，她是有點做賊心虛了。悄悄擡眸看了一眼秦渭陽，他臉色平靜，毫無異色，並不因爲她的斷然拒絕而氣惱。
工作室的大部分員工都已經開始休假，樑勝棋敲了敲門走進來：“老師和未曦還在探討設計問題？我今天完成了一幅設計圖，請老師指教。”
秦渭陽失笑：“勝棋，你的設計進度，可比不上未曦啊！看來，你還是雜事太多，不能夠定下心來認認真真地做設計。”
“老師說的是。”樑勝棋憨厚地笑着點頭稱是，“以後，我要向未曦學習，紮紮實實地設計出好作品來。”
秦渭陽點頭：“嗯，這次你的作品春季發佈會沒有選上，就是因爲準備的時候不夠充分，創新和想像力有所欠缺。”
白未曦還不知道樑勝棋沒有入選春季發佈會的名單，聞言一怔。樑勝棋昨天還到她的辦公室去探討了一番印花面料的問題，言語之間並沒有提到春季發佈會的問題。
樑勝棋神情自若，看不出和平常有什麼不同。白未曦想，自己白白多活一世，如果論城府，還是比不上別人。
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她發表不了什麼意見，只能保持沉默。
“你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多尋找一些素材，爭取在夏季發佈會上入選。”秦渭陽鼓勵，“你的功底已經很紮實，缺少的是對T臺效果的把握。在這一點上，你可以多請教一些設計師，他們都有豐富的經驗。”
“好的。”樑勝棋愉快地回答，“其實我已經跟他們學到了很多，只是進步不如未曦神速。她的天份，我羨慕得很。”
“她的優勢很明顯，缺少的是基本功。”秦渭陽毫不客氣地指出白未曦的缺點，“不過，她的進步也相當快，設計的作品也很多。更重要的是，她爲了設計而設計，或者爲了市場而市場，沒有爭名奪利之心，設計的作品，也多少帶了一點她的個人風格，新穎別緻，又幹淨利落。”
白未曦點頭：“這一段時間馮老師那裡特別忙，所以我的國畫課暫時要停一段落。明年開學以後再開始上課，馮老師也教了我很多。”
“她的人脈積累得夠多。”秦渭陽似乎不以爲然，“社交圈一旦鋪開，社交活動會佔據過多的時間和精力，我倒覺得有點得不償失。”
他說的雖然是馮淑倫，但樑勝棋聽得也不是滋味。在他心裡，總覺得秦渭陽對白未曦的偏愛太明顯。事實上，白未曦是他親自請回來的學生，而自己則是大賽上奪得第一名被當場收爲學生。事前，他並沒有受到秦渭陽的重視。
而與設計師們的交往，他覺得必不可少。加入他們的圈子，本身也是一種成功。所以，他樂此不疲。帶來的後果是，他的行爲，導致了秦渭陽的不滿。
他有點無奈，秦渭陽本人當然不必去拉攏某些社會關係，因爲秦氏子弟，又是被老太爺從小看重的，天然就具有優勢。可他不同，無根無萍，當然需要努力經營這些關係。
白未曦笑着說：“師兄的設計穩打穩紮，點、線、面三者之間的處理圓渾得找不出一點瑕疵啊！”
“他的功底比你紮實，你也可以跟他請教。”秦渭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