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所以顧九傾纔會在故晨離開那一晚在醉風樓頂送他,而沒有差人去攔下他。

但是故晨不知道,他會愧疚,他知道她不想要他離開,所以故晨會內疚,以故晨的性子,這種愧疚不可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淡化,最可能的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成幾何倍增加。

所以再見的時候他寧願躲在遠處,隱在暗處默默地守護她,卻不肯堂堂正正的出現在她面前。

成爲前十回來是他對她的承諾——“我會讓自己有能力守護你的!”而躲着不見她是因爲他對她的愧疚。

但是她不需要這種愧疚,她早就不覺得故晨欠了她什麼,所以對於故晨,她更氣的其實是他因爲愧疚而畏畏縮縮躲着她的事。

“我,不——”一句‘我不是,我沒有’卡在了嗓子眼,故晨發現他說不出來一句辯駁。

他就是愧疚,他就是覺得沒法面對她。

所以才偷偷摸摸地保護她,默默地守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裡,就是想用這些來減輕他心裡的負罪感,也奢望……顧九傾可以原諒他的不辭而別。

“你說啊,爲什麼不說?因爲你發現我說的沒有錯,你完全無法辯駁是吧?”冷笑了一下,顧九傾接着說,“把自己藏在面具後面,在背地裡做那些默默守護的事,故晨!你以爲你能夠感動到誰?充其量,不過是感動到了做戲的你自己!”

這話說的太重,可謂是誅心了!

故晨猛地轉過身,鬆開的拳頭又再度緊緊地握上,想要去開口辯駁——

“你回去吧,暗五。”頓了一下,還是捨不得看到那個“撿”回家的唯一玩伴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顧九傾到底是心軟了。

“故晨他一直知道,顧九傾從來是一個不需要別人自以爲是的安慰的人,她永遠不會接受這種廉價的安慰,但她也從來不會去怪罪這樣做的人。”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顧九傾站起來挑了燈直接入了內室。

留下愣愣的站在桌旁的故晨逐漸隨着暗下去的燈光湮滅在黑暗中。

她最討厭的,就是——“我這是爲了你好!”

我相信你這樣做一定是爲了我好,但是你從來不在意我需不需要這種好?就因爲你是爲了我好,所以我儘管不喜,但是我也不會去怪你!

聽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顧九傾暗自懊惱,剛剛的話會不會說的太重,反而物極必反?

但是她沒有聽見推門出去的聲音,這傻子應該會想通的吧?練幾年武,應該不至於把腦袋練壞掉的吧?

但是他現在那麼厲害,也不是沒可能吧?

聽父親說,很多進步神速的武學高手腦袋都不太正常,已經變成武癡了,腦袋可能不如正常人好用?

顧九傾不知道那一晚故晨想了些什麼,至少她亂七八糟想了很多,但是她還是願意相信故晨會懂她,嗯…是一定會!

那一晚之後,她還是會看見晚上默默守在樓頂的故晨,但是在那之後的故晨再也沒有戴上過面具,她也越來越多地在每一個不經意的回眸可以看見一個站在她身後的身影。

他們之間的默契,無需過多的言語,不用解釋太多,她說,他懂!

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