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着她的手走在雪中。
雪花紛紛揚揚,兩個人的發上,肩膀上都落了雪花。
光禿禿的枝丫上積雪沉澱,風吹動的時候,積雪壓彎枝丫,有雪花紛揚下來,迷了秦時月的眼眸。
身邊的九皇叔在樹下站定,略微擡起頭來,冷硬的下頜微微擡高,眼眸深邃,沒有說話。
夜半風來,她看着身旁的男子,總覺得他的面容有些慘白。
或許是有些受涼了。
她把手從他的掌心之中抽出來,淡然地說:“雪大了,我去和店家借把傘來。”
剛走出一步,卻被他拉了回來,他把她有些涼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之中,漫不經心地揉捏。
暗光裡男人的面容沉浸在面具下,更加瞧得不太真切。
他的聲音,優雅蠱惑中,比往日裡,多了幾分悵然:“雪下得這麼大,要是我們不打傘,是不是可以一夜白頭?”
他像個孩子一般微笑地轉過頭來看着秦時月,不知道心思裡藏着什麼樣的念想。
秦時月被他脣畔上那妖氣的笑容微微震懾到,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是不知道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一夜白頭,便是一生了嗎?
看似有情,卻勝似無情,秦時月沉默地低着頭,總想起那些年夜錦華在她耳邊說的情話。
夜錦華是極會說情話的一個人,最愛在耳畔娓娓道來,纏綿不休。
當時覺得驚心動魄的情話,到了現在,只覺得諷刺不已,秦時月不敢輕易相信情話,怕到了最後,做夢的,還是自己。
“月兒在想什麼?”
頭頂上傳來一道的聲音,秦時月連忙收斂起來自己臉上的悲慼,溫婉地淺笑,沒有露出半點的痕跡。
“一些女兒家的心事,九皇叔未必喜歡聽。”她笑,卻是在拒絕說出心事。
他看了看她,也不追問。
其實她想什麼,他總是能夠領會一二的,只是他給她的,是她自己選擇想要的,從來都不願意勉強。
她不說,他便也不問。
“主人,圖歡醒了。”靈姬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秦時月和九皇叔回過頭,圖歡便被拋了過來,身體虛弱無比,跪趴在雪地上,索索發抖。
見着是九皇叔駕下,更是惶恐,不止地磕頭。
“多謝九皇叔的救命之恩。”圖歡還欲再說,卻被九皇叔打斷。
“罷了,救你的,是月兒,非本王,你若是要報恩,就忠心護着月兒吧。”九皇叔擺擺手,風輕雲淡地說。
圖歡楞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又是一陣的磕頭,和秦時月表忠心:“大小姐,以後圖歡願聽你差遣。”
一個江湖殺手,能屈尊成這樣,也算不易。
不過,這世上哪有人不怕死的?而且在親眼目睹了秦時月殺手靈蟬的手段之後,圖歡知道,若是自己不聽話,興許自己現在會橫屍在靈蟬身邊。
死相更加慘烈。
他正尋思着,現在先屈服,以後等自己的身體恢復以後,想去哪裡,一個秦時月怎麼也攔不住的。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頭上卻響起一陣讓他所有希望破滅的聲音。
九皇叔的聲音,微涼。
“既然你有如此忠心,便把這蠱蟲服下,若是有半點違背月兒的意願,定會受極致痛苦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