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夜的,她去城樓做什麼?
沒有多問,他轉身便走,等他到了城樓上的時候,瞧見千濃提了一盞白色的宮燈,站在城樓上面,俯視着底下。
身後遠遠地站了素衣。
“在看什麼?”
他接過襄姬遞過來的披風,給秦時月披上,和她並肩站在城樓上,擡眼望去,城樓下面,都是一片的狼藉。
一身黑甲的士兵正在清理戰鬥現場。
無數的屍體被壘起來,堆成了一堆,然後灑上火油,被點上火,那通天的火光,便照亮了整個王城。
這空氣之中,飄蕩着屍體被烤熟的味道,那骨肉被灼灼地燃燒着,發出滋滋的聲音來。
在這暗沉的夜裡,別提有多麼的驚心動魄。
沒清理完一處的屍體,便有士兵嘩啦啦地潑下水,拿着掃把把地上的血跡掃乾淨,那些紅色的血水,最終匯聚到了護城河裡。
在火拔的映照下,那護城河,已經變成了一片的紅色。
滔滔不絕地流向了未知的海洋。
“你瞧瞧,今晚的光景,多麼的漂亮。”
千濃擡了擡手裡的宮燈,舉高來,似乎是想要讓秦王把底下面的那些慘烈的情況看得再仔細一些。
她脣邊的笑容,忽然變得十分的詭異。
素來風雲不驚的男人,自然是見多了這樣的場景,對眼前的事情,並不甚在意。
“天下紛亂,戰鬥在所難免,殺戮,便也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並不稀奇。”秦王淡淡地說。
表示自己對眼下的情況,並沒多大的興趣。
“是啊!!”千濃忽然擡袖掩脣一笑,有些的嘲諷地說:“死了這麼千千萬萬的人,你都覺得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她這語調,有着異常森冷的感覺。
秦王藏在面具後的眉尖,微微地蹙了起來。
他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說什麼,突然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對秦時月的心思,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看見她慢慢地轉過身來,提着那宮燈,一身白色的素衣,眉心上的梅花,灼灼地盛開。
這妖異的色彩,和城樓下面那通天的火光,有着相得映彰的美感。
“可是,爲何死了一個扶搖,你要這麼難過?”
千濃偏着頭,裝出來一副很是不解的神色來,忽然揮了揮衣袖,瀟灑之中,都是冷然。
陰冷地說:“原來名震天下的秦王,倒也是一個多情種。”
多情種,纔可以處處留情。
秦王看着她,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什麼時候,她開始變得這般步步緊逼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有些的無理取鬧。
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得過多的激動。
“月兒想多了。”
他把雙手負於身後,望着那沉沉寂寂的王城,那灰色的屋檐不斷地起伏,在火光之中,越發的清晰。
他素來是不喜歡解釋的人,總是認爲,秦時月,能夠懂他的。
“一句我想多了,便想要打發我?”
千濃的語氣,變得越來越尖酸刻薄,陰陰地笑了起來。
忽然捏着聲音,陰陽怪氣地說:“本來,若是你對我有情,且能全心全意,我還考慮饒了你的,但是眼下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