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舯政理所當然地回答:“等你想到了除掉那個女人的辦法,我自然會給你點甜頭嚐嚐。”
“你這是在委婉地威脅我?”
她覺得,這夜舯政的變化還真不小,現在,敢威脅她的人,還真不多了,夜舯政竟然敢?
夜舯政的手放在輪椅的護手上,他低着頭瞧着自己的手,輕輕地撫摸着那護手。
那護手被撫摸的時間長了,變得很是光滑。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交易,沒什麼情面可講的。”
他也是打定了主意和秦時月做這個交易,所以,才那麼痛快答應清蕪跟着她來見秦時月的。
不然,他現在,寧願誰都不見。
甚至是,清蕪他也不見。
有些人,不見會想念,見了,卻會更加傷心。
清蕪便是他生命裡的這類人。
有的人,相見,不如懷念來得美好。
秦時月想了想,沒說什麼,便打發了夜舯政離開。
送他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清蕪等在院子裡,下了一場雪,院子裡極了厚厚的血,她站在掛滿紅絲帶的樹下,不知道在想什麼,正出神。
看見夜舯政出來,遙遙地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相接,很短暫的時間,夜舯政首先移開了目光。
推着輪椅的小姑娘力氣小,那輪椅推在雪上,有些吃力。
清蕪瞧着他的腿,神色有些悽然。
走過來伸手想要幫忙,卻是被夜舯政的話給噎住了。
“小清,用點力吧。”
他的這話,已經是委婉地拒絕了清蕪,清蕪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終訕訕地收了回去。
調轉過頭,不願意再看他。
她本來就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孩子,對於夜舯政的拒絕,自然是有些下不得檯面的。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
等到夜舯政離開了院子,出了門,也不忍心轉過頭來。
秦時月站在門口,瞧着,心裡多少有些慼慼然。
這世上,有多少人一經離別,再相見,已經是另外的一個光景,再難續前緣。
也不知道現在,清蕪的心情是如何?
“可是覺得很遺憾?”
秦時月慢慢地走下來,在清蕪的身後停了下來,她站在雪地裡,素來一身黑色,顯得身形格外的零丁。
似乎被秦時月的這一問觸動了心,她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過了半響,她纔開口:“不是。”
遺憾嗎?
沒有。
“那爲何這麼難過?”秦時月是看得出來的,清蕪現在一定是很難過的,她的心思,她懂得。
這麼長的時間再一起,清蕪的心思,她多少是懂得的。
她對夜舯政,不是沒有感情。
是因爲他們之間隔着仇恨,還隔着身份的懸殊。
他身在帝皇家,而她,只是江湖中人人喊殺的魔女,兩個人,似乎永遠,也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但是,清蕪最難跨越的,還是那份仇恨。
所以,當年秦時月問她願不願意跟夜舯政回帝都的時候,她想都沒想地拒絕了。
但是,秦時月送夜舯政離開的時候,明顯看見她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瞧着夜舯政離開的方向,站了很久。
後來,再便也不提起夜舯政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