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喬忽然覺得這位姑娘要不就是缺心眼,要不就是故意在耍着她玩。她皺了皺眉,瞧了瞧正當頭的明月,心思轉了幾轉,這才說道。“這位美麗的姑娘,不知可否知道您的芳名?”
那姑娘愣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指着餘喬。“你是壞人嗎?”
餘喬笑着說道。“我,我當然不是壞人,我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人了。”
姑娘收回手,拍了拍胸脯。“還好你不是,我爹說了,不能把名字告訴壞人。”
餘喬徹底無語,這位看來真是缺心眼。
“我叫張夙瑤,你呢?”張夙瑤姑娘倒是顯得很大方。
“餘辰。”餘喬乾脆取了惠兒名字裡的一個字。過了這一會兒餘喬已經基本上想明白了,這姑娘的家十有八九就是她師父讓她去找的哪戶人家的女兒。一個女孩子整日裡生活在山上,也沒見過什麼人,確實是顯得不太精明,不過淳樸可愛,倒是別人家的女兒無法比擬的。“對了,你不是要請我去你家嗎?”
“是哦,月亮也升的老高了,我也該回去啦。”夙瑤一蹦一跳的在前面給餘喬引路。“你就到我家去休息吧,我家的牀可要比大樹舒服多啦。”
餘喬笑着跟在夙瑤身後,心裡琢磨着,等會兒要怎麼跟那位張老英雄提比試武功的事。現在自己可是作爲一個被救的客人到人家家裡去的,到底也算是欠了他家的人情,要是鬧僵了,面子上也過不去。
兩人走的時間並不長,就看到一圈用樹枝圍城的籬笆牆,夙瑤擡腳就直接跳了過去,動作輕盈優雅,看來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餘喬跟着也跳了過去,黑暗中朦朦朧朧能看到一座斜頂的木屋,其中一間木屋裡透出了昏黃的燈光。一個略顯低沉的男聲從房門內傳出。“是哪位朋友來訪?”
“爹,是我。”夙瑤應了聲。
餘喬沒有答話,只是輕輕向前走了幾步。
“瑤兒你過來。”房內的人,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餘喬藉着屋內的燈光,看清了這人的臉,一張大方臉,圓眼,下巴上滿都是長鬚,樣子倒不是很老。“冒昧打擾了。”餘喬上前一步道。
“瑤兒,過來。”那人擺擺手。
“知道啦,爹。”夙瑤對於空氣中的火花毫無所覺,她走到餘喬身邊,對餘喬擺出了一副笑臉。“你也跟我進去吧,我讓你睡我的牀。”
隨着這句話的話音剛落,餘喬就感到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低了。餘喬暗自抹了把汗,這夙瑤這不是成心玩她嗎?哪有一女兒當着她爹的面,邀請一男的上她的牀的,她要是那女兒的爹,她非得當場發狂不可,這位老爹其實還是很能忍的。
“夙瑤姑娘,這個問題我不好回答啊,我看令尊可是不大同意的樣子。”餘喬撫了撫額頭。
“我爹?”夙瑤張大眼,然後笑着搖了搖頭。“我爹才管不住我,我想幹什麼都成。”
餘喬瞄了瞄張老爹那越來越黑的臉色。“這可說不定啊,平時不管你,不代表現在也不管你。”
“沒事。”夙瑤乾脆上前來拉餘喬的手。“我纔不怕我爹,你也不用怕他啦,有我在呢。”
“夙瑤。”張老爹的聲音都快趕上嗩吶響了,那聲音高的。
“爹,你嗓子怎麼了?”夙瑤回頭關心的問道。
“你爹沒事。”餘喬笑吟吟的說,她覺得這一對父女越來越有意思了。“他可能是不大喜歡我。”
夙瑤一臉的不信。“怎麼會,我爹怎麼會不喜歡你。”
餘喬對着夙瑤笑笑。“夙瑤姑娘,能不能請你幫我個忙?”
“什麼事?”夙瑤熱情極高。
“我有點渴,你能幫我泡一壺茶嗎?”餘喬將腰間的荷包解下來。“這裡是茶葉,還有,記得一定要滾水才能沖泡。”
“好,我這就去。”夙瑤結果荷包,興沖沖的往廚房去了。
看到夙瑤進了廚房,餘喬才壓低聲音說道。“張老爹,您心中有氣,不妨就趁現在,好好發發吧,我奉陪。”
“好,好,你,氣死我了。”張老爹氣的鬍子直翹。“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這個小輩。”
兩人從過招開始,就刻意放小了聲音,就連怒氣攻心的張老爹,也是極力忍耐一掌將餘喬拍死的衝動,他怕沒法跟她女兒交代啊。
餘喬一個側身躲過張老爹的掌刀,左手順勢就往張老爹的脈門抓去,身經百戰的張老爹哪裡會讓餘喬得逞,他手腕一翻,十指就要戳上餘喬的小臂。這下要是戳實了,餘喬的左臂也就廢了。
餘喬左手飛速後撤,右手成掌,直擊向張老爹心窩。張老爹只能收回手,跟餘喬實打實的對了一掌。
兩人同時飛身後撤,然後又同時舉掌向前,雙掌再次相交。這次,兩人都退了幾步。餘喬的手臂一陣痠麻,好傢伙,力氣還真大。
只交手幾個回合,餘喬就看出來,這張老爹是個喜歡硬碰硬的人,動作裡毫無花巧,也沒有任何陰謀詭計。對於一個文人來說往往能由字而見人,那字所能透出的風骨,往往跟人無疑。而對於武人們來說,他們的動作同樣能體現出他們的性格。餘喬對於這個張老爹並沒有多少仇怨,再加上這樣的性子其實是餘喬極喜歡的,她自然不會跟張老爹拼命。
餘喬向來以輕靈見長,她輾轉騰挪,就是不跟張老爹的拳頭碰到實處,張老爹被氣得連連低聲怒吼。“有本事,你別躲。”
“廢話,不躲?不躲等着捱打,我傻啊。”餘喬撇着嘴說道。
“你……”
張老爹這裡正一掌舉在半空,餘喬忽然抽身後撤,嘴裡說道。“等等,先休戰,你女兒要來了。”
張老爹的手抖了抖,終於在廚房的門打開之前收了回去,只是那漲紅的臉色,說明他真的忍得很辛苦。
“茶來了。”夙瑤端着一個木托盤,上面放着一隻缺了半邊嘴的茶壺,三個大海碗放在茶壺周圍。“爹,這茶的味道好香,我給你也拿了一個碗,你也嚐嚐。”
很快,三大碗茶就分別到了三人手裡,餘喬端着茶碗卻並不喝,只是輕輕嗅着茶香。
張老爹看了看餘喬,也只是端着茶碗聞了聞。只有夙瑤高高興興的嚐了一口。
“爹,味道挺好的,你嚐嚐。”夙瑤抱着碗使勁吹着。“就是太熱了。”
餘喬也輕抿了一口。“怎麼,張老爹,怕我下毒嗎,你我無冤無仇的,我有何理由要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