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李香家裡因爲這禮物鬧開了鍋,誰也沒想到,李香如今竟然能出手這樣闊綽。原本以爲一個茶館能賺得多少錢,家裡吃用花費,一年下來也不定能攢下多少銀子的,沒想到這李香如今竟然是真有錢了。
先不說李家上下在這裡高興,周升找了兩個人擡着幾個箱子跟着他往前村去了,這幾個箱子裡可是包好的一份份的小禮物,不比那其他幾箱東西實惠耐用,這些都是送禮用的死物,可是卻是能顯出身份的。
村頭最大的那間房當年正是本家裡輩分最高的三叔公的家。只是不知道如今三叔公還在世不在。
等叫開了門,站在門裡的正是三叔公的小兒子周祥,十年過去了,模樣倒是沒有怎麼變。
“請問三叔公在嗎?”周升問道。
“你找我爹有事嗎?”周祥問。
“我是周達家的兒子周升,,十幾年沒有回家了,現在來看看他老人家。”周升說話恭恭敬敬的。
“周達家的周升?”周祥打量了周升幾眼。“你先等等,我去問問我爹願不願意見你。”
過了一會兒,周祥出來衝周升說道。“進來吧。”
“哎。”周升急忙招呼人將箱子擡進前廳放下。
“這是什麼?”周祥問道。
“這是回鄉帶的一點禮物,給各位本家兄弟一人準備了一份。”周升回答。
“進來吧。”屋內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是,三叔公。”周升不敢失禮,急忙進了屋。
屋裡的光線有些暗,一位白髮老人半靠在牀沿上。“過來坐吧。”
“是。”
“你這孩子也有十幾年沒有回來了吧。”三叔公說完輕聲咳了幾下。“我也老嘍。”
“是啊,有十一年了。”周升感嘆。
“在外面過的怎麼樣?”
“託三叔公的福,過的還算不錯。”周升笑着說。
“恩,當年你走的突然,你家裡的人又都走了,我這才讓人收了你那鋪子。”三叔公擡手。
周升知趣的坐到牀邊,將老人往牀邊扶了扶。“沒事,我如今在外面的家業也不小,再說當年我走的時候就不在乎了。不過,三叔公,我有個事想問您?”
“可是你家人的去向?”三叔公抓住周升的手。
“正是。”周升連忙點頭。
“當年,你突然離開我就覺得不對勁,然後那些人又來接走你的家人,我就知道這裡面事情大了。可老頭子我是想攔也攔不住啊。那些人來的快走的也快,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不過……”
“不過什麼?”周升着急的問道。
“那些人操的是京城口音,那車簾掀開的時候,我看到了裡面坐的好像是個穿官服的,腰上還掛着一個黑黝黝的鐵牌子。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當年這事發生的蹊蹺,我一直記得很清楚。”老人忽然嘆了口氣。“孩子,我勸你還是不要找了,回去吧,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想找也找不到了。”
周升的心裡一片冰寒,難道當年他和李香離開家鄉,竟會害了自己的家人嗎?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當人那些人來的時候對你的家人也是很和善的,如果是來抓人,有官家的人在直接拿了就是,也不用費這麼多事。只是現在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性命無憂嗎?”周升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可是見不到家人,他怎樣也是放心不下的。
“孩子,如果當年的事情跟你無關,那你可以放心的去找人,可要是當年事情真的跟你有關,你就萬萬不能去了,就是想找,也只能找人暗中找尋。”
周升又嘆了口氣。“我知道,三叔公你是爲我好,您放心吧,我記在心裡了。”
從三叔公家出來的周升,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原本以爲在外面賺了錢,這次終於可以風風光光的回來,誰想到家中竟是這樣的局面,原本計劃好的針對周升舅舅的事情,周升根本就忘了提。在這個當口,衆人也沒有誰會這麼不知趣的去提那種人。
在李香家中住了兩日,周升一直焦躁不安,好像生怕再給李香家裡引來什麼麻煩。難道當年他們真的做錯了嗎,可是當時如果他們不收那孩子,怕是當時就會丟了性命。可如今他有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難道這一切都是衝着惠兒來的。想到自己的兒子萬一哪天知道了真相,然後離開自己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去了,他的心裡就更是難受。
住到第三天,周升忽然將衆人召集到一起,商議回南方的事情。
衆人意見都傾向於多留幾日,李香好不容易見到家人,惠兒又擔心大雪路上不好走,餘喬是短時間之內不想再坐車了,李巖倒是沒有意見。
這樣又過了兩天,衆人都發現了周升的異樣,幾人私下裡合計一下,覺得是這家裡事情給周升的打擊太大了,如果還要留在這裡對周升也是一種折磨。不行就趕路回家啊。
得了信的周升,終於平靜的一些,可那滿眼的焦躁,還是讓人不安,幾人輪流守在周升身旁,生怕他再做出點什麼事來。
本家那裡的親戚來問候,也都被李香他們擋了,說是路上勞頓,病了。
李香託家人給找了車,這次行禮少了,幾人上路也能走的快些。
最後走的時候,李家人又都哭了一場,李香臨走前又給她大哥塞了十兩銀子。這才依依不捨的上了車。好不容易纔能回家一次,沒想卻是如此匆忙。李香的心裡充滿了酸澀,看着不斷在車後向她揮手的家人,她的眼淚又止不住留了出來。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娘。”她哽咽的叫了一聲。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相見。
來的時候歡歡喜喜的一車人,此時卻是滿心的悲傷,這真是世事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