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香爐的嫋嫋青煙在燭光下顯得有種虛幻的美感,依偎在牀上的白衣女子,只穿着單薄的睡衣,眉眼間卻是一片迷茫。“翠兒,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刻,她再也沒有端起那皇后的架子。
“娘娘,您沒有做錯什麼。”
“若我不到這皇宮中來,是不是林兒他就能像正常孩子那樣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娘娘何必要如此呢,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不可能有機會回頭。”翠兒嘆息一聲。
“我知道,可我有的時候也會後悔當年的決定。”皇后輕輕伸手遮住面頰。“好了,不說這些了。那個餘喬,你怎麼看?”
“這個餘喬在家裡很少管事,整個家都交給外人,那麼大的家業都交給外人,真不知道她是傻,還是聰明。”翠兒搖頭道。
“我看這個人不簡單呀。”皇后淡淡的說道。“能將這個大的家業交給外人,說明她魄力非凡,而且對方還能死心塌地的爲她辦事,這說明她的御下之道也遠超常人,林兒又說她學識過人,這樣一個人我不相信她沒有野心。”
“娘娘的意思?”
“不能再讓她進宮來了。”
“可,太子會同意嗎,我看太子跟她相處的不錯。”
“這孩子還是從小被我保護的太好了,在太子這個位置上,哪能只考慮個人的喜好。”皇后眉頭一展,一聲輕嘆。“入了皇家門,哪裡還有什麼感情,有的只是利益。”
“娘娘。”翠兒心痛的叫道。“這些年苦了您了。”
“我沒事,你去睡吧。”皇后輕輕擺了擺手。“夜深了,不用陪着我了。”
“娘娘。”
“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你去吧。”
“是。”
皇后就那樣坐着,直到屋中的燭火熄滅,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屋內不知從哪裡吹來了一陣冷風,皇后忽然激靈一下驚醒過來,她驚恐的四下看了看,然後用絲背緊緊的將自己裹住。口中斷斷續續的唸叨着。“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直到天光放亮,皇后才捲縮在被子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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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下子準了餘喬一個月的假,太子雖然覺得意外,可還是照實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餘喬。
“哈哈,太好了。”餘喬哈哈大笑。“太子殿下,我走這段時間您可千萬不要想我啊。”
“本王想你做什麼?”
“不想最好,你的那些問題我可是聽得受夠了,難得我耳朵能清淨一段時間,您可千萬別念道我。”餘喬笑着擺了擺手,轉身一溜快跑。
有了出宮的牌子,餘喬一路順順利利的出了宮門。這一個月的假期,她可得好好放鬆一下。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大吃一頓。在宮裡雖然有御廚,可那是專給皇家人做飯了,可輪不上她們這些小小的宮女享受,而且那麼多的宮女一起吃飯也不可能做得多精細,基本上都是大鍋熬出來的大雜燴,比宮外普通人家吃的也強不了多少,而且味道也是極差,雖然餘喬不挑食,可那些東西吃多了也不舒服呀,更何況有時候因爲要伺候主子,錯過了宮女們用飯的時辰,那對不起,竈上已經封了火,你就餓着吧。
等到了家門口,餘喬也懶得敲門,直接翻牆進了院。
院中陽光明媚,身着水藍色長衫的惠兒正坐在餘喬的鞦韆上晃晃悠悠的看書,這一派閒適的樣子,頓時就激起了餘喬心中的火氣。好呀,她在宮裡過着沒有自由暗無天日的日子,可惠兒卻在家裡享受生活,這怎麼能讓她覺得心理平衡。
“大哥。”餘喬忽然平地裡大喝一聲。
惠兒手中的書,忽然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餘喬,你怎麼回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回來了,你不想看見我回來嗎?”
“怎麼會?”惠兒滿臉驚喜的直衝餘喬跑了過來。“我天天都盼着你能回來。可你在皇宮,哪裡是那麼容易出的來的。”惠兒忽然臉色一變。“你,你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
“大哥,我在你眼中就是那麼沒分寸的人嗎?”餘喬小嘴一撅。“我是請假出來的,皇后娘娘可是準了我一個月的假。”
“哦,這可太好了,我還以爲一隻能呆很短的時間。”惠兒開心的笑道。
“對了,先讓人給我弄點飯來,我餓了。”餘喬摸摸自己的肚子。人家都說進宮就是錦衣玉食,可她怎麼進來趟宮,人卻瘦了,這不肚子上的肉都少了。
“好,這就去叫人準備。”惠兒拉住餘喬的手,笑着說道。“別在這裡站着了,跟我到屋裡去。”
倆個人聊了一會兒餘喬在宮內的生活情況,丫鬟就端着幾碟精緻的小菜進屋擺在了桌面上。
當時餘喬的注意力就全被飯菜給吸引住了,等她風捲殘雲的將這些飯菜一掃而光,擡頭就看到惠兒一臉擔憂的神色。“大哥,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在宮裡你都沒吃飽過嗎?”惠兒皺眉問道。
“大哥,你不是進過宮嗎,難道你不知道宮裡的伙食情況?”餘喬不解的問道。
“宮內的伙食?”惠兒皺眉想到。“雖然飯菜大多時候都有些冷了,不過味道也還好呀。”
“大哥,你那是什麼待遇,你當時可是給太子作伴去了,那伙食能跟我們這些宮女一樣嗎。”餘喬伸手一抹嘴。“我跟你說,在宮裡當宮女這是太可憐了,天天吃的都是半生不熟的大鍋飯,有時候還得餓肚子。當然最可憐的是沒有人權,沒有自由。”
惠兒的臉色變得更壞了。“真是沒想到宮中的女子過的是這種日子。”
“你沒想到的多着呢,宮裡那些女人整天被關着,一個個心理都有病,整日就只知道勾心鬥角陷害別人。沒一個值得相交的。”餘喬忍不住抱怨道。“我在宮裡這些日子就只剩下聽那些女人嚼舌根了。還有太子,每天不停地問我各種問題,我可是不厭其煩,要不是他是太子,我早給當成蒼蠅拍出去了。”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太子雖然還只是儲君,可你也要注意你的言行,小心禍從口出。”惠兒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個餘喬從以前就沒給過太子什麼好臉色,他還真怕她什麼時候惹怒了太子。
“放行吧,大哥,這些道理我都知道。”餘喬拍了拍惠兒的肩。“你看我難得放假回來,你就不能讓我開心點,不說這些東西行嗎?”
“好。”惠兒寵溺的笑了笑。“那這一個月你想要幹什麼?”
“讓我想想啊。”餘喬做出一副沉思狀。“我要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
“這也算是你想幹的事?”惠兒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我在宮裡天天都提心吊膽的,生怕真來個什麼刺客夜闖禁宮,我可是都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好,你想幹什麼都行。”
“行了,我下午去看看李雪和她那幫孩子去,她可是太能生了,這都三個了,還沒要停的意思。”餘喬呵呵一笑。
“三個孩子並不多。”
“咦,三個還不多呀,她這馬上就要有第四個了,要我我可受不了這麼多孩子。鬧都鬧死了。”
“孩子多了,熱鬧些難道不好嗎?”惠兒的目光有些奇異的望着餘喬。
“我覺得一個兩個就挺好,就像大哥你,你不就是一個嗎,這樣孩子得到的關愛才會更多呀。”她上輩子就是光爲弟弟妹妹們活着了,整天都是圍着孩子打轉,她可不想自己將來的生活再被那麼的孩子包圍。而且這樣也是對孩子負責呀,省的生的多了,自己照顧不過來。
“是這樣嗎?”惠兒若有所思,這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惠兒竟然將這件事給記在了心裡。
“恩,吃的太飽了。我得活動活動。”餘喬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對了,屋裡有你的信。”
“信?”餘喬奇怪的問道。“誰送來的?”
“不知道?幾天前門房在門口發現的。”
“那好,我回去看看。”這種偷偷摸摸的匿名信,究竟是誰送來的,她心中還真沒數。“回頭咱們再聊啊。”
餘喬蹦蹦跳跳的回了房間,發現桌上果然放着一封署名餘小姐親啓的信。餘喬拿起信左右看了看,發現那信前後都封了蠟,而且看起來並沒有人動過的樣子。
餘喬撕開信封,發現裡面整整齊齊的疊着兩張紙,展開之後,裡面卻沒有一個字,而是兩幅畫。第一幅畫上是一個病懨懨的公子和一個跪在地上的漢子。第二幅卻是一隊殺氣騰騰的士兵,這些士兵的領頭人看起來正好是第一幅畫上跪在地上的漢子。
餘喬翻來覆去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來這畫到底是什麼意思。就這麼兩幅畫,連一個字都沒有,這送信的人到底想告訴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