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年節期間幾乎沒有店鋪開門,應該準備的東西,各家早在年前就都準備好了。除了放個煙花炮竹,人們也沒有什麼娛樂,孩子們只能滿街的亂跑,大人們最多窩在自家院子裡家長裡短的聊天。等過了初一,就是各家各戶的串親戚。孩子們也能趁機賺些壓歲錢。
餘喬家裡在京城沒有什麼親戚,過了初一家裡反而清閒起來。她討厭噼裡啪啦的聲音,所以她的院子裡也不允許放鞭炮。這樣安靜的氣氛,過了幾天餘喬反而覺得分外彆扭,她還真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只是這大過年的該找點什麼事幹好呢?這個時間,她也不可能去找袁振和顧碩,他們都回家過年去了,人家畢竟是京城大戶,親戚多,這種時候怎麼可能顧得上她。
總之餘喬覺得這個年過的很鬱悶。她變着花樣的想找點樂子,可上街上轉了一圈,她無奈的發現,根本就沒人搭理她。最後她也只能跟院子裡的姑娘打麻將,誰知道這天她的手氣極臭,連打了好幾圈都沒贏過一把。等到將手裡的銅子輸了乾淨,餘喬乾脆的一推牌。“不打了,不打了,沒意思。”
她回到屋裡,忽然發現那一直開着的小窗下一隻鴿子咕咕的叫着不停。
餘喬眼睛一亮。惠兒的信來了。
信裡面道沒有說什麼有趣的事,只是說爹孃在那邊一切都好過兩日就要啓程回京。不過在最後略微提及當年幾人過年的時候去救濟城中孤寡的情景,言語中多有緬懷之意。
餘喬看完信心中也是唏噓一片,當年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如今那些人家也不知道怎樣了,有沒有能過好這個年。
餘喬的心情因爲這封信,變得略微消沉了些。不過當她送裱的那副字被拿回來的時候,她忽然靈光一閃。那寫着神乎其技的條幅,正是出於那位皇帝之手。既然皇帝陛下都賞臉如此稱讚,她要是不爲此造造勢,順便爲人們謀點福利,她是不是太浪費她手裡的資源了。
想到這裡,餘喬乾脆拿了禮單仔細挑揀了一會兒,備了一大車禮物,上相府拜年去了。
等到了相府,餘喬遞上了拜帖和禮單。門房這兩日大約收禮收的太多了,拿到拜帖也不看一眼,就直接擱在了桌面上。餘喬看到那裡已經放了不下十份拜帖,不由皺了皺眉。
那門房倒也不客氣,直接讓人將禮物搬進了府,而且連臉色也沒變一點,看來是見多了這種事情。
看着那門房轉身就要進府,餘喬頓時有些惱了。她剛想出言呵斥,忽然又忍住了。得了,她還不屑跟這種人吵架,省的失了身份。而且總算是顧碩的家,她也不像鬧得人盡皆知。既然此門不通,她還是從旁門入內吧。
相府的面積很大,內裡的亭臺樓閣更是數不勝數,不多時餘喬就已經轉的有些眼花,這裡可是比家裡大多了,如果這裡是個湖的話,那她家最多隻算個水窪。真是有錢人啊,家裡真大。
走了一會兒,餘喬看到一個落單的小丫頭,乾脆從房上躍下,落在小丫頭身後,然後輕輕咳嗽了一聲。
小丫頭聽到後面的聲音,忙回過身來。
“公子,您有何吩咐。”餘喬一身男裝打扮,舉止不俗,也顯得有幾分風流倜儻。
“我是你們大公子顧碩的好友,今日前來拜訪,不想方纔在園中迷了路,不知姑娘可否將我送到顧兄的住所。”餘喬笑眯眯的盯着這小丫頭一直看。
小丫頭被餘喬盯得紅了臉,連忙說道。“是,我這就帶公子去。”
就這樣,餘喬正兒八經的走在了相府的土地上,即使遇到府裡的人,她也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一路上竟然沒人跟她說過一句話。
等到了臨湖的一座院落,小丫頭含羞的跟餘喬告了別。她扭扭捏捏說出的話,意思也不過是公子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這裡,請他小心一些。
餘喬笑了笑,往那院子裡看去,院牆很高,在這深宅大院,還要弄這樣的院子,真不知道是這院子子的主人是太沒有安全感,還是這裡的人都太需要防備。
她蹲在牆邊側耳聽了一會兒,屋內似乎沒有人的樣子。這會兒顧碩還能到哪裡去?餘喬有些奇怪。
她沿着牆根走了一會兒,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然後一下越過了院牆。院中果然看不到一個人影,這偌大的院子連個打掃的小廝都沒有。餘喬挨個屋子瞧了兩眼,屋內也沒有人,看來她是白來的。
餘喬嘆了口氣,正要轉身離開,身後忽然傳來嘎吱一聲響,這響聲在這平靜的院子裡顯得如此突兀。餘喬迅速一轉身,正看到有人從假山後面轉出來。
餘喬這裡還沒反應,那人卻快速一揮手,然後戒備的看着餘喬。
餘喬眨了眨眼,現在是什麼情況?這些人難道都是鑽地洞出來的嗎?而且人家似乎將她當成了入侵者。雖然這情況也是實情。不過她可沒有跟別人幹仗的打算啊。
“那個,請問,這院子的主人顧碩在嗎,我找他。”餘喬說道。“我不想跟你們動手。”
可那人卻一句話不說,立刻就攻了過來。兩人悄無聲息的過了幾招,餘喬發現這人似乎也並不想聲張,否則他早就可以大聲呼救,引來衆多人圍攻她了。
因爲顧慮到顧碩,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麼來歷,餘喬也不敢下重手,兩人僵持的片刻,餘喬也不想節外生枝,乾脆一溜煙轉身逃了。
等回到家中坐定,餘喬直嚷嚷晦氣,今天諸事不順,做什麼什麼倒黴,算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餘喬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就又被一陣拍門聲驚醒。
“那個不開眼的來打擾我。”餘喬自語道。
門外傳來了薔薇的聲音。“小姐,是我。”過年的時候,餘喬也給薔薇放了假,讓她回家過年,她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進來吧。”餘喬揚聲說道。
薔薇推門進來,不過她並不是一個人。在她的身後還站着一個臉色的蒼白的少年。
“顧碩?”餘喬有些吃驚。“你怎麼來了?”
顧碩的臉上還帶着沒有退去的紅暈。“來看看你。”
餘喬睜圓了眼。“你又走快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體情況就亂來。”
顧碩搖搖頭。“我沒事。”
餘喬嘿嘿一笑。“其實,我剛剛還到你府上找你來着,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顧碩皺起眉頭。“你去找過我?”
餘喬一仰頭。“那還有假嗎,我都找到你院子裡去了,可是裡面沒人呢,後來還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情況。”
顧碩定定的看着餘喬。“你是不是男裝打扮到我府上去的。”
餘喬眼睛一轉。“誰告訴你的?是不是門房,可門房沒理由注意我啊。”
顧碩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她說道。“我想跟你過招那個人正是從那邊剛調回來的,所以纔沒有見過你。”
“你這意思是說,那人是你的手下。”餘喬也不由張大了嘴。“不過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院子裡明明沒人,可那人就像是憑空抱出來你院子裡不是有地道密室之類的地方?”
“這點你道是說的沒錯,當時我也在那地道里。只不過你出現之後,我被迫被他們帶着離開了,我根被就沒有機會看到你。”顧碩無奈的說道。“那之後,有人說府裡危險也不讓我回府。我突然得了空,就直接來找你了。”
餘喬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說明了什麼,難道他們都被老天給擺了一道,她專程跑去,卻連人影都沒見到,誰能想到那人當時可能就站在離她腳步沒有幾米遠的地方。
這可是真是個大烏龍,餘喬感慨。“這事還真是巧,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是啊。”薔薇捂着嘴輕笑。“你們還很是有緣。”
餘喬看看顧碩,見他衣服上沾染的細小泥頭。不由嘆了一口氣。“快點過來這裡,門邊多冷啊。”想來他剛從地道出來就感到自己這裡來了。
“這個年過的怎麼樣?”餘喬拍拍身邊的軟榻,下面燒了地火,整個屋子都是暖融融的。
顧碩也不客氣直接在餘喬身邊坐下。“還是跟往年一個樣。乏味的很。”
餘喬撇撇嘴。“那也比我強啊,皇宮裡就是個大籠子,飯還難吃的很,真想早點回來。”
“真的很想親眼去看看你的表演。”顧碩的臉上帶着幾分遺憾。“只是入宮並不是容易事。”
餘喬眼珠一轉。“這有什麼難的,我保證你一定可以看到。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忙。”
顧碩看着餘喬,忽然一笑。“你去找我就是爲了這事?”
“是啊。”餘喬俏皮的眨眨眼。“這可是造福民衆的好事哦。”
“哦,那我倒要聽聽看。”顧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