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喬也不着急,知道這些人的病症,這裡的郎中大夫都看不出什麼端倪。如今她在等一個契機,一個能順利接近對方卻並不會被人懷疑的契機。
現在的情況下,沒有人會覺得餘喬這麼做有什麼不對,想要在這個江湖立足單憑一腔正氣怕是隻能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這一點就連惠兒也贊同。
郎中進去出來,只有半個時辰。之後就有小童買了藥回來熬煮,這藥都是些清熱解暑的藥材,雖然看起來對症,不過依然不會任何效果。
“幾位客官您的茶。”小二騰騰騰走到幾人桌前,將托盤放下,然後又好奇的往幾人臉上打量了幾眼。平日裡大掌櫃來視察也就呆半個時辰,今日不僅早早來了,還親自眼看了廚房,現在又讓他專門給這一桌客人準備茶水,這還真是有點奇怪。看這桌客人的打扮也就是幾個普通人,何必如此鄭重,不過由於有了大掌櫃從早晨開始就有些怪異的舉動,現在這小二即使覺得奇怪,也不會太過在意,還以爲又是大掌櫃的突發奇想。
餘喬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好茶。”
“多謝客官。”小二收了托盤,退了出去。
餘喬不動聲色的從茶碗底下扣出一個紙團,打開瞧了幾眼,就伸手將紙團揉成了紙末。“走,到後院去。”
方纔餘喬收到的紙團是老王寫的,他說爲了防止對方瞧出端倪,就只給隊伍中幾個體弱的婦孺下了藥,現在其中一個女子正好在後院熬藥。這是老王在告訴餘喬,後面那個女的孤身一人你可以下手了。
惠兒和昆澤也沒有問餘喬那紙團是誰送來的,甚至就連紙團的內容,兩人都沒有問。不是兩人不好奇,只是他們懂得分寸,知道什麼時間該做什麼,如今可不是他們發問的好時間。
客棧的後院,就是廚房,柴房,平日裡也少有人去,不過今日這裡卻擺了二三個藥罐,一個長髮幾乎散落在地的少女正蹲在爐火旁添柴加火,她雖然也感到有些不適,不過好在症狀不太明顯,所以她也就不顧旁人的勸阻,堅持親自熬藥。大夫說她們不適應本地氣候,中了暑氣,即使喝了藥也要三五日才能痊癒,這讓女子覺得很是擔憂,發上就要今日大漠了,單憑她們這樣的身體狀況,是無法在沙漠生存的,難道要將他們留在這裡,可是爹說如今這是他們武家唯一的機會了。若是抓不住這個機會,武家的仇人遲早也會找上門來一個一個虐殺他們。那個人的功夫如今已經變得不是他們可以見其項背的了。如若不然他們也不會和蜀間納西人合作。這女子嘆了一聲。搖了搖頭,繼續專注於面前的藥罐。
“這給大妹子,你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那女子忽然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這黑瘦梳着兩條枯黃辮子的女人是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的,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你說什麼?”女子警覺的站起身子。
“我說,你是不是在路上吃壞了什麼東西?”
“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女子以後的皺起眉頭。這女子難道是失心瘋,怎麼張口問出這樣的胡話來。
“有什麼可不明白的。”餘喬將手一攤。“我可是懂一點醫術,我看你的樣子不像是中了暑氣,倒像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這位姑娘,大夫方纔已經來過了,我只是略微中了暑氣並不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對於突然湊上來的人,這女子保持着相當的戒備。
“我這輩子最恨庸醫。”餘喬扮成的劉荷花憤恨的一哼。“吶,我們幾個就住在這客棧裡,要是你需要了就來找我。我叫劉荷花。”餘喬大氣的說道。
“多謝這位姑娘了。”那女子嘴上雖然時分客氣,不過看她的眼睛,卻根本就沒有半分客氣,有的只是戒備。
餘喬聳聳肩,魚餌放下了,就只等着魚兒上鉤了。
三人來到廚房一通叨咕,到最後,沒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粥走了。這倒是讓依然的在熬藥的女子微微有些好奇,難道這些人是爲了這東西專門到廚房裡來的,可那黑乎乎的粥還能喝嗎。女子心中雖然好奇,不過現在更讓她牽掛的還是娘和妹妹的病。至於這幾個人就隨他們去吧。
那車隊還真就爲了那幾個病人又耽擱了兩天,等到這天頭裡,忽然有人送信給了車隊,接着餘喬就明顯感覺到這整個車隊裡散發出來一股子凝重的氣氛。
差不多到了下午,餘喬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劉姑娘,我能進來嗎?”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這女聲聽來滿是疲憊。這人到底有多久沒休息了。
“進來吧,門沒關。”餘喬依然坐在房中悠哉的喝着茶。其實她心中也是等的早就着急了,這一家子真能沉得住氣,不過肯來了就好。
“劉姑娘,不知你能否前去看一看我娘和妹妹。”女子面色憔悴不堪,彷彿一瞬間蒼老了。爹爹已經下了命令,若是到明日一早娘和妹妹還不能下地行走,他就要丟下他們了。若是讓那人知道娘和妹妹落了單,還不知道,她們遭受怎樣的折磨。女子努力咬着下脣,臉上更是慘白一片。
餘喬瞧着這女子的臉色,卻覺得這武家一定還有什麼難事,不然這女子不會有這樣的表情。“不忙,你來讓我看看。”餘喬放下手中的杯子。
女子此次很是乖順的坐在餘喬對面,自覺伸出了手臂。餘喬裝模作樣把了一會兒脈,問道。“最近你和你娘、妹妹有沒有吃什麼野外的果子,草根,或是別的奇怪的東西?”
“姑娘稱呼我飛揚就好。”這女子說完,似是陷入了仔細的回想中。
餘喬卻在近距離的打量這女子,能爲自己的女兒起這樣的名字,這位父親看來對自己這位女兒也是期望很高啊。這女子說不上多美,不過卻有這尋常女子所沒有的英氣,這樣的女子若是能舒展眉眼,意氣風發,那也是一道風景啊。
“啊,我想起來了,不久前有一天,我妹妹在沙漠裡發現一種小紅花,後來在客棧裡她就用這花煮了茶,這茶只有我們三個喝過。”這女子臉上微微有些發白,難道她們都中了毒。
其實這種採花煮水的風氣還要得益於餘喬的花草茶,現如今花草茶在女子中也成爲的一種時尚,也有許多女子喜歡親自採花,製作花茶,以示其風雅。不過這也間接造成了許多因此引起的意外和疾病,這花草茶可是有適宜人羣的,不是那些人隨便弄些花來就能表示風雅的,這裡面也是大有學問啊。不過這次這倒也真怪不得這飛揚的妹妹,那花也沒什麼毒,下去也無妨,不過餘喬卻正要利用這花做做文章。
“這花可不能亂吃。有許多花都是有毒的。雖然現在那花已經沒了,沒法知道那到底是什麼花了。不過看你的樣子,那花的毒性不大,不然你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餘喬伸手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我這裡有些現成的解毒丹,你拿回去,給你娘,你妹妹一人吃兩粒。要是毒能清完,明天一早差不多就能好了。”
“你不用去看看嗎?”這武飛揚有些拿不定主意。難道這女子是真人不露相,連看都不用看就能治病了。
“這種小事,不用看了。”餘喬一擺手。“再說你也不用擔心,這解毒丹就算是正常人吃了,也是排毒養顏的佳品,沒什麼副作用的,你不用擔心。”
聽到正常人吃了也沒事,這武飛揚的心放了下來。反正就當試試,吃了最壞也就是沒做用罷了。
“那多謝劉姑娘了。”
“謝什麼,不就幾個藥丸嘛。”
“若家母和妹妹真能沒事,我定然前來拜謝。”這武飛揚走的倒也乾脆。估計是着急回去救自己的親人去了。
看來這次運氣不錯,等這女子的親人好了,她要是提出同行的要求,相信這些人不會不答應了吧。
餘喬又和惠兒昆澤兩人交代了一下情況,然後就回到房中繼續勤練武功去了。要面對接下來的未知環境,幾人還是不能有絲毫的放鬆。武功這保命的第一要務,自然是練得越純熟約好。餘喬也知道自己想要在短時間之內再做突破那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只能力求將自己的力量控制到得心應手的地步。
到了傍晚時分,餘喬房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飛揚滿臉喜色的直衝餘喬的房間就來了。“劉姑娘,劉姑娘。”
餘喬收功,回氣,然後打開了房門。“是你,怎麼了?”
“我娘她們好了。”飛揚滿臉喜色。“這可要多謝你。”
“那麼客氣幹嘛。”餘喬撓撓頭。“對了,我有件事想問你。我之前見到你們買了很多水囊,駱駝,你們是要往沙漠裡面走嗎?”
“正是。”
“那你們到沙漠裡面去幹嘛?”餘喬的雙眼滿是好奇。
“這……”飛揚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能說就算了,主要是我們兄妹三人也想進入沙漠,不過對路不熟,所以想找人一起走。”
“你們也想進沙漠?”這倒是讓飛揚也感到好奇。“不知你們幾位是爲何來到這裡?”
“這個,我們是尋人來的。我們兄妹的好友昆澤,之前好像來過這裡,後來聽說是跟着什麼人到沙漠裡去了。不過他一直沒有音信我們着急,這就找來了。”這謊話本來就要半真半假說起來纔不容易被人拆穿。昆澤與劉氏三兄妹是朋友這是事實,昆澤被人帶往沙漠深處這也是事實。這樣子劉氏三兄妹會出現在大漠也就順理成章了。
“被人帶進了沙漠?”飛揚低頭沉吟一句,忽然擡起頭來說道。“我想我可能知道你們這位朋友的下落。”如果飛揚所料不差,劉姑娘這位朋友應該就是被蜀間的人帶進沙漠的。如此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帶他們去找人不是更好,這樣也算是還了他們一份恩情。飛揚打定了主意這才說道。
這倒是有些出乎餘喬的意料,原本以爲還要多費一番口舌,沒想到還沒等她開口請求這女子自己就答應了。這算是還她救治她母親妹妹的人情嗎?看來這女子還真是一個不輕易欠別人人情的人啊。“你真的知道?”餘喬激動的抓住飛揚的手臂。
“我們也是要往哪個地方去的,你們三位看樣子應該也是武林中人,那我去跟那些人說說應該可以讓你們一起去。等到了那裡,應該就能見到你們的朋友。”飛揚還是說的有些含糊,有些話她也不敢說的太過直白。畢竟那蜀間還算是一個見不光的組織。
“沒事,沒事,只要能找到我們的朋友,什麼都無所謂,當年昆澤兄可是對我們兄妹有救命之恩啊。”
“那好,我就去爲你說說吧。”飛揚點了點頭。“放心,就算是說不通那些人,我也會幫你們將你們的朋友找出來的。”
等餘喬送武飛揚離開,她一口氣喝乾了杯中的茶水,心中更是止不住一陣陣激動,武飛揚口中的那些人顯然就是蜀間的人,要是能通過他們順利進入蜀間,那就離師父更近了。
“師父,徒兒我來了,你不再是孤軍奮戰了。從今往後,萬事都有徒兒在前面爲您頂着。”餘喬在心中暗暗說道。“你徒兒我也長大了,如今的我已經完全可以幫到您了。這一次師父您就好好看看徒弟我怎麼發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