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三十四)

擠過狹窄的縫隙,我細細的伸手在牆壁上摸索,剛摸到一半,耳畔忽然傳來咯噔一聲。雙手忽然失去支撐,我突的向前跌去。

“小心。”蘇蠡順勢拉了我一把。

“謝謝。”免去了跟的面的接觸,我不由鬆了口氣。

“呦,這裡有扇門啊。”蘇蠡的聲音帶着幾分雀躍。“這可是新鮮事哦,原來城堡裡還真有秘密通道。

他的話讓我心裡微微一驚,這個地方真的有個通道,那麼我的夢難道都是真的?

“快,我們去看看。”蘇蠡拉着我快步走了進去。

剛剛走了幾步,四周忽然泛起了絲絲光亮,然後那光逐漸轉亮,很快整個通道都亮了起來。宛如玉石雕刻而成的牆壁與道路散發着潔白晶瑩的光澤,潔白乾淨的讓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在牆壁的兩旁每隔幾米就有一個內嵌式的方形平臺,每一個平臺上都擺着一面古鏡,雕花裝飾的銅鏡讓整個通道有了種典雅滄桑的氛圍。

這裡,才更像是夢境,美麗、而奇妙的夢境……

不知不覺通道到了盡頭,一個圓形的紅色大門半開半閉。跨過大門,腳下忽然變成了鬆鬆軟軟的草地,不知名的黃色小花夾雜在草葉間悠悠的舒展着腰肢。好一副讓人心曠神怡的畫面。

“你說,接下來會有什麼?”蘇蠡輕輕碰碰我的肩。

“可能是遊樂場吧。”我無意識的應着。

“遊樂場?”蘇蠡睜大眼睛。“對了,這個距離的確有可能。快來。”他拉起我飛奔起來。

草地在不遠的地方被一片巨大的帷幕割斷了,在帷幕中扒了好一會才終於找到一個入口,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擠了過去,卻發現我們出現在一大堆球形玩具中間。

“果然沒錯。”蘇蠡高興的大喊。“這裡是遊樂場。”

“你也知道這個有個遊樂場?”我開始跟玩具展開拉據戰。

“這裡所有的人都知道啊。”他乾脆仰躺在玩具上不動了。“只是我們來的那條路,我還從來也沒走過,你是怎麼知道那裡有條路的?”

“啊,我?”我也放棄的掙扎,果然躺下來比較能保持平衡。“這個,不是太好回答。我其實也不確定那條路到底從哪裡來的。”

“這樣啊。”他忽然轉過頭對我微笑。“想不想出去看看。”

我點頭。我當然要出去看看了。

“那來吧。”他笑眯眯的彈了彈手指。

跟着蘇蠡一起差不多翻了十幾個滾之後,我終於穩當的落回地面。走出帳篷式的小屋,我頓時呆住了,這裡,跟我的夢境完全不同。

彷彿所有的事務都顛倒了一樣,這個遊樂場一眼望過去,滿是勃勃生機。

嘈雜的聲音不斷從四面八方傳來,雖然在這裡娛樂的大部分都是機器小動物,但是機器動物各種可愛的外型讓這裡充滿而來童趣。

草地上,胖胖的兔子圍坐一圈,竊竊私語,長長的耳朵上下抖動,讓人有種想去揪一下的衝動。

“請收下禮物。”一隻袋鼠一蹦一跳的來了,小小的爪子上正繫着幾個彩色的氣球。

正當我要收下氣球的時候,一團白影從高空向我襲來,而且非常準確的正好落在我的頭頂。

“伊,喜歡。”那樣熟悉的降落方式還有這連說話都要用猜得傢伙,不用說一定是那個小毛頭。

“喂,你給我下來。”我伸手在頭頂上摸索。

“伊,高興,禮物。”小傢伙繼續在我頭頂肆虐,同時說着我聽不懂的話語。

小傢伙忽然跳到我的手上,然後不知從哪裡吐出了一個圓球。老實說,我還真沒發現它的嘴在什麼地方。

“朋友,消息,伊。”它說完,嗖的一下跳到空中很快就混跡與各色的動物之中了。

我愣了一會兒,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蘇蠡望了我一會,突的牽起我的手,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喂,幹什麼?”我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他沉默着,臉上隱去了笑容,這樣的他忽然讓我覺得有些害怕。

這是摩天輪啊,我望前面高聳的建築,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難道是要去玩,那也不用這麼嚴肅,這麼着急吧。

“進去。”他拉開正對着我們的一個小門。

“啊,可是……”他不容我拒絕直接把我塞了進去。

“我給你點時間和他見面。”他的聲音平靜的不帶一絲溫度。

門關上的瞬間,腳下的地板猛的抖動一下,耳邊傳來了機器運轉的聲音。

這樣把我一個人仍在這裡什麼意思啊,還說跟他見面,我跟誰見面我自己都還不知道呢,他卻好像很清楚的樣子。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嘛。

攤開手掌,望着手心裡孤零零的圓球,忽然覺得一切都格外滑稽,這一切都像一場爛的不能再爛的泡沫劇,而我正好成爲了那無聊的主角。

伸手輕捏圓球兩側,看着分開的圓球中飄散的點點青光,心裡忽然有點酸酸的。在這個我所選擇的,但卻不屬於我的世界裡,雖然有愛着我的人,也有我愛的人,但是不知不覺間我彷彿總是被人排斥在某個無形的東西外面。

忽然覺得好委屈,自己所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似乎人人都在看着我的鬧劇,卻沒有一個人來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爲什麼。

青色的光點慢慢凝聚,很快形成了一個人的輪廓。圓潤的臉龐上精緻的五官逐漸浮現。這樣一張絕美的臉,這樣一張看起來純潔兒溫柔的臉龐,卻讓我心底的怒意無限飈升起來。

狠狠的把手中的東西丟向椅子的角落,青色的人影晃動了一下,忽然走近了我,溫柔的包容的俯下身望着我。

“走開。”我揮動手臂,卻只是從虛無的空氣中劃過。“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把我一個人丟在陌生的地方,然後又莫明其妙的說那些過分的話,最後乾脆把我丟給別人。還有,還有那個恐怖的夢,一定也是你……”

“不要哭了,我可不是想惹你哭啊。”他伸出手撫過我的臉頰。虛無中,他的手心彷彿傳來溫暖。

“我以爲你會喜歡這裡的。”他望着窗外。“這裡很美。”

“那爲什麼總要消遣我。看到我害怕就那麼好玩嗎?”

“並不是啊,我並沒有做什麼。”他輕輕搖頭。“我只是給你留下了一個夢的指引。我也不知道你會做什麼樣的夢,也許是你對這個陌上的地方感到恐懼纔會做惡夢的吧。”

“什麼是夢的指引?”

“其實是潛意識的某種暗示。這將來也會是你們的課題之一哦。”他伸伸手指。“袁以後一定會讓你們吃盡苦頭的。”他忽然扯動嘴角。“所以先預演一下,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我不管,反正也都是因爲你。”我使勁抹了把眼淚。

“好,好,是我錯了好不好。”他無奈地笑。“我只是想把那個送給你啊。”

“送給我什麼?”我沒好氣的問。

“那條屬於你的道路,還有那些收藏品。”他側頭微笑。“從現在開始沒有你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踏入那個地方一步,那是隻屬於你的空間。當然如果你想和別人共享,我也不反對,我已經把它送給你了。不過要記得好好愛護那些藏品知道嗎,它們都是非常珍貴的。”

“你說要把那些送給我,既然是那麼珍貴的東西,送給我真的好嗎?你不怕我把它們弄壞嗎?”我搖頭。他爲什麼會想要送我那些東西,還有他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直接告訴我不好嗎,這麼拐彎抹角的。

“你不會的。”他肯定的說。

“你怎麼知道?”奇怪他那肯定的話語,他怎麼知道我一定不會的。

“你總是把朋友送的禮物收藏的很好,不是嗎?”他輕輕隔空點點我的額頭。

啊,原來他知道。“可是爲什麼是我?我不明白?”

“其實,我也不明白呢。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把它們送給你。曾經,我很……”他的眼神中忽然充滿了迷茫。

“那些鏡子……”他呢喃着,臉上忽然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悲傷,他,從來也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此時的他彷彿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的眼中沒有我,也沒有自己,有的只是一個遙遠而悽然的故事。

“怎麼了?”我小心的問,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誰讓他流露出那樣的表情,不管他的心裡究竟有着怎樣的故事,都不想看到他那樣的表情啊。

原來,我對他的瞭解如此之少,不知覺間他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啊,沒什麼。”他回過神來,輕輕對我微笑。顯然他也有不想提及的往事啊。

“你如果想真正融入加斯特,就要好好在這裡接受訓練。請原諒我自作主張的替你決定這件事,我想你是願意成爲一名爲戰士的,對不對?”他接着開口。

我忽然無話可說。是的,我既然我決定留下來,就早做好了加入他們的準備。他,瞭解我的心意嗎,可是爲什麼要隱瞞。

“組織裡所有符合條件的人很快都將聚集在這裡接受訓練,好好和他們相處,你不會再是孤單一人了。”他眼中的憐惜,忽然讓我覺得好感動。他,也曾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守護在我的左右,他,遠比我想象的要了解我。忽然不想再問他理由了,不管他這麼做都是爲了什麼,也不想再問了,我知道他也是關心我的,這就夠了,不是嗎?

“我,想要保護我所愛的人,想要保護這裡。”我堅定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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