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啊，你們怎麼了嗎？”
老母親陳月隱約聽到屋子裡兩人聲音，出聲詢問。
“沒事。”
施清河喊了一聲，站起來，默默把門關上。
吳夢月眼巴巴看着他。
“首先，不要叫我哥哥，你叫我名字，不然叫表哥也可以。”
想起剛纔吳夢月說的話，施清河認真地說。
一聽到表哥這個詞，施清河本能地就想起廣西老表。
“好。”
吳夢月也認真地點頭。
她這時候還不敢跟施清河作妖。
“來，那你什麼都不懂的，我教教你。”
施清河翻閱着試卷：“是這些打紅圈的嗎？”
這丫頭也挺聰明，整張試卷就打了幾個紅圈，施清河覺得她天賦還是挺不錯的。
吳夢月臉色羞赧，小聲說：“不是，打紅圈那一些是我會的。”
施清河：“……”
本來放學後到晚自習的這段時間就比較緊張，施清河還剛剛講完兩道題目，外面就已經傳來了老母親慈祥的聲音。
“過來吃飯！”
“好。”
施清河合上試卷，默默看了吳夢月一眼，然後走出去。
“表哥等等我……”
吳夢月怔了下，焦急趕上去。
晚上的飯菜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比平常多了兩個菜，吃的是白米飯。
番茄炒蛋、苦瓜炒蛋、韭菜炒瘦肉、海蠣煎、酸溜白菜、再加上一盆排骨蘿蔔湯。
這就算做是今晚的飯菜了。
南方人比較喜歡燉湯，特別是雞鴨之類的，施清河倒是覺得廣東那邊的醬油雞比較好吃，比燉湯更好吃。
吃飯的時候倒是平平無奇，無非是嘮嗑些家常，對一些親戚的吐槽，施清河經常能在這樣的飯局上聽到一些鮮爲人知的八卦。
表哥陳遠表現得比較靦腆，一點也看不出來之前在學校裡執掌江山的樣子，時不時對施清河笑一下，看起來有些傻傻的可愛。
吳夢月就非常安靜了，安靜得簡直不像話，這小女生人前人後兩個人，一點都不能相信。
施清河覺得，二嬸比較好的一點是，就算陳遠成績不好，但她也不會在親戚面前打擊陳遠，也不會認爲沒讀書就沒有出路。
一個孩子的成功離不開良好的家庭教育。
這也爲後來陳遠的經商崛起埋下伏筆。
吃完飯就差不多是晚自習的時間了，二嬸這一次是剛從外地打工回來，也要回家了。
因爲時間的緊迫性，施清河沒能跟陳遠談及更多，只是簡短地說下次有空出來玩。
陳遠笑着答應了。
吳夢月繼續扮演着自己乖乖女的角色，躲在二嬸後面。
揹着書包，施清河麻溜地趕去晚自習，路上還買了一根一塊五的香腸，吃得有滋有味。
吳夢月也要去晚自習了。
不過因爲兩家學校不一樣，她是一個人走的。
明亮的路光燈下，吳夢月小心翼翼地從裙子小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張。
這是她在施清河的垃圾袋裡發現的。
這姑娘，別的沒注意，垃圾袋倒是翻了個遍。
她凝眸注視着，看起來有些天然呆。
不一會，她紅潤薄薄的嘴脣張開，張得很大，可以吞下一個雞蛋那種！
小女孩的嬌軀在輕輕顫抖！
“生在此側，死在彼側；我在此側，不在彼側。”
“……”
“對於我來說，生與死一直都是處於一個對立面的狀態，原先我也不必去考慮關於自己對死亡觀念的想法，只是我終究是被死亡俘虜了，毋寧說是我終於是經歷了死亡。”
“……”
“以那一次的車禍爲界，我再也不能純粹地用這樣的想法來看待生與死了，死亡牢牢地存在於我身體裡，死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存在於我整個人之中，這個事實是無論這樣力圖忘卻都徒勞無功的，因爲在那一次車禍，死終究是俘虜了我。”
！！
吳夢月猛然擡頭！
她緊張得舉目四望，好像四周每一個人都是敵人，這樣緊張的凝望之後……見着沒有人注意到她，吳夢月長長鬆了口氣，接着又兀自慌張起來，將手上原本的這一張皺巴巴的紙張視若珍寶地疊在一起，再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裡。
這一切，施清河毫不知曉。
因爲，他看到了只屬於自己的鬱金香女孩。
白色校服，黑色校褲，後背揹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斑馬書包，綁着馬尾，正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這並不是林晚螢上學時候的路，但施清河就是在這裡遇見她了。
施清河心中有近乎篤定的一種直覺——林晚螢肯定是故意在這邊等他的。
這姑娘怎麼越來越主動了？
施清河心裡閃過了這個疑問。
“你是不是揹着我偷偷吃獨食？”
女孩注意到了施清河嘴脣上油光，笑吟吟地問。
“路上買的香腸，你要吃嗎？”
施清河有些窘迫，沒有爲什麼，就是面對林晚螢的時候會有這樣一種感覺。
該死，難道這就是天然的屬性剋制嗎？
施清河總覺得自己重生回來應該可以將林晚螢輕鬆拿下，只不過在真正跟女孩在一起的時候，施清河又會覺得對方好像沒這麼簡單。
而具體是什麼原因，施清河卻無法訴諸文字。
諸如此類，只能用心去感受，此外別無他法。
“我纔不要。”
林晚螢纖細的手指握着書包肩帶，跟施清河一起走着，隨着腳步馬尾總會輕輕晃啊晃，看起來煞是可愛。
施清河可以清楚地聞到，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特有的沐浴露香味，糅雜着令人沉迷的味道。
“晚上我坐你後面。”
施清河開口，宣佈了今晚的座位排序。
林晚螢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自顧自走着。
沒說話，就是答應了。施清河暗笑一聲，心如明鏡。
至於爲什麼要坐後面不坐前面，這一點只有在上課時候經常跟女孩玩耍的男生才懂。
兩人在斑馬線前停下來。
今晚的月空格外明亮，連空氣都散發着一種令人心醉的香味。
紅燈停，綠燈行。
這時候，在施清河右邊的林晚螢又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角。
施清河的心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