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想,可不是這樣?
“爹爹,我想我可能知道小鳥姐姐去哪了。”突然,林小草開口道。
林孝樂愣了下,還來不及高興,就想起女兒纔是個八歲的小蘿蔔頭,頓時意興闌珊道:“去哪了?”
“她可能去褚山了。”林小草小聲道。
衆人聞言呆住,甚至一時都沒有想到去辨別她話的真假,秦曉花一臉驚疑道:“那地方怎麼是一個女孩子能去的?”
話說褚山在他們當地也很有名,那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金山,曾盛產黃金。可能也有人發現了“曾”這個字,如今的褚山雖然還有金礦,但早在過去百年內被開產地差不多了,而且因爲早年發生過山崩事件,那裡如今非常危險。除非是實在過不下去了,否則沒有人會冒着生命危險去弄那點細金沙。
當然,這年代被逼到這地步的人其實還真不少,只是到目前爲止,除了聽說過有幾個運氣不好把命丟在那兒的,還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在那裡發大財的。
“小草,小鳥姐姐和你說她要去褚山的嗎?”李芳妹面色凝重地問道。
“沒有。”林小草搖了搖頭,不等其他人放鬆下來,就開口道:“但我看到她向住在山裡的短腳爺爺打聽褚山的情況,我還偷聽到短腳爺爺和她說去褚山的路上要小心,離開的時候更要小心盜匪。”
她口中的短腳爺爺是村裡的單身老漢,早年曾當過褚山金礦的勘測員,他的一條腿也是在那次褚山崩山時間中鋸掉的,拿着得到的補償金回了村裡。也沒娶到老婆,抗戰年間爲大家去守山,就一直住在山裡不下來了。
李芳妹捂着頭有些暈,急聲道:“快,快去找短腳。”
林孝喜兄弟幾個也不耽誤。拿着柴刀就上山了。等他們從山上下來,晚飯時間都過了。
“怎麼樣,問到了嗎?”林年強迎在門口問道。他原本也想跟着去的,只媳婦和大嫂說什麼也不讓他去。
林孝安搖了搖頭,“叔說讓我們別管這事,若是管了。小鳥原本沒事也要有事。”
“那老頭是什麼意思?”周鳳琴氣道:“肯定說他和小鳥瞎叨叨了什麼,那孩子纔會去那勞什子褚山。”
“這事我們別管了。”林年強一反剛纔的急切,他看了眼幾個兒媳婦和侄媳婦道:“你們幾個帶孩子去吃飯吧,他們不經餓。”
秦曉花幾個對視一眼,倒是對他這樣明晃晃趕人的行爲並不在意。反正回去後自家男人也會告訴他們。
沒一會,屋裡就剩下了三個老的和四個小的了。
“爹爹,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林孝樂忍不住問道。
林年強卻看向李芳妹,“大嫂,你記不記得當初小弟曾想帶着我和大哥出去跑貨?”
“你是說我生孝喜那年的事?”李芳妹想了好半天才想到這茬。
“對。”林年強趕忙點頭。
周鳳琴也想了起來,“但那後來不是作罷了嗎?說是查的太嚴了。”
“那是幌子。”林年強一口喝乾了被子裡的水,站起來檢查了一下窗戶和門,確定自己說的話不會被人聽到。才坐回來含着聲道:“其實那回我們去了褚山。”
“什麼?”周鳳琴捂着嘴巴一臉吃驚,“你們去褚山做什麼?”
林年強壓着聲音道:“這得從小弟說起,那會饑荒的時候不是餓死了不少人嗎?短腳種的一畝地紅薯還沒熟就被人在夜裡偷挖光了。弄得最後餓暈在了山上的木屋裡。剛好大嫂那會早產生了孝喜,我去問人討紅糖,小弟就上山找益母草。”
“那會,山上是片葉子都被人啃了,益母草自然不好找,大嫂那正等着要。小弟覺得上山下山麻煩,索性想着到短腳那湊合兩夜。結果剛好碰到了這事。就用身上的乾糧救活了短腳,後來還分了十幾斤家裡的紅薯給他。讓他熬過了饑荒。短腳爲了感謝小弟,就告訴了小弟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大家都被他的話引起了興趣。
林年強的聲音更加低道:“短腳在褚山做勘測員的時候,曾私藏了一筆金子,後來沒了一條腿,加上那時候因爲山崩上面下來了不少人,賠償金也夠他過一輩子了,他怕引起人注意,就沒去拿那筆金子。”
“他把那筆金子藏的地方告訴了小叔?”周鳳琴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卻還記得壓低聲音。
林年強點了點頭,“那年小弟本打算帶我們去把那筆金子拿出來,結果發現那金子拿出來是不難,但想要帶出去卻根本不可能。沒辦法,我們只能把金子放回去,等以後再找機會回去拿。”
“那你們後來怎麼一直沒去拿?”周鳳琴不解了。
“前幾年文革結束就想去了,但小弟那時身子已經不太中用了,只是瞞着婉婉,大哥也不在了,我的話根本就記不住位置,小弟跟我說了不知多少遍我還是要忘記。”林年強一臉苦逼,又忍不住埋怨道:“短腳那廝太會藏東西了,小弟給我畫了地圖我還是覺得頭暈,我記得我們當時光是鑽洞就鑽了三十幾個,那褚山的山體又一直有所變化,我哪裡找得到?”
“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只是小鳥怎麼會知道?短腳那個人脾氣古怪卻也恩怨分明,那金子是他用來報答小叔的救命之恩的,我不信他會把告訴小弟的秘密再告訴她。”林孝安不解道。
“應該是小妹告訴她的。”林孝喜突然開口道:“我記得當初小妹一直說等小鳥十二歲就要把她送去小學讀書。她那時候雖然說在湊學費,但似乎一直都沒有表現出着急的情緒,該買的東西還是照買。現在想來,小叔應該把那筆金子的位置告訴了小妹,小妹腦子好,肯定記住了。”
他沒說的是,那筆金子肯定不少,用來給小鳥上學根本用不了多少,剩下的她一定會爲侄子侄女甚至他和孝平哥他們打算。她從來都是這樣,自己有一塊錢,最少也要給身邊人八毛,從來不懂得藏私。
只是他不說,其他那些對林小乖知之甚多的親人又怎麼會不瞭解?
想到林孝康那幾個做的事,他們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是痛恨還是諷刺。
“那怎麼辦?還要去找小鳥嗎?”林孝平問道。
“不用了。”李芳妹道:“就像短腳說的,這種事不能聲張,要不然容易出事。小鳥能拿到那筆金子的話也好,隻身在外,有錢傍身總是好的。”
她唯一擔心的是林小鳥要到哪裡把金子換成現金,只是這種事她擔心了也沒用,只希望那孩子能一直聰明下去。
“要打個電話問問小妹嗎?”這時,林孝喜開口問道。
“自然要問,總要做一下最後確定才行。”李芳妹先是點頭,隨後搖頭道:“不行,這事不適合在電話裡說,你發電報,不對,這也不安全,等下次你去魔都的時候親自問她。”畢竟按照林年強的說法,那金子可是有一大箱呢。
老太太雖然沒有讀過書,但看過電影,知道電話會被信號竊聽,電報也可能被截住。
她又看向在場四個小輩,“我今天把話放在這了,金子的事,便是你們媳婦也不能說,不是不相信她們,只是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明白。”林孝平作爲最大的那個點頭應道,他們也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
到底餓了半天了,李芳妹又招呼着大家吃飯。
“對了,有個事差點忘了。”林孝喜吃了七八分飽,突然開口道:“孝平哥,你們想好做什麼生意了嗎?”
林孝平兄弟仨對視一眼,他作爲代表開口道:“還沒,一來是看得有些眼花,二來是沒門道,怕把好不容易得來的本錢給賠進去。”
他們是真的沒有底氣,也是打算到已經有過成功經驗的孝喜這來取取經。
“要不,我們跟着孝喜你一起跑茶葉銷路吧。”林孝安開口道。
他一向是個有成算的,但一下子拿到那麼大一筆鉅款,心裡也有些發慌。
“這可不成。”不等他露出失望的表情,林孝喜就繼續道:“小妹可是特意給你們拿出了章程,你們可不能辜負她的心意。”
“真的?”林孝樂一臉驚喜道:“小妹真給我們拿主意了?”在他看來,小妹能考上大學,腦子裡肯定有好主意。
“小妹能成嗎?”林孝安卻有些猶疑,不是他不相信林小乖,實在是他印象中的林小乖更多是拿着書的形象,很難把她和生意聯繫到一起。
“先聽孝喜說說看。”林孝平保持中立。
面對三雙充滿渴求的目光,林孝喜輕咳了一聲開口道:“首先是孝平哥,小妹說了,孝平哥對農務最有一手,想來要你去開什麼廠的也爲難你了。”
林孝平點了點頭,小妹真是瞭解他,他性子雖然算不上木訥,但也不是特別精於算計的人,沒信心和人玩心眼,而且他這人重感情,處的好了就容易偏心,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他清楚這種毛病要不得,但有時候本性不是那麼容易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