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沃克坐在夏夏的牀邊,望着她覆蓋着白色紗布的小臉,黯然神傷。
“怎麼了?很醜是不是?”夏夏幽幽地問。
“很美。”凱文·沃克毫不猶豫地說。他不敢告訴夏夏,他有多喜歡她那雙會說話的杏眼,他真的很擔心,那雙美目會就此失去了神采,再也見不到光明。
“你總是呆在這裡,jasmine會生氣的,她懷着孕,本來激素水平就不正常。”夏夏溫言說道。
“等你明天拿掉紗布,我就回去。”凱文·沃克道出了自己的打算。
“要準備奧斯卡頒獎典禮了吧?”夏夏想到這個,心裡十分疼痛,也許,她再也看不到那金碧輝煌的盛典,也再也無法走上那流光溢彩的紅毯,曾經的風光無限,現在都成了追憶惘然。
“反正你也不肯和我一起走紅毯。”凱文·沃剋落寞地說。
“我真的很想去,可是你看看我這個樣子,像木乃伊似的。”夏夏無奈地說。
“你可以看電視直播,說不定會有驚喜。”凱文·沃克如此說道。
“你已經把一切都搞定了,是不是?”夏夏心中有數。
“是的。”凱文·沃克不可能瞞她,“無論你在不在乎這個獎項,它都會是你的。”
“奧斯卡也需要用我來打悲情牌,提升收視率,算是各取所需。”夏夏點了點頭,“kevin,謝謝你爲我做這些事,雖然我已經是這幅熊樣,但有誰會不喜歡奧斯卡獎呢?”
“christine,我努力爲你公關這個獎項,絕對不是爲了消費你的痛苦,你懂的。”凱文·沃克動情地說,“我能爲你做的,只有這麼多。”
“我懂,除了說謝謝,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你的。”夏夏淒涼地說。
“你好起來,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凱文·沃克哽咽着說,“不能和你一起拍戲,我也想息影了,專心去做幕後。christine,你看,我就是那麼貪心!你昏迷的時候,我只是盼着你醒過來;你醒過來了,我又盼着能和你一起拍戲。”
“你現在正是拍戲的黃金年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你也不希望給我太大的心理壓力,對不對?”夏夏強忍着難過,繼續說道,“kevin,《白宮保鏢》換角色吧,我演不了了。”
“我會等你。”凱文·沃克認真地說。
“我又不是懷孕,生完孩子就可以拍戲。我的身體我知道,就算我能看見東西、自由走動,我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拳打腳踢了,搞不好視網膜就脫落了,搞不好骨頭就脆弱了。”明明說的是很殘酷的現實,夏夏的口氣卻很輕鬆,似乎在說的是別人的事情,“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去演《白宮保鏢》的打戲,等我好了,找些文戲和我演,好不好?”
“好,都聽你的。”凱文·沃克選擇了妥協。
這時,醫生走進重症監護室,用不太流利的英語說道:“沃克先生,你的探視時間已經多出5分鐘了,我們希望能夠讓夏小姐好好休息。”
“ok。”凱文·沃克很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在他和夏夏交流的這10分鐘裡,端木始終站在玻璃幕牆外,雖然他沒有一直看向這邊,但是依舊令凱文覺得如鯁在喉。
“明天見!”夏夏微笑着說,她真的很希望,她明天可以看見他們每一個人。
“明天見!”凱文·沃克也是這樣期盼的。
2月15日一早,夏夏就被轉移到了加護病房。
端木能感覺到她的不安,他喂她吃早飯的時候,她只吃了幾口粥就推說“不餓”,不再吃了。
其實端木又何嘗不緊張呢?移除紗布就像是一場儀式,關乎到他們共同的未來。
“清塵,不要怕!”端木想說的是,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在她身邊。
“怎麼能不怕呢?我很怕再也見不到你和孩子們。”夏夏就像個委屈的小女孩。
“不會的,要有信心。”端木虛弱地說道。
醫生移除紗布的時候,病房裡涌進了半屋子人,他們都是夏夏最親密的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一個可能令他們雀躍、也可能令他們心碎的宣判。
夏夏連大氣都不敢出,心臟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當醫生爲她移掉眼前的紗布,她感覺到臉上一陣清涼,掌心也沁出了冷汗。
“夏小姐,睜開眼睛。”醫生沉聲說道。
夏夏十分艱難地睜開了緊閉7天的眼睛,終於,不再是一片黑暗了!然而,她依舊看不清任何東西,在她的眼前,只有一些十分抽象的影子。
醫生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球並沒有跟隨他的手指晃動,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
“夏小姐,你能看見嗎?”醫生仍舊沒有放棄希望。
“只有黑白兩色,一些模糊的影子。”夏夏如實說道。
醫生擰緊了眉頭:“這是視網膜脫落手術之後可能發生的情況之一。”
“然後呢?”端木的目光冷得像冰,令醫生不敢和他對視。
“然後,需要耐心的休養,等待視力漸漸恢復。”醫生這樣回答。
“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夏夏的問題十分專業。
“每個人的情況都不相同。”醫生含糊其辭地說。
“還需要再進行手術嗎?”端木的耐心已經所剩無幾。
“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再進行手術了。”醫生的壓力極大。
“程空,召集全球最好的眼科醫生,來雲都爲清塵會診。”端木下了命令。
“少爺,我這就去辦。”程空領命而去。
“周醫生,你不要有壓力,在其他專家到來之前,你還是全權負責清塵眼睛的康復。”端木努力平穩自己的情緒,安撫了一下噤若寒蟬的周醫生。
“端木!”夏夏的左手在空中摸索,端木立刻伸出手,讓她抓住,“把孩子們抱過來好嗎?我想……摸摸他們……”此言一出,病房裡半數的親友都已經在悄悄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