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不敢面對現實,夏夏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過來,睜開眼睛,她置身於一個陌生的房間,這房間的基調是溫馨的奶油咖啡色。
發現牀_上有動靜,小九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臉上滿是不忍之色,“你醒了?”
“這是哪裡?”夏夏輕聲問道。
“島叔的家。”小九如實答道。
夏夏輕輕閉上了眼睛,那夜她揹着端木去和孤島飆車,出了車禍之後,曾經來過孤島的大宅,不過沒有進門,只是在車庫走了一遭。難道她已經無家可歸了?因爲她真正的身份被曝光,端木連立端大廈的門都不讓她進了?
前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了夏夏的腦際——她的生母叫蘇若儀,她駕駛着一輛集裝箱貨車撞向了另一輛車,那輛車載着端木一家三口,司機是程空的父親,除了端木死裡逃生,其他三個人都死了。蘇若儀到底爲什麼要去製造這起車禍?是誰爲夏夏改了名字送進劍川孤兒院?想到這兩件事,夏夏頭痛欲裂。眼下,還有一件事她必須強迫自己面對:孤島竟然是她的親生爸爸?!
“我睡了多久?”夏夏茫然地問。
“現在是6月2日下午兩點。”小九滿懷同情地看着她。
“告訴我,我暈倒之後發生了什麼,不要隱瞞任何事。”夏夏定定地看着小九。
“你暈倒之後,端木和島叔大吵了一架,他們兩個人是進入套房吵的,把我們都關在了外面,後來屋裡傳來了打鬥聲,聽得出他們打得很激烈……島叔是先出來的,他的臉上掛了彩,他對麥姐說,讓遊輪回渡口,然後就抱起你回了自己的房間,讓我一直貼身照顧你。”小九頓了一頓,“套房裡一片狼藉,端木顯然是打不過島叔,也受了傷。具體發生了什麼,你還是問島叔吧……船靠岸之後,大家就散了,我跟着島叔、麥姐隨你來到這裡。”
“師父……在哪兒?”夏夏哽咽着說,她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他。
“他出去了,他臨走的時候說,等你醒過來,讓我告訴你: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小九越說聲音越低,顯然也知道自己傳遞的訊息有多殘忍。
“我該高興嗎?我終於找到了爸爸,可是卻失去了愛人。”夏夏悵惘地說,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裂成了一瓣一瓣,再也不可能完整。她痛苦,端木的痛苦也不會比她少上半分,老天爺爲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
“不會的!”小九認真地說,“你們那麼相愛,怎麼會爲一個命運的玩笑就分開呢?”
夏夏慘笑一記,他們確實相愛,愛到生死相許,也只有這樣的打擊纔可能讓他們分開!
她掙扎着起身下牀,膝蓋一軟差點就跪在了地上,幸好小九反應迅速扶住了她。
“想不想吃東西?”小九關切地問。
夏夏落寞地搖了搖頭,“我只想去見端木。”
“還是等島叔回來吧!”小九躊躇地說。
“你的老闆是我,不是他。”夏夏不容置疑地說。
她推開房門,發現自己正置身於大宅的三樓,大宅採用的是“回”字型的格局,站在走廊向中間看,可以看到兩層樓高的華麗水晶燈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憑欄向下看,可以看到一樓的古樸客廳。每一層目測有七八個房間,木門是咖啡色的,牆壁是奶油色的,無論是走廊上擺放的古董,還是牆面上懸掛的字畫,處處透露出主人的不俗品味。這裡真的會成爲她的新家嗎?她這就算是被端木掃地出門了嗎?
夏夏乘坐電梯下到了一樓,聽到電梯的響動,靠在客廳沙發上打盹的麥潔立刻就醒了。看到夏夏那面色慘白、嘴脣慘青的樣子,麥潔心疼地站了起來,“我的小姑奶奶,你現在可以直接穿上白袍子去演女鬼了!”
“麥姐你又胡說!”小九白她一眼。
“我的包呢?”夏夏茫然四顧,“我要出去!”
“你要去哪兒?”麥潔連忙問道。
“立端大廈,我要見他。”夏夏迫不及待地說。
麥潔抓住夏夏的手臂,“小姑奶奶,你現在去不太合適,你們都需要冷靜一下再做打算。你相信我,我做過那麼多次危機公關,懂得人心,你給端木一點時間,不要給他太大的壓力,說不定他明天就會過來接你的……”
“麥姐,你當我這是兩口子吵架回孃家嗎?”夏夏語氣冰涼地說,“我現在很冷靜!”
“這裡確實是你的孃家!”大門開啓,風塵僕僕的孤島走了進來,望見夏夏那蒼白憔悴的小臉,就嘆了口氣。夏夏一看到孤島,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跌坐在沙發裡。孤島的右眼上有一片淤青,嘴脣也腫起了一塊,應該是前夜和端木交手的結果。
“小塵,你暫時不要去見端木霖豐,他已經瘋了。”孤島不再叫他“小豐”,而是難得叫了端木的全名,“等他恢復了理智,你們再見面吧!”
“你們昨晚爲什麼動手?”夏夏低聲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孤島蹙緊了眉頭,他在情急之下提出要和端木做個交易,但遭到了斷然拒絕,兩人話不投機,就打了起來。
“我不需要知道?”夏夏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這事和我有關,我就該知道!”
“我是你爸爸,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保護你!”孤島情詞懇切地說。
聽到“爸爸”這兩個字,夏夏扶住了沙發把手,才讓自己勉強坐直,她含淚說道:“在8歲之前,我一直以爲自己是個棄嬰,爸爸和媽媽都不要我了,關於生母的記憶,只有一些迷夢一樣的碎片,我根本就不記得她的模樣。後來,我有了媽媽,可她也離開了我。您本來是我的師父,怎麼就突然變成了我的爸爸?我接受不了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
“小塵,你不認我,我能接受,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沒能保護好你們……”孤島黯然地垂下了頭。